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靜謐的浴室里，溫暖的水霧漸漸充滿，林岩的手臂攬著卓盈的腰，另一只卻輕柔地幫她洗過身上每一寸肌膚，他的睡衣被打濕了，漸漸涯透，結實有力的肌肉若隱若現，這樣的畫面太像情人間的親昵，可洗了一會，林岩都沒有更多的動作。
直到卓盈轉身面對林岩，林岩開始幫她洗背的時候，他的手沿著起伏的弧度一點點游走。
這一次兩人沒有再說一句話，彼此都只是順從了本能繼續昨夜的瘋狂。
……
比起她的面紅耳赤，林岩臉上沒太多表情，只是目光復雜到讓人看不懂，抱起她去洗澡、擦洗，然後回到沙發上。
這中間兩個人都沒有開口，都在沉默著。直到做完一切，林岩終于說話，道︰「床上有點亂，我去換上新的，你睡一覺吧。」
而他自己，需要的是冷靜和思考。
卓盈有點低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瘋狂之後的冷靜，前一刻兩個人還抵死纏綿，現在他卻沒露出半分表情，猜不透男人的心思，她有些挫敗，硬撐著幾乎酸麻到斷掉的腰，聲音有些賭氣的味道，「我、我是自願的，你不想多想。」
盡避這話有些賭氣的味道，可卓盈心里清楚，她從來沒想過用這種事威脅林岩愛她，在她心里，相愛是一件神聖的事情，絕不會摻染半點雜質。
她說完話就低著頭抬也不抬，所以沒有看到男人眸子里冒出不悅的情緒，林岩黑著臉看這個剛才還在自己身下不斷求饒的卓盈，心里充滿了說不出的惱怒。
明明她說是自願不用負責，他竟然沒有半點輕松，反而惱怒不已。他不得不承認，他的生活節奏完全被卓盈打亂了。
心頭燃燒的憤怒讓他沒機會思考，只能努力平靜下來說出最理智的回答，「我會想清楚，到時候給你答案。」
這話模稜兩可讓人模不清頭腦，卓盈有片刻的失落，又很快安撫了自己，她喜歡這個男人的感覺不會變，至于他……她願意留給這個男人思考的機會。
看看身上的凌亂，她把腳放在地板上，「你、你先送我去心雅那里吧。」
卓盈不敢回家，她現在回去肯定被爸媽看出異樣，到時候該怎麼解釋她只是想想都覺得頭疼。
顯然林岩也猜到了原因，盡避他想說讓她留在這里，可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懶懶地躺在床上，把被子纏在身上，卓盈就連眼楮都不想睜開，听著廚房傳來的叮路聲音，嘆了一口氣。
做好了兩道菜的宋心雅一回來就听到她接連不斷的嘆氣聲，抿嘴笑了，「我的大小姐，吃飯了。」
「不餓。」卓盈的聲音有氣無力的。
「當然不餓，你這些天都懶得動，簡直像個米蟲。」
「米蟲就米蟲好了。」
擦過手之後撲到床上，宋心雅在卓盈的臉上撓了兩下，往常自己這麼做的時候好友都會笑著鬧著和自己打鬧，今天卻什麼反應都沒有。
宋心雅覺得自己應該和卓盈好好聊聊了，忍了這些天沒開口就是怕提到卓盈的傷心事，現在看卓盈的情緒恢復不少，忍不住問道︰「你打算把這種狀態持續下去嗎？這都幾天了，我以為你會很快振作起來，以前像打不倒小強一樣的卓盈去哪里了？」
終于把臉露出來，卓盈一臉沮喪，「對了，我來你這里幾天了？」
宋心雅伸出四根手指，「你不會連時間都開始遺忘吧，那我真的要擔心你是不是生病了，帶你去醫院。」
對于好友來家里住幾天，她們都很習慣，因為宋心雅是一個人住，所以卓盈經常留宿，就連卓家爸媽也都很放心，連續幾天沒回家也就之前打了電話，卓盈騙說要和宋心雅出去玩幾天，卓母也沒懷疑。
「我沒有病。」
「好吧，那你告訴我到底怎麼了。」想起卓盈那天過來一臉沮喪的樣子，宋心雅又好奇又覺得沒什麼好好奇的，當時她問了，卓盈沒說，她這些天也都猜得差不多。
