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似瑾 第四章 事端

作者 ︰ 落墨天涯

莊嬤嬤皺著眉頭道︰「今兒臘月二十一了,後天中午開席,有些菜明天晚上就要準備好,實在是太趕了。」

謝氏沉吟道︰「菜譜必須馬上定好,廚房缺人先讓咱們小廚房的人頂上,定了菜譜交給溫嬤嬤,讓她從莊子上掉了新鮮的食材進來。」

阮瑾年肚子里咕噥一聲,圓圓的眼楮一亮,心里暗道就這樣了。一雙小手把她娘的臉掰過來對著自己,撒嬌道︰「娘親,我餓了,我想吃醇香閣的點心,伴月樓的肘子。」

謝氏點了點阮瑾年的額頭,道︰「小饞貓,家里又不是沒吃的,淨惦記著外面的零嘴。」

阮瑾年吸了吸口水,不講理的道︰「娘親,二姐說伴月樓的肘子好吃極了,很多人都去那兒定宴席。」

謝氏听阮瑾年這麼說,拍了拍腦門,懊惱的道︰「我們怎麼盡忘了去外面定酒席了,這樣只管讓他們把菜譜拿來,選了我們想要的菜樣就行了,別的事一概不用操心。」

莊嬤嬤趕緊道︰「溫姐姐今天出去了,老奴現在就去把這件事辦了吧。」

謝氏點頭道︰「路上小心,快去吧。」

處理好這事,謝氏吩咐道︰「畫屏,快擺飯吧。」說完笑著逗阮瑾年道︰「可別把我的小饞貓餓壞了。」

畫屏看著青鸞和玳瑁把飯桌抬了進來,紅杏、綠桃抬著食盒進來,別有意味的看了眼暖閣外的西次間。

謝氏把阮瑾年放在羅漢床上,吩咐道︰「傳伺候姑娘的人進來。」

綠桃哎了一聲,撩開簾子去外間帶著伺候阮瑾年的乳娘和丫頭們進來了。

阮瑾年一邊吃飯,一邊看進來的丫鬟嬤嬤。暗自疑惑,為什麼對這些伺候自己的人,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為首一個鵝蛋臉,穿著淺黃薄棉襖,身材微豐的少婦帶著身後的丫鬟們,跪下道︰「奴婢江余氏給太太請安,請太太責罰。」

謝氏放下碗,威嚴的道︰「都抬起頭來。」

江余氏和身後的丫鬟都抬起頭來,謝氏撫模著肚子,不徐不疾的道︰「這次姑娘沒事,我也就不再罰你們了。望你們以後都小心謹慎些,誰要再有不妥,我直接發賣了出去。」

江余氏帶著丫鬟們叩首,感激的道︰「謝太太,奴婢必定小心謹慎,照顧好姑娘。」

謝氏點頭,道︰「去照顧姑娘吧。」

謝氏才端起碗,又一個穿著淺黃襖裙深黃褙子的丫鬟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急切的道︰「太太,老太太娘家的佷女和二房的二姑娘在廚房里打起來了,廚娘們剛清點出來的碗盤杯盞碎得滿地都是,您快去看看吧。」

謝氏放下碗,怒道︰「豈有此理,瑾靈還是個小孩子,她也好動手打人。」

阮瑾年看到謝氏氣得白了幾分的臉,按在隆起的肚子上的手,心里隱隱覺得不妥。

前世她午夜夢回,總會聞到濃重得令人嘔吐的血腥味,听到娘親不舍的尖叫百齡,聲音在她夢里久久的回蕩,隨後府里的下人說,她娘難產死了。

以前她以為那是因為她太思念娘親了,才會做這種夢。但看到現在發生的一幕幕,她明白了那應該不只是夢,還是她最深刻的記憶。想到臨死前阮瑾柔說的話,阮瑾年明白她祖母的計謀了。

先讓娘親懷著弟弟管家,讓她身體疲憊不堪,想必母體受損月復中的胎兒也會體弱,出生的時候力氣會減弱。再吩咐心月復從中作梗,讓娘事事不如意,心情煩躁,這樣月復中的胎兒更加虛弱。最後再讓她落水奄奄一息,作為壓倒她娘意志的最後一棵稻草,讓她不得安心生產,以致于最後會難產而亡。

