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魂亂 第106章

作者 ︰ 一紙信箋

且說付葭月當時也不是真心想逃,一來,樹林深處壓根找不到她所需要的死士,二來,她只不過是嫌當時所待之處太過于壓抑了,想換個地方透透氣罷了,三來,謝白既已知道了她的蹤跡,逃與不逃便無本質上的差異,最大的差異也不過是遲些時候被抓回去罷了,這,簡直是毫無意義!

現在的天色已是顯得有些昏暗,加之樹林深處皆是濃密的大樹,交錯的樹葉你挨著我,我挨著你,更是將原本便所剩無幾的光亮給擋去了大部分。

黑暗往往和寂靜都是更加相配的,除了偶爾被樹枝踩斷聲驚起的休息中的小鳥外,野獸在天色全黑之前都是比較安分的。

隱約間可以听到遠處有銅鑼敲響的聲音,想來是狩獵大會結束,開始決斷獲勝者與頒發獎勵了。

不過今年因著這場變故,勝者中不僅是少了難得參加的謝白,與往&amp}.{}年皆是其拔得頭籌的衛柯,而且中途還穿插了死士襲擊的變故,雖說死士沒進入到皇帝所處的地方,在外圍卻是鬧起了不小的轟動,眾大臣也都不是沒眼線之人,自是早已得知外間究竟是何光景,因著皇帝忌諱沒提,自也是不敢多說一句的。這結果已是少了許多的期待感。

不過礙著狩獵大會對整個付朝的意義,與于其中沾喜氣的心理,眾人心中雖沒有多大的波動,卻也努力裝出一副很是感興趣的神情,努力地維持著席間其樂融融,觥籌交錯的假象。

自然,這些都是後話。

然而,就在付葭月拐了幾個彎後,就察覺出了這一段路的不對勁。

看了眼手中把玩的淡黃色的菊花,再看看一路上稀稀落落所長的各式各樣的菊花,細思恐極,她立即便是將手中的菊花給丟擲去了一旁。

這便像是有人知道她喜歡吃核桃酥般,知道她喜歡菊花,從而故意在路上以看似不經意長出的形式種著,來引誘她往他既定的道路走去。樹林中長花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長的大部分都是同一種類的花,那便是有意為之,為她所長了。

不過,不拼一把,又怎麼叫人生?

他既是這麼處心積慮地想要引自己來,她自也不好丟卻這一番好意。

總歸謝白不久也會來,她倒不若趁這機會好好看看,這熟知她許多尋常瑣事的人究竟是誰,今後防備人時也有防備的方向。

抬眼看了看已經看不見太陽,只是留下了片些許的火燒雲的泛著微黃色的天空,付葭月將有些凌亂的發梢撩至耳後,在確定了自己是以最可以蔑視對方的形象出現後,才抬步朝前繼續走著。

越到後面,路徑就越是容易拐彎,才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她所經歷的彎道已是不少于十個。像是料定她不會因此而改變主意般,這已是略顯得有些崎嶇難行的道路一次次地在考驗著她的耐心。

若是擱在平常,想來她是沒這耐心的,不過他該慶幸,今日她心情甚是雜亂,正需要刺激大腦的事來緩沖一下內心,這不按常理出牌的道路反倒是更激起了她想要探尋一番的好奇心。

然而,道路的盡頭卻被一座土丘給擋住了,唯一剩下的便只有一旁只一個腳掌寬度的道路。土丘十分地泥濘,況沒有石塊等可以落腳的地方,想翻過還是有難度的。不過那小道雖是狹窄,卻耐得順著土丘的那側有零零散散的藤蔓。若是有它們做支撐的話,繞過去倒不算是難事。

只不過,小道旁是一個大洞,因著光線太過昏暗,看不清里邊究竟是何光景,但依著石塊砸落許久才听到傳上來的回應來說,高度定然是不淺的。況小道也是泥土鋪就,雖有土丘當著,卻是同樣顯得有些泥濘。若是一個不小心,手滑、腳滑跌落下去了,後果怕是不堪設想的。

不過,這自不會成為阻擋她前行的理由,至少,在尋到幕後之人之前。

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若是來人有意加害于她,根本不用拐彎抹角到以這種未必會引她上鉤的略顯不可靠的方法來執行,所以,她也便不用擔心那幾簇藤蔓是否被做了手腳了。

