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江山謀 第三十四章血染宣成殿

作者 ︰ 醉听簫鼓

尊因問︰「第一句你就已經忘記了麼?」

月兌月兌漁極力搜尋記憶里那些冗長的經文。

哦,對了,她清清嗓子,學著師傅一蓮大師的語調,念正經︰

北印度內。有一大城。名曰賢石。長十二由旬。廣闊亦爾。彼有國王。名為月光。壽四萬歲有天眼宿命通。聲色端嚴。諸相具足。光明照耀。如天滿月。所往之處。不假燈燭日月照耀之明。故號月光。統領四洲六萬八千國土。世事豐熟。人民安穩……

有七十二百千那由他人。常居此城。有兩千五百大臣。有二輔相。一名大月。二名持地。容貌端正。福德淳厚。智能高遠。高才博識。恆以十善。化諸眾生。是時大月。于夜睡眠。而做一夢。王戴天冠。變黑煙色。復有鬼來。就王頭上。奪冠而去。作是夢已。憂懼驚恐。恐有不祥而自思維……必有惡人。來乞王頭……

這經文大有深意,她念到這里,尊側目瞧了她一眼。

可她十分專注,聲音越來越凌厲︰時持地輔相。亦作一夢。見月光身。四體分散。即招婆羅門。與夢凶吉。婆羅門曰。此夢甚惡。必有遠人。來乞王頭。持地聞已。悲傷感泣。雲何我王。有斯大禍。爾時一萬三千五百親位大臣。具作惡夢。幢幡倒地。金鼓不鳴。恩愛別離。悲啼哭泣。如是夢已。共相商議。王若不吉。一切眾生。誰為救濟。我等雲何而得安穩……

爾時香醉山中。有大婆羅門。名曰惡眼。聰明多智。善解技術。知月光天子。于城四門。大開施舍。擊鼓宣令。普與四方。求諸供給。而無乏少。我今彼往。乞于王頭。作是語已。下香醉山。山有仙人。知婆羅門來乞王頭,悲痛傷嘆。苦哉苦哉……

此王……如者命終。世間薄佑。作是語時。天地昏黑。日月不現。泉井枯干。暴風卒起。吹沙走石。樹木催拆。大地震動。有如是不詳之……

王白婆羅門言。勿嫌我頭。骨髓膿血。皮肉相連。無有清淨。而即施之。滿汝本願。時婆羅門。心大歡喜。王欲截頭。即去王冠。是時南贍部洲。一切頭冠悉皆落地。人各驚惶。輔相二人。不忍見王舍身棄命。即于彼處。自盡其壽。以善根力。生大梵宮。時薩摩夜叉。于虛空中。高聲唱言。苦哉天子。今將命終。復有千百億人。奔詣王宮。啼泣下淚。傷愛離別……

一口氣念到這里,只听後面,啊!一聲太監尖利的慘嚎,緊接著是一群女人刺耳的救命聲。

急回頭,尊看見一丈開外,勇手里雪亮的刀刃上滴著血,急忙把月兌月兌漁的眼楮捂上,低聲:「不能看!」

「住口!!」勇在身後怒訴。

其實早就悲泣聲大作。

原來六個親王國公,良妃等一眾嬪妃,幾個閑著的御醫,還有御前所有太監包括郝通,他們被皇後的大聲念誦吸引過來,這個君王瀕臨駕崩的最後時刻,這樣的慘烈經文,听著听著就給那段文字跪了,給金涼皇室僅剩的一點兒節操跪了。

跪了一地,淚流滿面,悲不可抑……

一個死人躺在血泊里,那是郝順,郝通過去摟著他的尸身放聲大哭。

他不知道這麼多人哭,祁王殿下為何單單殺了自己的弟弟……

勇用淋灕鮮血的寶刀指著月兌月兌漁,呵斥道:「月兌月兌氏!你在做什麼?口出亡國之音,擾亂人心?要本王拉你出去掌嘴麼?」

不等她答話,又直指跪地哭泣的一幫人:「還有你們,皇帝還沒駕崩,你們就開始哭喪這還得了?這罪等同謀逆你們知道麼?」

郝通听了立即止住悲聲,用手把郝順的死不瞑目闔上了。

老親王國公們嚇的渾身顫顫巍巍,卻兀自沉浸在悲傷里,磕磕巴巴地說:「這……皇後娘娘仙音空靈,若不勝情,老臣等听著听著就感懷自己老邁龍鐘,不久也要去地下侍奉文宗帝了!」

狡辯!

