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蕤笑了笑,「展伯伯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展伯伯便這般放心的將自己經營了這般久的 仙閣交到我手中?」
展舒年看著丹青,「 仙, 仙……你可知道是什麼意思?」
楚玉蕤沒有出聲。
「梅花,是梅花的意思,你母親生前十分愛梅。」展舒年似是自言自語,低聲呢喃道,「如若你母親還在,她也會支持你這樣做的。」
行走在樹林之中,楚玉蕤雙手背後,忽的停了下來道︰「你不必跟著我了,我認得路。」
暗處的人愣了愣,還是現身,「閣主吩咐我保護娘子。」
楚玉蕤轉身,踢了踢腳下的落葉,瞧清楚了帶自己去 仙閣的人的樣子,一身墨色勁裝,干淨利落,玄色斗篷的帽子將半邊臉遮住,胳膊上的護腕教她多了幾份英武之氣。
「就是你擄我來的?」楚玉蕤眉眼彎彎,像是隨意問問。
十七忙雙手抱拳道歉道︰「屬下只是奉命行事,還望主子莫要怪罪。」
楚玉蕤點頭,反應還算快,認清了自己的主子。
「你喚作什麼?」楚玉蕤將她扶起,問道。
「 仙閣內手下無名,皆以代號行事,屬下十七。」十七回答道。
楚玉蕤瞥見不遠處的樹葉落了,神色一凜,一面暗中觀察著跟著她的還有什麼人,一面同十七對話,「你是幾月出生的?」
十七頓了頓,像是在思考自己幾月出生,但最終還是未曾思考出來,「屬下不知,只知屬下出生時漫天大雪。」
楚玉蕤笑了笑,「想是與我出生的日子相差無幾,我是臘月生的,母親才取了玉蕤這個名字。既然你出生時漫天大雪,不若就喚作映雪罷。」
十七答道︰「謝主子賜名。」
映雪同楚玉蕤一路走至九疑居,後頭的人依舊未曾動手,只一直跟著,映雪也發現了有人跟著,根據氣息判斷,共有三人,其間有一人離去,她們到了九疑居後那人又回來,不僅如此,還多帶了一人。
「東南角的樹上、屋頂、院內的松樹後、還有一個……」楚玉蕤皺了皺眉,在院子里頭負著手轉了幾圈,進了房門從屋內拽出了一個蒙面暗衛,「在這。」
其余三個暗衛瞧見楚玉蕤這般準確的說出了自己藏身的位子,不得不現身,行禮道︰「屬下奉十皇叔之命前來保護楚姑娘。」原先他們還對保護楚玉蕤嗤之以鼻,一個姑娘罷了,能有什麼危險,再者,保護她還用調來四個暗衛?
可如今四人是無話可說了。
楚玉蕤挑眉,自己好像方才才和十皇叔頂過嘴,這伙子他卻派人來保護她是什麼意思??想了想,反正多了幾個人保護自己也不是什麼壞事,便回房睡下了。
一大清早,白府白其殊的房內便傳來奇怪的聲音。
「疼……你……你輕點……」
「嘶……」
「別別別……別踫那里!」
白薇坐在榻邊嘆了口氣,「郎君,奴婢動作已經很輕了。」
白其殊抓過白芷手中的鏡子,「算了算了,我自己來。」
皺了皺眉,瞧見鏡子中自己鼻青臉腫的模樣,「怎麼搞的!怎麼我睡了一覺便成了這個鬼樣子。」
白薇白芷相視一眼,心中默默道,還不是郎君你自己喝多了酒摔的。
瞧著白其殊一手拿著鏡子,一手自己涂藥,涂了半天沒有涂到傷口上反倒又弄疼了傷口,白其殊呲牙咧嘴地最終將藥膏抹在了鼻子上。
好容易上好了藥,替他更衣時白其殊忽的問道︰「昨晚誰送我回來的?」
白薇白芷正思慮著是否告訴他,白其殊一拍腦袋想起來了蘇淮,然後又想起了自己從前醉酒發酒瘋的樣子——追著君素滿屋子跑,嚷嚷著要親親。
白其殊的頭機械的轉向白芷,「你說,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沒?」
白芷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吧。」她想起了昨晚蘇淮逃也似的背影,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多半肯定是不好的事情。
白其殊緊了緊腰帶,「哎,你們怎生不看緊我些,算了,若是當真嚇著了蘇淮,我還得買些禮物上門道歉去。」又瞧了瞧鏡中的自己,嗯,完美。
出去端早點的白薇進了屋子道︰「郎君,楚三娘子來了。」
白其殊一驚,想起了昨日冠禮上和花燈節上楚玉蕤都曾說過的那句話——「舊友難尋,山河梅雪。」
「有說是什麼事嗎?」。白其殊問道,心突突地跳。
「說是昨日在府中遺失了一把匕首,哦,還說那匕首套是暗藍色,上頭瓖嵌著一顆紅色的寶石,問郎君可曾見到過。」
白薇有些奇怪楚玉蕤一個女子為何會帶著匕首,可還是將匕首的樣子描述給白其殊听,白其殊听後表情卻是一會兒喜一會兒悲的教人捉模不透。
還未吃早膳,白其殊便揣了扇子奔向大堂,只留了一句︰「我的故人回來了。」便不見了身影,剩下白薇白芷二人模不著頭腦。
一別三年。
兩人曾無數次的在夢中相遇,但未曾想過當真有一日會相遇。
如若相遇,會是怎樣的場景?楚玉蕤想了很久,本是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對她說,卻在看見她時一句話也說不出。最終還是白其殊先開口,「去書房說話。」
白其殊吩咐了白薇白芷,這次哪怕是天王老子都不能放進來!
此刻楚玉蕤再也無法壓制住快要決堤的淚水,抱住白其殊道︰「南潯……我知道是你,我便知道你沒死……」
白其殊模了模她的頭,卻皺著眉將她推開,問道︰「君素,我不是教你活下去嗎?你為什麼會到了這里?」
楚玉蕤冷笑一聲,「呵……活著,南潯,我想要活著,可他們要將我逼上絕路!」
她永遠都不會忘了自己如何在沒有水沒有食物的情況下在樹林中跌跌撞撞的三日,她從來都不怕死,但那種孤獨感卻教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其殊嘆了口氣,「那……主子呢?」
楚玉蕤放下了雙手,「師父在他們追殺我的前幾日便沒了消息,導師敢明目張膽地去搶令牌,師父怕是也……」
白其殊吸了口氣,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好了好了,既然我倆都重生于異世,這說明老天有眼,還去想過去的事情做什麼?珍惜當下吧。」
珍惜當下,恐怕他現在只能說這些來安慰身處于漩渦中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