不得不說阮瑾年猜對了大半,不過潘氏這個人經歷了第一次算計謝氏的失敗,這次準備的更加充分。

畫屏趕緊去暖閣外西次間取來謝氏的大紅羽緞斗篷替她穿好,和紅杏、綠桃跟著謝氏往外走。

阮瑾年不放心的道︰「娘親,我要和你一起去。」

謝氏嚴厲的道︰「外面正下著雪啦,出去小心著涼。」又放柔了語氣道︰「你快吃飯吧,娘親很快就回來陪你玩。」

臨走前再次叮囑江余氏,道︰「看好姑娘,仔細給她喂飯。」

江余氏應道︰「太太請放心,奴婢一定會照顧好姑娘的。」

謝氏點了點頭,轉身出了門。

江余氏看著謝氏出了門,又對屋子里的青鸞道︰「青鸞姑娘,姑娘這兒有我們伺候,你們快去吃飯吧。」

青鸞看了看伺候阮瑾年的丫鬟,臉上帶著笑意對江余氏和氣的道︰「太太慈悲,饒恕了你們,你們可要仔細的伺候姑娘,不辜負了太太才是。」

江余氏嗯了一聲道︰「青鸞姑娘說得是,昨兒早晨姑娘摔著了,奴婢們也很憂心。」

青鸞點了點頭和玳瑁出去了。

看著青鸞她們走了,江余氏端著飯碗坐在羅漢床前的凳子上喂阮瑾年,阮瑾年看著眼前的乳娘,從她手里接過碗,清脆的道︰「乳娘,我自己吃。」

看著阮瑾年吃好飯坐在羅漢床上,之前伺候她的丫鬟們紛紛圍過來。

其中一個穿著淺紅色細布棉襖同色褙子,臉蛋又圓又胖,笑起來臉上有兩個梨渦的小丫頭,嘰嘰喳喳的說︰「姑娘,昨天你摔跤了,現在還痛嗎?要不要我幫你吹吹?以前我摔跤了,娘給我吹吹就不痛了。」

捏了捏小丫頭軟軟女敕女敕的臉,阮瑾年壓抑的心情好了很多,邊笑邊搖頭道︰「不痛了。」

江余氏板著臉教訓道︰「糖藕,在姑娘面前不能沒大沒小。」

另一個穿著鵝黃色棉襖的小丫頭,望著阮瑾年道︰「姑娘,外面的梅花開得可漂亮,等雪晴了,我們一起去玩吧。」

江余氏氣道︰「米糕,你作死啊。誰讓你拐帶小姐的。」

米糕朝著江余氏吐著舌頭道︰「嬤嬤,我又沒說現在去玩。」

另一個穿著蔥綠色棉襖大些的丫頭,軟軟糯糯的道︰「姑娘,我陪你玩翻繩吧。」

江余氏吩咐穿湖藍色棉襖的丫鬟道︰「春草,去把絲線拿來,紙鳶陪姑娘翻繩。」

阮瑾年被這些半大不小的丫頭吵得頭痛,背過身去默默地望著窗戶。前世她病了,冬天里就沒出過門。現在回到小時候了,沒生病,她好想陪母親一起去大廚房,在外面走走看看啊。

北風呼嘯,臘梅的幽香撲鼻而來,淡淡的,卻沁人心脾。

阮瑾年被丫頭們吵得煩了,轉過身道︰「我想要看梅花,你們幫我摘兩支來吧。」

嘰嘰喳喳的丫頭們都安靜了,扭頭看著江余氏。

江余氏吩咐道︰「春草和紙鳶去摘梅花,糖藕和米糕陪姑娘玩。」

春草和紙鳶嗯了一聲,牽著手出門去了。

阮瑾年對翻繩不感興趣,前世她一個人寂寞了,喜歡讀讀書練練字打發時間,但現在她很擔心祖母會對母親出手。她閉著眼努力的想著前世的事,只可惜前世里母親去世的時候,她太小了,很多事情都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記得不是很清晰。

她干脆放空心思,听糖藕和米糕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江余氏本想呵斥兩個小丫頭,但看到阮瑾年仿佛很喜歡,又沉默了。

糖藕夸張的道︰「姑娘,您是沒看到,表姑娘的丫鬟紫荷眼楮都看直了,等大公子帶著何公子路過的時候,故意把手絹扔在路上,哪知道人家何公子像沒看到似的,直接從手絹踩了過去。」

米糕興奮的接道︰「我看到紫荷的臉臊得綠了,拾起手絹哭著跑了。」

阮瑾年听得呵呵傻笑,外面一個潑辣的聲音,斥道︰「你們作死啊,竟然去摘梅花!不知道梅清池畔那幾株臘梅是老爺的心愛之物嗎?弄壞了,看老爺回來不扒了你們的皮!」

江余氏听著聲音,出去看到春草、紙鳶捧著梅花,埋著頭耷拉著腦袋,站在門口灰頭土臉的被珊瑚呵斥著。

江余氏不贊同的看了眼珊瑚,朝著春草她們招手,道︰「快進來,姑娘吩咐你們辦事,怎麼磨蹭了這麼久才回來?」

珊瑚回頭望著江余氏皮笑肉不笑的道︰「倒是奴婢錯了,不知道是姑娘吩咐小丫頭們摘梅花的。不過梅清池旁的那幾株梅花,是老爺的心愛之物,弄壞了豈不是讓老爺傷心。姑娘還小不懂事,嬤嬤怎麼也不攔著點。」

江余氏月復誹,姑娘的事有她們這些下人置喙的余地嗎?再說了,老爺的心愛之物,送給姑娘的也不少啊!這是他們爺倆的事,珊瑚是不是管得太寬了。

而且她是姑娘的乳娘,珊瑚不過是個二等丫頭,哪里來的膽子下她的臉,因此看也不看珊瑚一眼,板著臉看著春草道︰「還不快進來,姑娘等著看花呢。」

江余氏眼角的余光掃了眼珊瑚,見她恨恨的看著自己,別開眼,轉身進了屋。

阮瑾年在暖閣羅漢床上,听得心里冷笑,這個珊瑚是母親的丫鬟,嘴里左一句老爺,右一句老爺,不知道是什麼心思。

母親身邊放著這樣的人,她祖母豈有不用的道理。

春草和紙鳶剛進來,外面又開始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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