嬪妃們也嚇的哭道:「嬪妾們也是一樣呢,王爺!」

也不知道她們一幫子下去陪著自己的老公爹做什麼?

勇大步流星,五指箕張,女人堆里,抓雞般一把拎起淑妃高聳的發髻,獰笑道︰「你哭的最凶!本王就讓你去陪文宗帝吧!」

那淑妃素來與他母親賢妃不睦,情知不能幸免,就扯著嗓門怒罵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本宮好歹也是你的庶母,你殺了我,就是禽獸不如的亂臣……」

「賊子」兩個字沒說出來,噗哧!噗哧!幾聲悶響,胸口已經被撅了幾個透明窟窿,血如泉涌,濺射到金蓮花底座的宮柱上,身子重重倒地,扭一扭,再無聲息。

旁邊的嬪妃們本嚇的癱軟在地,此時抱頭大哭,嘴里直叫饒命。

老親王國公個個唬的面如土色。

御醫,太監宮女們跪伏在地,大氣不敢出,生怕下一個輪到自己遭殃。

大殿里血腥彌漫,一片殺機,月兌月兌漁卻什麼也沒瞧見,眼楮還遮在尊手心的一片溫柔里,嘴角揚起冷笑︰「祁王就不要亂殺無辜了!真是孤陋寡聞,本宮念的是佛說月光菩薩經,哪里是什麼亡國之語?笑死人了!」

勇也知道,用手一抹滿是被鮮血蹦濺的臉,面目猙獰,陰森森道︰「不過,你掐頭去尾的,念的雞零狗碎,跟原來的面目全非,你這賤人是故意的麼?」

「那麼長,本宮記性不好,祁王就來念一遍整的好了。」月兌月兌漁冷漠地說。

祁王悻悻道:「你算什麼東西?也敢來命令本王,尊,過來,別跟著姓月兌月兌的人發瘋!你沒瞧出來麼?這個女人不比才色平庸的月兌月兌英,她像極了月兌月兌顏飛那個妖孽!絕對紅顏禍水,這樣的女人不能留,現在我就殺了她,以絕後患!」

為了宮中樹威,勇一連殺了兩條性命,兩手染滿鮮血,顯然殺的獸性大發。

月兌月兌漁知道自己不能幸免,比起勇,尊應該更恨她才對,她的父親害死了他的母親。

她要站起來,從容赴死,卻被尊一手把頭按在胸口,他一手握刀柄,只說:「她是不是紅顏禍水自有父皇醒了之後判斷,但後宮豈是你撒野的地方?」

就像要驚醒夢中人,勇的聲音如炸雷,吼道︰「尊!剛剛你不是還在可惜讓月兌月兌顏飛跑了嗎?這會子,殺了他的女兒,讓他痛不欲生,殺母之仇,不也報了一半兒麼?」

「冤有頭債有主,他做的事情和他女兒有什麼相干?說到底,你就只會殺無辜的女人,真讓人惡心!此時,咱們都帶刀,但這把龍逢刀是父皇欽賜的,他許我御前帶刀!所以,你現在把你的刀扔了!再殺一人,別怪我不客氣!」

他話里每一個字都帶著殺氣,祁王一愣,想起尊出刀之快,就把刀交給一個內監,那個內監珍而重之捧到殿外,一直跑,找到一口枯井,扔到里面,還吐了一口吐沫。

瞧見祁王殿下行凶的凶器被繳,滿宣成殿的人雖都大大松了一口氣,但是誰知道他還會不會繼續,不由自主,都聚集在涼王殿下的身側尋求庇護,因為他們想,涼王殿下連大仇人月兌月兌顏飛的女兒都救下了,自然也不會再讓祁王殺了別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淑妃和郝順兩具血葫蘆似地尸體被抬出去的時候,郝通看見老太後的眼楮睜開看了一眼。

倒是月兌月兌漁,她趴在尊的懷抱里,嗅到淡淡梅香里帶著一絲渾濁的男子體味兒,心呯呯直跳,顫聲問:「涼王殿下,能讓我看看麼?畢竟他們是我害死的。」

「不是你,不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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