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江山謀 第四十章王戴天冠

作者 ︰ 醉听簫鼓

太皇太後道︰「噯,直到你父皇十六年前遇到了月兌月兌顏飛,一切都變了,從那以後,除了月兌月兌英以皇後之尊,生下了康,偌大的後宮形同虛設……」

尊的嘴角泛起一絲嘲諷的忿忿不平,看著棺槨里父皇已經腐爛的尸身。

「您究竟想說什麼?說月兌月兌顏飛在父皇心中的位置無人可比,還是說我該慶幸在他遇到了那個人之前就來到這世上?還是說!我的母妃因為莫須有的罪名就被父皇打入冷宮,莫名其妙死去了!」

輪到太後默然。

「我倒希望您這個時候反駁我,因為關于母妃的死我是听嫡母陰皇後說的,具體怎麼樣她也沒講清楚,因為我那時還太小。但是高常世十分慶幸我能歸在中宮名下得以保全,不像德妃母子三人那樣死絕了。及到陰皇後也死了,我被發配邊關之前,又一次躲過月兌月兌顏飛的殺意,一路躲過月兌—無—錯—小說月兌顏飛的追殺,才到了鎖陽,到了鎖陽關,還沒完……多麼滑稽?我這個漏網的小魚,幾次三番從月兌月兌顏飛手里溜走?「

「然後就是父皇,您一定不知道,我自有記憶以來父皇沒跟我說過話,他死之前,我們倒是說了幾句,他說,怎麼著?听說你執意帶刀覲見?陰山打圓場,說因為涼王自幼得陛下賜刀,因此苦練刀法,想精忠報國。父皇問,是這樣麼?我說不是。他說,你說說吧,我說,兒臣離開它就會不安。他說,你就不怕讓朕不安?我說,您賜給臣的時候有沒有不安?後來出了含涼殿,他提醒我,當心你的妻子。我答,您也是。」

「听見了麼?這是父皇這一輩子跟我說過的幾句話。一個父親一生跟兒子說的只有這幾句話。所以,我認為,父皇出于他對兒臣強烈的厭惡,他地下有知,也是絕對不會承認我來做這個皇帝的,名不正言不順的事,我不會做,也不屑去做。」

「哼!依哀家看,這幾句話比他跟太子廷還有祁王勇說的幾千句還夸張!」

老太後的思維跳躍,讓尊頭疼。

「別擺出那副架勢,第一,你父皇他許你帶刀覲見,魏王月兌月兌顏飛也不敢這麼囂張,也沒這般的榮寵。第二,你說的每一句話都火藥味十足,當時齊王陰山一定嚇的尿褲子,可見你的放肆。匪夷所思的是你父皇居然沒治你的罪。最後,他又特意提醒你,當心你的妻子,天吶,這些話他這一輩子跟哪個人這麼說過呢?也就是你!他這一生又有哪個人敢這麼回他的問話?也只有你!所以,他對你的寵溺已經多過任何一個人了!哀家的兒子哀家最清楚,他對你絕對與眾不同!哀家保證你做皇帝你的父皇在地下會很高興很安慰!」老太後眯著眼楮贊嘆。

尊嗤之以鼻︰「打住吧!您少忽悠我,他是您的兒子沒錯,可他還是我的父親呢!他什麼樣難道我還不清楚?」

太後的眼楮鷹一般牢牢攝著了他。「嘿……這會子終于承認他是你父親了,對麼?」

「您……」

太後一揮手︰「好了,言歸正傳吧!」

「那里面,躺著你的父皇,他縱然有錯,也不應該死在自己兒子的手里!這樣你還要置身事外麼?殺父之仇不報,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間!」

砰呯! !!和尚們放在地上擺的整整齊齊的磬和木魚,被拐杖一一掃飛了。

尊看了祖母一眼︰「您又瘋了!」一手扯著垂落下來的白色靈幡,借力勉強站起來︰「您在這里守一會兒,我去更衣。」

站住!!玉拐棍橫著攔住了他的去路。

「哀家看出來你沒有做皇帝的野心,即使沒有野心,但你也有你想要守護的東西不是麼?那麼勇做皇帝你們涼王府全體會死的很慘,你想過麼?」

「想過,有錦之宮在,他礙于烏鵲,不會殺了她們,而我就跟著天機老道進山修行落得逍遙自在。」

听了他不咸不淡的話,老人過于激動,渾身抖動,一縷長長銀發從高聳的發髻上被震落下來,無力地搭在單薄的肩膀上︰「你!這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我看走眼了麼?那賢妃得勢,你的幼弟六皇子康會死的很慘,你想過麼?」