這一次卓盈沒有隱瞞，很鄭重地看著最好朋友的眼楮，「我和男人上床了。」
她努力營造出很緊張的氛圍，結果宋心雅眨眨眼，完全不覺得意外，「我知道啊，鬼都看得出來，你身上那些痕跡。」
有點失望，卓盈嘆口氣，「你不想知道是誰嗎？」她被林岩送過來的時候沒讓他送到樓上，所以不知道宋心雅能不能猜到。
這一次宋心雅也嘆氣了，「除了林岩還能是誰，如果是別人敢佔你便宜，你早就告訴家人報仇去了，我還不了解你嗎。」想了想，又滿臉狡黠靠過去，打趣說道︰「不過，你們做的時候還真是有夠激烈，看你當時腿軟到扶牆走，嘖嘖……」
拿起一個枕頭撲到宋心雅身上，卓盈紅了臉，「宋心雅，你這個不矜持的女人。」
「喂，咱們兩個誰不矜持，你都把人家吃了還說我。」
「誰說是我吃了他。」
「這麼說是他吃了你，那你應該高興呀，這說明他終于被拿下，那這些天你躲在我這里做什麼，總不致于剛在一起就鬧別扭吧。」
好好嘲笑一番還以為卓盈會和自己鬧起來，宋心雅都作好了逃跑的準備，誰知道卓盈听到鬧別扭三個字一下子悶起來，趴在枕頭上一臉失落，「要是鬧別扭就好了，那起碼代表他真的接受我，現在這種情況……」
從林岩那里離開四天都沒接到一通他的電話，也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作了怎麼樣的選擇。卓盈第一次感覺到不安，像是整個人被吊在懸崖上等待宣判，很怕接下來的答案會是拒絕，盡避之前她很堅持地追求他，可要是現在上了床他還是不肯接受自己，她真的不知道，那時候的自己會是什麼心情，還有沒有勇氣繼續下去。
或者說……自己應該主動聯系他？這個念頭屢次冒出來，可卓盈每次拿起手機都思來想去，作不出決定，不知道他是不是想清楚，干脆就躲在宋心雅這里渾渾噩噩過了幾天。林岩，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想明白？
看卓盈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沮喪，宋心雅也不好受，「我覺得他對你應該是有感覺的，你不要氣餒，就算沒感覺，都上床了，總要說清楚。」
話音剛落，被子下面的手機就響起熟悉的旋律，宋心雅看到卓盈像是被電了一樣猛地站起來，扒開被子找出手機按下接听鍵。
這一系列動作卓盈做得無比迅捷，哪里像是氣餒的模樣，宋心雅一臉黑線，還是決定去廚房煮湯，自己想得太多了，卓盈這女人根本不需要安慰，絕對就是打不死的小強。因為動作太急，卓盈都沒看是誰，接通之後呼吸急促起來，「喂。」
對面一片沉靜，沒有回應，讓她有機會看了一眼手機，才發現那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根本不是林岩。
瞬間力氣像是被抽離出去，她聲音都懶了下來，沒好氣開口道︰「到底是誰，不說話我掛了！」
听到卓盈凶巴巴的口氣後，另一頭傳出一聲輕笑，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那男人笑了幾聲才開口道︰「這是怎麼了，我怎麼覺得你很不高興接到我的電話。」
這聲音卓盈根本不熟悉，可對方口氣卻格外熟稔，卓盈一臉疑惑，重復看了好幾遍號碼還是覺得一次都沒見過，最後只能問道︰「你是誰呀？」
男人並沒有偽裝，很坦白地開口道︰「我真是太傷心了，你是第一個見到我卻完全記不住的女人，我是顧承凡，你不會連我的名字都忘記了吧。」
听到顧承凡三個字，卓盈總算想起來，她有點愣，「你找我做什麼？」
