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錦 第八十七章 建州恨事

作者 ︰ 桃其實

翌日午時,百姓被告知,原定遠侯的刑罰由斬首換成了凌遲,因太過血腥,只能在刑部大牢行刑。

百姓們情緒很是低落。

畢竟兩年中兩個叛國的人,都無一人示眾,而是在牢內直接行刑。

自然,這也不過是飯後閑談,對于他們的生活,根本沒有什麼影響。

他們只會關心自己的吃喝可夠,衣裳可暖,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于他們而言,並無什麼關系。

定遠侯的死訊傳入宮中之時,當今聖上正在宴請群臣,絲毫未被此事影響。

大殿之中,龍椅之下,左右各置幾方長案幾,軟榻置于案幾一側,每軟榻上坐一人,粗粗看去,大約十幾人,都是四品以上官員。

大殿之中歌舞升平,坐在聖上下首右側第一位的是宰相李準,左側第一位是控鶴都指揮使,朱潮,而左—無—錯—小說側第二位,卻是蘇拂識得的,周吳是也,可周吳在郡主府時曾道,姓王名業字子吳,王業便是他的真實姓名,真實身份則是聖上的第三子,此刻正低眉順目的盯著面前桌案上的酒杯。

而順著左右案幾依次排開,則分別是各部尚書,侍郎及大理寺卿。

眾人瞧著殿中的各色舞姬,不僅面不改色,且背脊僵直,衣袍里面盡是冷汗。

如今的這位聖上,分外好酒,酒興起來,亢奮且神志不清,且不醉誓不罷休,不僅如此,不論王中貴族還是朝中要員,酒監讓喝多少喝多少,凡推辭者,皆殺頭問斬。

宰相李準就踫見過此事,不過侍衛留心,僅將李準關了一個日夜,等第二日聖上酒醒了,此事就此揭過。

但其他人就未必有這般好運。

殿中官員的目光無意飄向殿中的酒監,誰都不願這酒監往自己這邊來。

聖上看向刑部尚書馮遠茂,「定遠侯的事情辦好了?」

馮遠茂連忙起身,朝聖上作揖,「回陛下,刑部侍郎範丘留在刑部監刑,這會兒已是行過刑了。」

馮遠茂落了話音,仍是低著頭,不敢看聖上。

聖上笑的很是大快人心,接著便痴醉的飲著手中酒。

說來也怪,前任君主康宗也愛飲酒,偏偏兩人的愛酒都讓朝臣如此害怕,真是個毛病。

聖上又讓他落座,示意酒監給他倒酒,酒監過去,將馮遠茂面前的酒盅倒滿,馮遠茂不敢推辭,立刻端起酒盅一飲而盡。

聖上哈哈大笑,「馮尚書好酒量,酒監,繼續倒。」

酒監應聲,繼續往馮遠茂的酒盅里倒酒,馮遠茂不敢相拒,只好再次飲完,可酒監手中的酒壺好似是聚寶盆,竟然源源不斷一般。

當然,酒監手中酒壺里的酒,是絕對不會空的。

馮遠茂反復飲酒,不多時,已飲了七八杯,他雖已有醉意,仍不能拒,直至馮遠茂撲通一聲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聖上揮揮手,讓侍衛拖著馮遠茂下去了。

殿中官員紛紛噤聲,視線環繞在殿中的舞姬,不言不語,生怕同聖上對視,被聖上吩咐酒監倒酒,要知道,這酒監倒起酒來,便再沒有結束的時候了。

此時,有內侍進殿,低頭走到大殿之上。

聖上一揮手,便讓舞姬退了下去。

眾官員見狀,悄悄的松了一口氣,助興的沒了,自然也不會再飲多少酒了。

內侍跪在聖上面前,雙手托住一封奏折舉過頭頂,尖細著聲音道,「陛下,這是方從建州來的奏折。」

聖上一听,當即黑了臉。

建州的奏折是聖上最不願意看到的,原因無他,是因其弟王政在建州整治軍隊,經營武備,因聖上驕yin暴虐,猜忌宗室,對此上折子勸誡,他不喜,自然也派了人到建州,去探听王政的隱私,監視其軍事行動,被王政驅逐,兩人因此生怨。

他派去做建州刺史的徐彥更是不到一年,便因獨生子之事下馬,誰知此事王政有沒有摻和一腳。

同年,他派人攻打建州,誰知王政向吳越國求助,他兵敗之後,還被王政掠奪永平、順昌二城。

別看他處理個徐彥跟捏死一只螞蟻似的,只因這都是王政默許贊同的,他才會全無阻攔。

去年,王政在建州修築城池二十里,上折子請求他在建州設置威武軍,封他為節度使,因長樂府稱威武軍,便封建州為鎮安軍,封王政為鎮安軍節度使,哪知王政不滿足,私自將鎮安軍改成了鎮武軍。

他身旁的宦官將內侍手中的折子拿了過來,聖上粗粗的看了兩眼,眉頭越皺越緊,最後怒的直接將奏折摔至殿下。

宰相李準見他此狀,忙從榻上起身,走到殿中,「陛下為何事生氣?」

聖上看了他一眼,瞥了一眼地上的折子,李準會意,從地上將折子拾起,他一目十行看完,算是大致了解。

這封折子並非鎮安軍節度使王政寫的,而是陛下派去暗地監視王政的人上的折子,說是發現王政同泉州刺史多有來往,甚至想拉攏泉州刺史。

而泉州刺史就在這殿中,他微微抬頭,掃了這殿中人一眼,視線停在朱潮的左側王業身上,也就是周吳。

周吳作為泉州刺史可不算老實,時常入長樂府不說,還同王政有所交往,可周吳是聖上的親兒子,他們作為臣子自然不好彈劾。

聖上微微眯起眼楮,借著酒氣看了周吳兩眼,不等周吳辯駁,便下令將周吳押入牢內。

周吳立在殿中,不卑不亢,無喜無悲,好似已看透世事一般,他早就對自己的父親不報任何希望,此事聖上的作為全然在他的意料之中。

王政是派人同自己交涉過,可他並沒有同意,聖上不分青紅皂白便將他捕獲入獄,實在是傷他的心。

他瘦弱的身子同侍衛走出大殿,在楊橋巷小院里的模樣早已消失不見,此刻他有的,只是無盡的沉默和惆悵。

他只是慶幸,幸好他沒將蘇拂帶在身邊,也幸好蘇拂不想要在他身邊。

不然,無辜的讓她枉死,才真的是滿懷哀怨。

發生了此事,殿中官員便不好在大殿之上,幸而陛下已沒了心情,招招手便讓他們下去。

官員退著身子走出大殿,方才沉重的心此刻都活躍起來,大抵都在阿彌陀佛,他們又逃過一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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