「他的亡母是月兌月兌英,有月兌月兌顏飛在,應該……」尊有些遲疑。

太後冷笑︰「是麼?他月兌月兌顏飛縱然是個神仙,王室禍起蕭牆,他也有防不勝防的時候,不然,先帝他怎麼會被暗算?要知道,最不想先帝有事的就是他,他操縱後宮和朝政這麼多年,都是因為先帝的縱容和支持。」

頓一頓,又道︰「先不說月兌月兌英那個笨蛋,以為臨死時,可以整月兌月兌顏飛一下,其實正中人家下懷。」

「因為不管哪個女兒進宮做皇後,都是立康為太子,等你父皇一死,他便是太上皇,那時他慢慢廢了康,自己做皇帝,哼!打得如意算盤。哀家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張家的江山改姓月兌月兌?」

尊眉頭緊鎖︰「煩死了,您不好好做您的瘋子,管這許多閑事做什麼?躲開,我很急……」

太後勉強壓抑的情緒被他的冷漠擊垮。

白發蒼蒼的頭顱搖晃的如同被狂風肆虐的枯枝︰「可是!哀家也絕對不能讓勇做皇帝!不能!他們母子上位,你父皇會在幽浮哭泣,你有想過麼?」

「我的兒子,他托夢給我,說他死不瞑目!從前我恨死他了,可是我不知道,一旦他死了,我竟會這般心如刀割!我也不知道,一個被冤魄猛然叫醒的瘋子,除了把他的靈位抱在懷里痛哭,到底還能做些什麼?」

「尊兒!你看看你父皇那種慘烈的死法吧!他的臉叫人看了都做噩夢!我的兒子他好慘,他還年輕,正是好時候,哀家怎麼轉眼就白發人送了黑發人?!」

嗚嗚嗚嗚……嗚嗚嗚……

她哭的一如母猴子死了小猴子,活活摧心腸斷。

從皇帝死後這是太後第一次哭,索性扔了玉杖,趴在尊的懷里撒嬌,老淚浸透他的胸口。這懷抱真的很寬,很暖,足以讓她這個瘋子休息一會兒。

尊低下頭,終于流下淚來,傷感地輕拍著她彎曲萎縮的後背,低聲道︰「您把我也快逼瘋了,王室凋零,死了的已經死了,難道我還要把勇也……」

太後收了悲聲,雞爪似的手緊抓著他的胳膊,用帕子擤鼻子︰「哀家知道這一切對你來說不容易,比上戰場殺敵還難千百倍,勇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那是以後的事,現在你不能動他。朝中勢力分兩大派,無數小股,哪一派哪一股也不在你這邊,你要用勇和陰山的勢力牽制月兌月兌顏飛,叫他們斗的差不多了,你再收攤。現在哀家就命人以你父皇的口氣擬一道聖旨,宣布你為下任儲君,即刻繼承大統!」

「我就說,瘋子給我下了套,然後我掉進虎狼窩!」

「嘿!以後可別我我的了,要自稱朕!」

太後把手伸給這個既定的儲君。

尊攙著她走出大福殿……

朝臣們听見翰林院的修撰宣讀了先帝的遺旨︰……朕身後,有涼王皇三子紹尊,人品貴重,深肖朕躬,當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既遵輿制,持服二十七日,釋服布告中外,咸使聞之。由魏王崇政使月兌月兌顏飛及齊王陰山為顧命大臣。

這明擺著是矯詔即位,眾臣一片嘩然。

淪為顧命大臣的月兌月兌顏飛,府邸被月兌月兌黨吵翻天了,可管事公公說,王爺他實在病的起不來床,一切等先帝殯天大禮結束再議。

另一位顧命大臣陰山听說,如法炮制。

于是涼王尊就在親王國公和文武百官的見證下,在先帝的靈柩前繼承了皇位,發布繼位詔書,改元,年號為承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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