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田花錦 050.見官

作者 ︰ 婠邇

郁青染一回了府里,就直奔芝蘭苑。現在田莊上有一塊地是老郡主名下的了,盡管他們說了,這塊地不會動,留著田契純粹是給老郡主做個念想,但一想到牽涉到皇親國戚,很多事情都要顧忌,郁青染自然是不敢隨便動的,當時就吩咐下去把地清理干淨了,什麼都不種了,還安排了專人定期去處理雜草。

此時芝蘭苑里吵吵嚷嚷的,似乎是梅玥和郁軒在屋里爭執什麼。

郁青染停下腳步,站在院子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過了一會兒,卻听到屋里的爭吵聲越來越大了,梅玥的話里還帶著「華兒禁足」,「晴娘」這些話,听得郁青染越發尷尬。

她想了想,大聲咳了一下,上前敲了敲門。

屋子里一下就靜了,梅玥在問是誰,郁青染說了聲「是我」,郁軒就來打開了門。

「染`.``染,有什麼事嗎?」。郁軒臉色緊繃,盡管在盡力控制,聲音卻也很干燥僵硬。

「田莊上的事,」郁青染邊說邊看了眼同樣臉上鐵青的梅玥,「大伯母也在啊!」

梅玥強撐著笑了笑,一句話也沒說。

「田莊上怎麼了?」郁軒坐了下來,繼續問道。

「我賣了一塊地,賣給了京城的一位老郡主。」

「什麼!」郁軒一下站了起來,不由自主地看向梅玥,卻見梅玥也正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郁軒走了兩步,對著梅玥道︰「這位老郡主該不會就是福安郡主,當今聖上的堂姑祖母,莫大人的祖母吧?」

梅玥輕輕點了點頭,神色也有些慌張了,帶著些責備,「染染,你該早點跟我們說的啊,是不是現在人家錢都交了,田契都給了?」

郁青染點點頭。

郁軒沒說話了,在一旁搓著手。

「染染,你怎麼會和福安郡主認識的?」梅玥緊張地問道。

郁青染就把買地的事具體地跟梅玥說了一遍。

郁軒想了想,道︰「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換個角度想,咱們和莫大人的關系又近了一步了,再說是人家福安郡主自己找上門來想買地的,咱們怎麼可能拒絕,反正那塊地也沒什麼用處。」

梅玥听了,心里才稍稍放心,長舒了一口氣,過兒一會兒,她又道︰「染染,你出來一下。」

郁青染跟著梅玥回了她的院子,一路上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誰也沒有說話。途中郁青染不經意地抬起頭,卻正好看見梅玥耳垂旁的一縷白發,心里突然莫名的一動。

梅玥遣了程媽媽下去,又下意識地把梳妝台上的一把梳子放進了妝匣子里,郁青染看著她的舉動,無意間卻看見梳子上面纏著的一絲絲白發。

「華兒和年潤離了心,可婚事又近了,她要不就過來跟我哭,要不就自己呆呆地坐在那兒,這段時間又被她父親禁了足,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梅玥低垂著眉眼,絮絮叨叨地說著。

郁青染沒說話,站在旁邊看著梅玥眼角的細紋。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梅玥的時候,是在老太爺的生辰上,她錦衣華服,妝容雅致,在一圈人中巧笑嫣然,大方嫵媚,如今才不過幾個月,人卻像衰老了幾歲一樣,顯得疲憊不堪。

梅玥突然自嘲地笑了一聲,「我跟你說這些干什麼,你現在怎麼會懂!連妧兒听了都煩,如今都不進我屋子了,你听了還不覺得更煩?」

郁青染笑了笑,郁梓華的事她自然知道,這段時間她忙著張家的事,都沒顧得上去找那燦兒和年潤。

「罷了,我叫你來也不是听我嘮叨的,你要是听下去,你大姐姐和伯父都夠我嘮上十天半個月了。你應該還不知道吧,你父親要回來了!」

郁青染不禁愣住了,她都快忘了她還有個父親了。

「你伯父都還不知道,我今天在老太爺那兒的時候,看到二叔的家書了,說是過年要回來了。當初走的時候孤身一人,如今回來,卻成了兩個人了。我沒在芝蘭苑跟你說,也是怕你伯父听了生氣。」

梅玥的話說的很明白了,她的父親在外面續了弦,如今要帶著繼室回來了。

「老太爺現在也生氣呢,畢竟二叔沒跟家里說就自己續了弦。不過你也不要擔心,你這位繼母能不能獲得族里承認還不一定呢,他在信里也沒說繼室的家世,沒準兒老太爺不承認就把她擋在外面了,最終也就是個外室,地位永遠也比不得你母親。」

郁青染听著,對梅玥的這番話並沒有什麼動容,淡淡地「嗯」了一聲。

梅玥想了想沒往下說了,就讓郁青染回去了。

她回了自己的院子,又听綃兒說起莫大人要請她吃飯。

「莫大人?就是那位新上任的縣令,福安郡主的孫兒?」

綃兒點點頭,「福安郡主也要來,請帖都送來了。」

郁青染「嗯」了一聲,想了想,又補充道︰「你去跟大姐姐也說聲,我帶自家姐姐去應該沒問題吧?」

綃兒笑道︰「本來姑娘一個人去赴宴就不太好,如今有大姑娘一道去,正好作個伴啊。」

郁青染和郁梓華到的時候,莫如安已經和福安郡主坐在里面了。莫如安年約三十來歲,身量較高,面相很精神,有一種溫潤如玉的感覺。

郁青染連忙上前賠罪,「民女來遲,還望郡主和大人恕罪。」

福安郡主和藹地笑道︰「是我老婆子來早了。安兒,你是見過我年輕時候的畫像的,三姑娘是不是很像我?」

莫如安仔細看了郁青染兩眼,笑著點點頭。

郁青染又推月兌了幾句,把郁梓華介紹給了兩人。

「郁家的女兒怎麼個個都如此出眾啊!」福安郡主笑道,「安兒,我叫你來你還不肯,如今見到兩位這麼貌美的姑娘,也算不虛此行了吧?」

福安郡主居然這麼跟自家孫兒說話,必定是個豪爽不拘小節之人,這倒讓郁梓華有些意外,她又跟福安郡主笑著閑說了幾句,主動給兩人倒了茶。

郁青染只是笑著,坐在一旁沒說話,一邊默默地听著郁梓華和福安郡主閑聊,一邊打量著福安郡主的神色,反正她帶郁梓華來,本來就是讓她來表現自己的。

「對了,大姐姐,你近日去張家看望那兄妹倆了嗎?」。郁青染適時地問道。

「怎麼沒去!」郁梓華邊說邊看向莫如安,「莫大人,這件事說起來真讓人氣憤。」

然後郁梓華就把張家的事講了一遍。

莫如安新官上任,自然想做出點事來讓大家看看,當即滿臉怒色,拍著胸脯保證要把那龍王捉拿歸案。

福安郡主的臉色就有些微妙了,笑容微斂。

「莫大人,萬萬不可啊!」郁青染急忙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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