卓盈的口氣直接不客氣，手機那頭的顧承凡听到就笑了，「你還真是直白得可愛，就不能裝出一點被我找到的驚喜，或者問問我怎麼拿到你的電話號碼？」
「很難嗎，有什麼好問的。」現在根本沒心情和他聊，卓盈沒好氣地開口道︰「你這種花心大蘿卜，最擅長的難道不就是查女人的資訊？」
這一次手機那頭的顧承凡忍不住大笑起來。
「喂，你笑什麼，沒事我掛了。」
「別、別、別。」邊笑邊說，顧承凡嗆得咳了幾聲，「你真的是，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有趣。」
卓盈有種想掛電話的沖動，如果之前不知道顧承凡和林岩的緊張關系她還能給這男人一點好臉色，可去酒會那天看林岩的反應，就知道這兩個人關系不好，說不定還有過節，不然顧承凡怎麼會故意讓林岩喝酒，雖然喝酒這件事間接地幫了她一把，可卓盈還是感謝不起來。
想到林岩，卓盈的口氣更加不客氣，「謝謝，你也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無聊。」
「為什麼這麼覺得？我很傷心啊。」
「你不無聊的話為什麼糾纏我？我不喜歡你，一點都不喜歡，我有喜歡的人了，所以你放棄吧。」
「是嗎？」
「是是是。」她連說三個。
只可惜卓盈無論怎麼說狠話，口氣都透著一股孩子氣，顧承凡非但沒生氣，反而笑得更開心，有點遺憾又很滿足的口氣，「怎麼辦？我都開始有點欣賞你了。」
「我不覺得。」
「我覺得就好。」
「你再亂說我掛了。」
「別，我答應你不亂說，既然你不喜歡我，那咱們做個朋友怎麼樣。」
他答應得實在是太痛快，卓盈有點不敢相信，「你真的……」
「當然，我顧承凡從來不強迫女人，你既無情我便休，感情也勉強不來。」顧承凡恢復了正常的口氣，淡淡一笑，「怎麼樣，做個朋友吧？」
雖然顧承凡看起來就很花心，可卓盈也沒多討厭，而且現在的他沒想象中的無聊和討厭，所以她很大方地點頭，「好吧。」
「這麼勉強的口氣，我很傷心啊。」
「你又來了。」
「好了、好了，不和你鬧了，說正事。」
「正事，什麼事？」
顧承凡沒有解釋，直接說︰「我猜你在等個人，我猜猜會是誰呢，是不是和林岩吵架了，所以現在心里很煎熬，要不要我幫你……」
「不用。」卓盈不相信顧承凡，又想起另外一個問題，「你怎麼猜到我們吵架？」
「看來是真的，怪不得我的人說林岩最近有點怪，看來真的是有事發生。」
顧承凡話里的深意讓卓盈緊張起來，忍不住多問道︰「你怎麼知道他最近有點怪？」「不小心看到了，我還做不出監視他的事情，不會傷害你喜歡的人，放心吧。」
「那、那你到底要做什麼？」
「急什麼，我要幫你啊。」
手機那頭，顧承凡說著，已經拿起桌上另一部手機，找到林岩兩個字發出去一條短訊息，內容只有簡單六個字，她這麼有趣啊。
卓盈根本沒听懂他的話，一頭霧水，覺得顧承凡這男人實在是太神秘，「你到底要做什麼？」
「噓，別急，十分鐘內你就能接到林岩的電話，到時候給我簡訊感謝一下就好，好啦小盈盈，我要掛了，這次聊得很高興。」
「等下，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你為什麼幫我？」
「因為幫你就是幫我自己。」顧承凡高深莫測地笑了笑，「你得到林岩，某個不乖的女人篇能徹底死心，乖乖待在我身邊。」
顧承凡後半句說得很輕，卓盈甚至沒有听清楚，等她還要追問，卻發現對面已經掛斷，緊接著就是另一個來電，來電顯示上面寫著林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