付葭月上前反手抓住了一簇藤蔓,使勁朝下拉了拉,在確認無礙後抬腳一點點地朝對面攀走而去。

奇怪的是,越到里頭,便越能感受到與外間略顯蒼涼的景象不同,除了越來越濃密的藤蔓之外,還有一大簇一大簇存在的苜蓿草。

疑惑間付葭月騰出一只手想要摘下一片苜蓿草的葉子,卻是忽然于里間竄出了一只渾身毛茸茸的皆是白毛的兔子。它一下便躥到了她手所及之處,便如家兔般不怕生人,張口便將她原本想要摘掉的那片葉子給吃掉了。

付葭月被這忽然間的變故給嚇了一跳,握著藤蔓的手一松,腳底因突然承受了大的力道而向下滑了幾步的距離。幸而她眼疾手快地再度抓牢了藤蔓,才不至于滑落那深不可測的深淵之中。

卯足了勁又向上攀了幾分,才回到了剛才落腳處。

而剛才搶她苜蓿草的兔子猶在。

待稍稍看清了兔子的輪廓,付葭月疑惑地喃喃道︰「花花?」

她面上閃過一抹驚喜,伸手便是想要在它毛茸茸的毛發上模上一模,小白兔卻是忽然間打了一個哆嗦,隨即便如它忽然出現那般迅速地消失了。

眼中閃過了一抹失望,卻只是無奈地聳了聳肩,安慰自己。

她又在想什麼呢?兔子怎麼可能活上五十年以上?況僅從身材輪廓這一點看,它都不是她的花花。

花花是哥哥早些年在她生日時所送的,彼時她還小,對這些毛茸茸的寵物還是有極大的興趣的,便極是高興。之後的日子中,幾乎和它寸步不離地待在一起。不過她的天性自還是比較靠近男子的,久而久之,新鮮感消失了,便也就逐漸不那麼喜歡同花花黏在一起了。到後來,干脆是一個月都未必去看它一次。

而因為哥哥厭惡了花花到處便便的毛病,便叫丫鬟們將它給養在了一個小籠子中,估計是它太過寂寞的緣故,那後不過多久,在一次丫鬟抱它出來洗澡時,它便一下竄不見了。開始,丫鬟還不甚在意,只道是它又與尋常一樣,在院子中瞎轉悠了,但直到晚膳時分都是過了,也不見花花歸來,當即才是急得上躥下跳地滿院子地找花花。

自然,是找不到的。于是,在她養花花的第二個年頭初,它便是不見了。而人便是有種奇怪的心理,那便是越容易得到的東西他便越不容易知道珍惜。就如她一般,本來以為自己已然不再會對這些毛茸茸的東西感興趣之時,可在得知花花不見後,心中的想念便如決堤的江水般一下涌現了上來。

但時間向來是強大的,再加之她本就對這些興趣不如尋常小姑娘來的濃烈,便也就不過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因此所產生的哀傷便減退了不少。自然,那時哥哥告訴她的原因自然不會是丫鬟給弄丟了的,只說是花花的年紀大了,老關在籠子中寂寞的很,這次是跑出去尋妻子了。如此想來,她也便不再揪心了,總歸花花開心就好。

而她知道整件事的緣由是在幾年後一次丫鬟的對話中,時間已然過去了幾年,況,揪其始終,也不能太過怪得上丫鬟。她便也裝作仍是不知情的樣子,尋了旁的道路走開了。

「簇簇簇——」

正在她出神間,卻是又听見了旁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微蹙起眉頭尋聲望去,便見之前的那只兔子正從里邊試探性地探出了頭,它嘴邊還叼著未吃完的葉子,眼楮眨巴眨巴地疑惑地打量著它,這表情下,像極了彼時的花花。

付葭月心下一喜,伸手便是想要去撫模它,指尖卻是才剛觸及毛尖之時,忽然于不遠處飛來一枚銀鏢,不偏不倚正好割斷了她所抓的藤蔓上。

頓時失了渾身的力道,腳底打滑間,便是身體後仰朝深淵中跌去。

「原你還真就喜歡這種小動物。」

忽然間,耳邊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絲絲縷縷的熱氣至耳邊蔓延,一直傳至臉頰,還不待她轉頭想看清來人的面容,腰間便是一緊,隨即以更是快的速度朝深淵中跌去。

她並不怕高,怕只怕命掌握不在自己的手中,極大的落差感在心中猶如擊鼓般響徹不靜,在呼嘯的風聲一遍遍地沖擊著她的發梢,她的耳膜之後,她終于妥協地閉上了眼眸。

衛柯戲謔地看著懷中的女子,便是在這種時候,她的眉頭也沒有舒緩過,就好像可以透過她的眼簾看見她永不認輸的表情般,總是那麼的欠收拾!

