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魂亂 第101章

作者 ︰ 一紙信箋

知道皇帝有遺落民間的皇子之事,是在他決定明著開始反對付氿時開始的,也就是他新婚之後。

當年知道這件事的人基本都被秘密處決了,他也不過是在調查付氿所擁勢力範圍時,偶然得知這件事的,卻因為所知之人皆不是當面接觸過那件事的人,這件事的可信度,也就有待考證。

雖說那時在石洞中並未同他照面,但,喬羽書在,且那般模樣,便是完全可以猜出,當日劫走付葭月的人,便是他無疑了。

與其說他在挑戰他的底線,不如說是他在逼做出明確的選擇。

他也不著急,一路上走得不疾不徐,所坐馬車的行駛也只是如尋常速度般。

當謝白到達宅院之時,門口已是圍了圍觀的眾百姓。

見著謝府的馬車到達,眾人皆是知分寸地退讓出一條道路,恭敬地候在一旁,供他行走。

謝白至此走過,便像是自帶著寒意般,瞬間將剛才還嘈雜的四周給淹沒,所剩下的也不過是小聲的竊語聲。

雖說他們也是知道買這座宅院的絕不是等閑之輩,但也不會想到會和京城三大世家中的謝府扯上關系。

現下見著場面越發有些精彩,便也就樂此不疲地繼續圍觀著,比之剛才更小心地閑聊著。

突然,自人群中沖出一人,一下便是匍匐跪到了謝白的腳前,邊跪著挪向前邊道︰「你是這座宅院的主人吧?我弟弟前些日子進到你們宅院中了,卻是直到現在都渺無音訊,我來這討要人,你們卻是……哎呀,官府打人啦……哎呀,打人……哎……」

一大段話還未說完,便是被身後的小廝拖走,揍了好幾拳。

一時卻又有另一人至人群中跑出,哭著大喊道︰「這付朝還有沒有王法了?就算你是謝府的人又怎樣?將我們的弟弟都給挾持走了,那便是鬧到皇帝那,都是我們有理的,哎呀……」

候在一旁的小廝們幾乎同時出動,人群中頓時一鍋亂麻,許多混雜在其中的地痞癟三皆是被傾巢給抓起,圍觀的群眾們更是被嚇得立即跑散了,生怕被錯抓了,白去坐幾天的牢獄。

听到外間的哄鬧聲,正于宅中處理事宜的付葭月和牡丹二人也出來了。

見到謝白的到來,二人不禁面面相覷。

走上前去,付葭月問道︰「你怎麼來了?」

卻是還不待謝白回答,只听不遠處傳來一聲響亮的笑聲,三人皆是聞聲轉頭看去,只見付氿正朝著他們走來︰「巧啊,小妹和駙馬謝三都在。听說這座宅院今日集聚了京城中眾有名的人士,想來看之一二,如今看來是不假。」

待走近了,牡丹朝付氿施了一禮道︰「大皇子。」

遲遲不見謝白二人動作,付氿眼中笑意愈加,轉頭看像牡丹道︰「你便是原本在醉仙樓中的花魁牡丹吧?」

牡丹頷首︰「正是民女。」

上下打量了她幾眼,付氿似是惋惜地嘆了口氣道︰「明明還是醉仙樓中正吸引眼球的紅牌,如今半途贖身,卻是不惋惜嗎?哦,不對,應該說是如今將醉仙樓棄之如敝履,不可惜嗎?」。

牡丹是皇帝之前安插在京城中的眼線,付氿是最合適的儲君人選,他知道,她自也是不奇怪的。

牡丹笑道︰「不過是身陷泥淖中的紅塵之人,又有何可惜只說呢?」

謝白兩人便宛若不存在般被晾在了一旁,倒是付葭月先接話道︰「九哥來的真是巧,本來不過是我倆想來看看,究竟是何人吃了狗膽,竟是打上了我東西的主意了。現在有你來給我們撐腰了,想來將幕後指使給碎尸萬段那都是不成問題的。」

