淳于妙綺跟上晏氏,走在她身後,晏氏忽然道:「妙之愈發膽大了,也愈發聰明了。」
語氣冷冰冰的,總似乎帶了一絲深意。
淳于妙綺自是听出來了,是以回道:「娘也發覺了。」
晏氏轉頭盯著她看,道:「像是變了一個人。」
淳于妙綺微微一愣,晏氏繼而又道:「她今日能讓惠孺霽吃了教訓,日後必定會成為咱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孺霽,乃是大惠氏的閨名,而小惠氏,閨名孺絮。
淳于妙綺怔怔,未語,晏氏略微壓低聲,又道:「這孩子不簡單,咱們,不得不防。」
淳于妙綺淡淡一笑,笑容卻略顯僵硬,道:「可她幫過我兩次。」
「上回牛肉的事,她不過是拿你當個墊腳石,她在你父親心里有多少分量,你在你父親心里又有多少分量,她若不拉上你,又如何能讓妙繡吃上苦頭?」
晏氏一語道破,淳于妙綺這會兒听她分析得頭頭是道,方才細思極恐。
「照母親這麼說,咱們橋園的牛肉,不過就是個幌子?」
晏氏笑而不語,淳于妙綺又問:「那依娘看,那條蛇又是怎麼回事?」
「她是想借咱們的手教訓妙繡。」
淳于妙綺兀自思忖,未語,晏氏忽然停步轉向她,道:「妙綺,你要知道,無論是誰,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
淳于妙綺皺眉,晏氏說罷便回身繼續前行,淳于妙綺卻是杵著不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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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妙之跟隨慎氏一同回汀園去,走至汀園拱門外,正要跟著慎氏進去,身後右側不遠之處忽然傳來一聲喚:「妙之。」
姜妙之停步轉身看去,只見是姜衍不疾不徐的走過來,「衍哥哥。」
姜妙之說話間不由自主的轉頭看了慎氏一眼,卻見她由面無表情立馬轉變為臉色冰冷,微微偏過臉,分明一副不願看到姜衍的樣子。
姜衍卻是熱臉貼上冷**,微笑喚道:「慎姨娘。」
慎氏雖打心眼兒里不想看見姜衍,可姜衍既亦同她打招呼,她自然也沒有不理不睬的道理,是以終究還是轉頭看向姜衍,擠出一絲笑意,道:「哦,姜衍來啦。」
彼時姜衍已走至慎氏跟前,當即給慎氏躬身行了個禮,慎氏卻趁勢轉頭看向姜妙之,給她使了個眼色,分明是在示意她疏離姜衍。
姜妙之與她相視,意會後訕笑一聲,這會兒姜衍已直起身,慎氏便又轉頭看著他,溫柔笑道:「你們年輕人有話說,我就不在這兒妨礙你們了。」
說罷又看向姜妙之,道:「妙之,好好兒招呼姜衍。」
話畢當即轉身進了汀園。
姜妙之看著她走遠,想起她適才給她的眼神,不禁暗自冷笑一聲,這慎氏就這麼怕她搶了姜衍,在她眼里,姜衍只能是淳于妙繡的!
慎氏進了汀園,直奔著東次間去,走至東次間門外,又轉頭遠遠的給姜妙之使了個眼色,隨後方才進屋去。
這時姜衍溫柔輕喚:「妙之。」
姜妙之轉向他,亦是一臉笑意,道:「衍哥哥,你怎麼來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姜衍微頓,笑道:「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你,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姜妙之越過他朝前走去,走得不疾不徐,姜衍便也跟上她的腳步,走在她身側,似乎很慶幸一般,道:「那就好。」
姜妙之見姜衍關切她,她便也關切姜衍道:「衍哥哥昨兒早上把我帶回來,路上恐怕也淋了雨,沒染上風寒吧?」
姜衍笑出了聲,道:「男子漢大丈夫,淋點雨算什麼,倒是你,」他說至此,側首凝著姜妙之,溫柔的說道:「身子一向虛弱,前天晚上為何一個人默不吭聲的出去?」
姜妙之與他相視,忽覺他的目光中總似乎帶了一絲深情,也不知這到底是出于八年友情的關心,還是男女之間的情意,或許,是她想多了。
姜妙之有些失神,笑道:「我本想一個人出去靜靜,便沒有知會她們。」
「下回不管去哪兒,還是得帶著汀月,」說著,看了汀月一眼。
姜妙之微微頷首,道:「對了,衍哥哥,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她在城外渭水邊,怕是極難找到的。
姜衍道:「汀月說你是晚上出去的,城中沒有你熟悉的人,我一听便知你必定去了渭水邊。」
姜妙之不禁發笑,道:「為什麼?」
「記得咱們小時候,常在傍晚之時跑去渭水邊釣魚。」
「沒想到小時候的事,衍哥哥還記得這麼清楚。」
姜衍停步,轉身凝著她,微微蹙眉,含情脈脈道:「小時候的事固然可以忘,可你我之間的事,我定要永遠記著。」
姜妙之頓了頓,這個姜衍,他同淳于妙之果然是青梅竹馬,只可惜,竹馬尚在,青梅已成了她人,往事也成了回憶。
姜衍早已知道她不是淳于妙之,而今他待她好,不過是在欺騙自己……
姜妙之微微垂眸,不敢直視他的眼楮,淡淡一笑,並不言語。
正當此時,忽聞兩聲急喚:「大公子!大公子!」
姜妙之與姜衍齊齊轉頭循聲看去,只見一個家奴打扮的人火急火燎的跑過來,姜衍望見他跑來,單是皺了皺眉,未語。
來人跑到姜衍跟前,又氣喘吁吁的喚道:「大公子,可算找著你了。」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二公子,二公子讓醉花蔭的人打了。」
「出什麼事了?」
來人看了姜妙之一眼,隨後吞吞吐吐回道:「大公子,您也知道,二公子他……他整日花天酒地的,難免得罪權貴……」
姜衍蹙眉,狐疑道:「他對人動粗了?」
來人低頭不語。
姜衍深吸了一口氣,隨後轉向姜妙之,道:「妙之,我還有些事,改日再來看你。」
姜妙之頷首,道:「衍哥哥去吧,莫讓岐哥哥受委屈。」
姜衍點點頭,這便跟隨來人走了。
待目送姜衍走遠,姜妙之方才看向汀月,問道:「汀月,醉花蔭,是什麼地方?」
汀月一愣,怔怔道:「啊?就是……就是……那個地方……」
姜妙之秒懂,原來是養雞場。
「嘖嘖嘖,原來我岐哥哥還是個情場浪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