衛柯冷笑道︰「放心,你這條命,還不到結束的時候!」

戲謔的聲音再度于耳邊響起,付葭月這下是听清了這聲音,道︰「衛柯?是你!」

聲音中沒有難以置信,沒有驚愕,只有心中濃烈的懊悔,她是在陽間待久了,被陽光給曬傻了吧?這麼明顯的事實她竟是猜不到,還專門來入他的圈套?

但憑今日他輕易地看出那陷阱所在的位置便是可以猜出,他之前定然是來過這的。且為了安全起見,樹林深處是狩獵大會所禁止的,也就是說,他之前來過這里的可能性應極大可能為零。所以,他來過這的唯一一種可能便是他曾經有段時間特意來過。

而,那陷阱自不會是他挖的,因為若是如此,他也不必被她下套而困在里頭那般久了。

思忖間,兩人已然停落在了一處山洞中。時間不過短短幾秒鐘,想來是隱藏在石壁之中的一處山洞。

原本外間就昏暗無比,如今處在山洞之中,更是一點光亮都看不到,更別說看清對方的面容了。

付葭月一下甩開了他的束縛,後退了數步,找了個暫時安全的地方停住了腳步,薄怒道︰「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還要做些什麼?」

在這幾近于隔世的空間中,鮮有的恐懼感在逐漸蔓延至全身,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只能用提高的音調來給自己打氣。

衛柯笑道︰「自是讓你永遠沒有再當謝府少夫人的可能。」

說著,他便是抬步朝她所在的方向走去。

一下一下的腳步聲就像是奪命的鐘聲般回蕩在這狹小的山洞之中,揪著她緊蹙狂跳的心不得安生,被這種壓抑的氣場給嚇得一步步地退後,那日的場景又在腦海中浮現,那她渾身凌亂不堪,羞辱的場景。

她的聲音霎時間變得哽咽,更是將內心中幾乎所有的軟弱都給盡數暴露在他的面前︰「你,你要干什麼?」

一句話才剛說完,便是感覺到了渾身傳來的熱量,與面容之上急劇涌動的熱氣。她反射性地將雙手捂住了臉頰,便是猶如踫到個暖爐般瞬間將雙手給帶熱了。

眼角已是蘊出了淚水,她狠狠地將指甲掐進自己的皮肉之中,想讓自己多保留片刻的清醒,可身體的動作已是快于腦袋,她當即扒拉起衣裳,難受地喃喃道︰「好熱,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衛柯捏起她的下顎,強迫她看向他,輕笑道︰「這你該是最清楚的嗎?」。

付葭月身體被抵在石壁之上,已是被禁錮地絲毫動彈不得了,就像是那日般,被那個她所不知的惡魔般侵犯著。

付葭月一把打開他禁錮著自己的手,絲毫未妥協地回瞪著他,薄怒道︰「我是付朝長公主,你若是敢對我做出不敬之事,待我回去之後該死的就不止是你一個人,還有你整個家族。」

她咬了咬牙,冷哼一聲道︰「自然包括你親愛的妹妹!」

特意將妹妹二字給咬中了尾音,隨即挑釁地看著他,便是料準了衛綺彤在他心中的地位!

這種眼神,他最是討厭!

明明死到臨頭,卻還是死 著不肯松口,逞一時口舌之快。

衛柯重又捏緊了她的下顎,所施加的力道較之前大上了許多,道︰「死到臨頭了你依舊這般嘴硬!」

巨大的力道幾乎要將她的下顎給捏碎,她感覺到了明顯的淤青所帶來的痛感,眼中的凶狠愈加濃烈,幾乎要將眼前的男子給淹沒,她狠狠啐了他一口︰「因為我有資本,我有你不敢對我如何的資本!你盡管拿這種怨毒的眼神看我,謝白就子在外頭,待他來到,你怕是連這眼神都該發不出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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