尤其將「碎尸萬段」給咬重了。

付氿饒有趣味地轉頭看向她,又看了眼一旁依舊面色無波的謝白,輕笑道︰「小妹卻是低看你的夫君了。」

謝白也是輕笑道︰「老九說該如何處置他們?」

說著,示意付氿看向已然在一旁被捆成粽子模樣的數十人。

付氿道︰「膽敢冒犯謝府,那定然是死不足惜的。謝家老爺與你皆是朝廷的重臣,這便如挑釁皇家的威嚴般,自是往最重處處罰,謝三最是懂不是?」

謝白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是單單只懲處了他們,又是怎麼能知道他們的子孫亦或是親眷來日不會反刺你一刀呢?這一切,卻是不得不在考慮的範圍之內了。」

付氿挑眉道︰「有趣,這卻是和往日見到的謝三不同了!當初風風火火地一手解決了困惱了朝廷了一月之久的水患問題,揪出了無數牽涉于其中的貪污腐敗之徒,卻是不曾听說有這番言論的。如今,成婚之後倒是收斂了,莫不是被我這凶悍的小妹給馴服了?」

說著,瞥了眼候在一旁已然是面色有些不善的付葭月。

謝白笑道︰「只可惜,連根拔起還是有難度的,怕是還需再等上一些時日。」

付氿驚訝道︰「原處置了那麼多人,竟還是未連根拔起?那我便是拭目以待了,這朝廷之中的老頑固們待久了,也是時候來個大換血了。」

面上卻全是輕笑挑釁的表情。

謝白道︰「我也是拭目以待,最終換的會是誰的血。」

付氿笑道︰「自然是那群自杵有能力撼動一切,卻只是不自量力的一群人。」

謝白道︰「恩,我也是如此想的。」

明明話語之中皆是巧笑之意,兩人相望之時,目光中卻明顯帶著冷冽的寒光,只不過這寒光極是細微,掩埋在這話語之中,顯得那般的微不足道。

付氿笑得愈加︰「哈哈,每次同你講話就是心情舒暢,不像旁人那般需得我再三解釋才是領會的。不過吧,謝三就是謝三,不但是在朝廷中身居要職,還是京城第一拍賣場所鑒寶閣的老板,現在還入手了自家所拍賣的宅院。這私底下的交易數不勝數,謝三這身子骨,卻是能忙得過來嗎?」。

自他允付葭月拍得這座宅院之時,謝白就沒有想過可以瞞過付氿。

這些年,鑒寶閣沒少給付氿使拌,意在削弱他暗中增長的勢力。

便是在當初決定支持付氿時,謝白便是特意留了這一手,以防後患。

當日在天音寺時,他的病情便也是瞞不住的。

謝白笑道︰「這點自是不勞老九掛心的,我這人就是命硬,怕是輕易還死不得的。只是當日老九原也是想入手這宅院的,卻是意欲何為?」

付氿道︰「自然是想要看看這鑒寶閣幕後的老板究竟是誰,想要拜訪一二的。如今,卻原就是相識了幾十年的摯友,當真是該自責的,竟是就沒想到,這京城中除了謝三有這能耐,如何還能找出第二人來?」

一切都說的這般的理所當然,就好像他們所說的不過是些稀疏平常之事般。

謝白玩弄著手中的扳指,道︰「原是如此。老九就該早些時候來問我的,但憑我二人之間的關系,我定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付氿笑道︰「哈哈哈,是我愚鈍了。」

世上沒有永久的朋友,也沒有永久的敵人,有的不過是永久的利益。

利益不再,自沒有再互相為伍的必要。

話不投機半句多,但對于相識十幾年之久的二人來說,自是永不會存在的。

不過,就算是能再暢談個三天三夜又如何?結果不變,自是沒這必要。

付氿抱拳道︰「既謝三兄遭遇的瑣事已然是處置清楚了,我也便不多加打擾了,只不過臨行前卻是要送謝三兄一詞,盛極必衰。」

謝白回禮道︰「同樣將這詞回送你。」

「墨武,送客!」

「不用了,今日出行沒帶多少人馬,許久未曾在京城中走動了,我還想著趁閑多加逛逛的。」

「慢走!」

付氿笑著消失在轉角處,三人互相對望一眼,並未多說些什麼,便皆往院落中走去。

且說當日付葭月是以為喬羽書便是當日同她爭搶宅院之人,可自她嫁進謝府後,知道盧天策是謝白的師弟後,一切便是明了了。

盧天策自沒有與喬羽書一個陣營的可能,那便只有一個可能,這三人間不過是存在一種交易,最直接的目的便是將她給蒙在鼓里。

不過,是不是被蒙在鼓里,她並不在意,總歸妨礙不到自己,她也沒興趣去知道他們之前的貓膩,自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于是,二人之間,便也猶如沒听見付氿所說般,心照不宣。

你不問,我不答,一路無話地坐著馬車便也就回了府。

秋天是個躁動的季節,雖沒有夏季的炎熱,卻最能喚起人的喜悅亦或是雜亂之心。

每到秋收前的一段時間,宮廷中都是會在郊外舉辦一場狩獵會的,意在慶祝即將到來的豐收。所參加的都是朝堂中人,也不乏有皇帝皇後與他比較看重的妃子,自然也是有眾大臣的親眷的。

而百姓雖無緣這場盛大的狩獵會,卻是會自發地阻止類似的活動,以發出他們心中難以言表的喜悅之情。雖沒有宮廷之中辦得盛大,奪人眼球,卻也是令他們自得其樂。

上至朝廷重臣,下至芝麻綠豆的小官,幾乎都是被發了邀請函。

相邀之人是皇帝,縱然到季節交替時,許多年邁的大臣無法參加,卻也是會盡量來,再不濟也會叫上自己的兒孫代替自己前來。

自然,謝府理所當然地在相邀的範圍之內。

狩獵會,自是重在狩獵二字的,結束之時,會有人來清點參加比賽的所有青壯年所狩得的獵物數目。最終獲勝者,會由皇帝親自授發獎勵。獎勵每年都是不同,雖不甚貴重,卻意在好兆頭,說是下半年都是福運滿滿的,便是許多人所要爭取的。

而今年的狩獵會也是如期舉行,雖說天公不作美,早些時候下了點薄薄的小雨,山間道路有些濕滑,但幸而因著秋風干燥的緣故,也並未下得多久,眾人的興致便也未因此而消退。

最前邊有著數十個御林軍開道,後邊便是皇後與皇上二人,一旁太監丫鬟們分別攙扶著二人,還有丫鬟打著遮陽大傘,絲毫沒有因著路面濕滑而摔跤的可能。

離二人約莫一米遠的距離便是韓貴妃與二皇子付柯了,兩人也皆是有眾多的丫鬟太監圍擁著。

再後邊便是付氿了,因著付葭月嫁出去了,便算是謝府的人了,當下便也不如往年般以公主的名義跟在後頭,便同謝白一道列入臣子的一排。

所選之處與山腳有一定的距離,眾人足足走了約莫四一時辰的功夫才到達的目的地。

目的地是個難得的處于半山腰處的平坦地,早已有宮女太監來此處布景了,眾人上去之時,皆是有了自己的座位。

席間擺滿了瓜果點心之類的,便于中老年的官員間在年輕人狩獵之時所吃。

綠籬捧了一個精致的食盒,道︰「公主,這是趙公子托人送來的核桃酥。」

付葭月此刻的目光正停留在席間百態的大臣之上,品著小酒間,並未有太大的食欲,便只揮了揮手,道︰「嗯,放下吧。」

綠籬頓時面上又皺起了苦瓜臉,帶著相求的語氣又將食盒給遞近了一點,道︰「公主,你不嘗一口嗎?眾大臣都在這看著,這樣不太好吧?」

趙家這次對趙銘宇管得極嚴,說是趙家老爺再忍不了他唯一兒子那放蕩不羈,整日無所事事,混吃混喝的狀態了,這不趙銘宇才剛從軍營訓練回來,不過幾天的功夫,見他依舊如以前般到處尋歡作樂,沒個正經的模樣,便立刻又尋了個由頭,將他又送回了軍營。便是連這次的狩獵大會,都是不允他參加。

就是自己處在這種境地了,還不忘給她送最愛的零食來,倒真是他有心了。

思及至此,心中便不禁愉悅起來,捏起一塊核桃酥塞進嘴中,溫度恰好,入口即化,很是酥脆,再看這包裝,一看便是大廚所做。

而奈何肚中沒有饑餓之感,吃了一塊便是有些撐漲,便也不再多食,再度將視線移到了席間。

席間此刻正在討論著狩獵大賽今年可能的參賽人選,自大部分都是些上了年紀的官員喜歡談論這些,其實為的也不過是想給自己的兒子爭點臉面,順帶讓自己享受一把奉承之話,高興一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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