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虛公子 第五十章 可憐父心

作者 ︰ 公子謠言

禮楚捏緊袖口的那支箭簇,那日便是這支箭簇召來了子善,最終使整個禮府幸免于難。

尖銳又清脆的聲音再次劃破天空,南宮非听到動靜第一時間沖了出來,隨後丁食丁越也沖進了院子,驚慌失措道︰「怎麼了?」

院子里平靜的很,只有禮楚一個人背著手站在銀杏樹下,背影看著清瘦卻又透著一股子韌勁。

「來都來了,還要走吧?」禮楚忽然開口,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南宮非余光一瞥,見子善著一襲干淨的舊長袍正站在屋檐角上,吃驚道︰「師兄,你是如何發現的?子善的輕功可是極其巧妙,連我都沒有察覺到。」

「這一身的酒味,就是千里之外都能聞到了。」禮楚並不轉身去看屋檐上的人,反而往前走了幾步,進了書房。

丁謐慫了慫鼻子,詫異道︰「哪有酒味?」

子善自知避無可避,只好跳進院子,神色凝重地跟進了書房,隨腳便關上了門。

子善見禮楚背對著自己喂食白鴿,一時也不知如何開口,順手便解開了腰間的酒壺,正要喝一口,便見面前的人轉過身來道︰「別在我的書房喝酒,二叔。」

子善手一抖,酒壺中的美酒險險漏出幾滴來,若在平時,他早急得要跳起來了,可是今日卻就這麼呆呆地望著酒淌了出來。

「二叔,我不知道這些年你發生了什麼,竟然容形大變,足足瘦了大半個人,再加上你一頭的亂發,導致我這幾年沒有認出你來。可是你在禮府待的時間久了,便不難辨識了。」

禮楚說到這里,已經倒了一杯茶,遞到子善面前道︰「二叔,喝酒傷身,喝點茶解酒吧。」

子善視線越過禮楚,落在那只與眾不同的灰鴿身上,走了過去將它擒住道︰「這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啊,毛也要比白鴿順。」

禮楚回身正要開口,卻見子善伸手制止道︰「你不必說了,就算你的猜測是對的,以後也不必拿我當長輩對待,更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

子善頓了一頓,將手中的灰鴿放開,迎上禮楚的目光道︰「你想要的我會盡力幫你,但是我想隱藏的也請你不要追問。」

「二……」禮楚欲言又止,卻還是沒忍住道,「我只有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有過一個孩子?而且這個孩子就是南宮非?」

子善心口猛地一震,雙目夾帶著震怒,質問道︰「你是如何得知我有過一個孩子?」

「是鳳久猜的。」禮楚輕聲道。

「鳳久猜的?」

禮楚迎上他的疑惑,微微點頭道︰「她說你取名子善,必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被老天善待。」

帶著怒氣的雙眸漸漸地失去了精氣神,一下子變得懨懨的,子善整個人也仿佛失去氣力,倚著牆喃喃道︰「她竟然這等靈敏,只可惜南宮非並非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早就不在了,我這一生從來沒有好好照顧他一日,只希望他走的時候可以少點痛苦。」

「他死了?如何死的?」禮楚雖知自己這麼問是挑起他的傷口,卻還是耐不住問了,本也沒指望他回答。

可是他卻開口了,也許是時間過的太久了,這麼多年他隱藏著心里的秘密,靠喝酒去消愁,終于遇到一個可以說的,也許是一種解月兌。

「被大火燒死的,他的母親和他一起被燒死了。」臉上一片濕濡,子善忙抬袖去擦,擦了兩下又自嘲地笑了一聲道,「你說我有這一身的武功有什麼用?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母子死在眼前。」

禮楚擰眉想了一陣,忽然驚呼道︰「小飛的胳膊和腿上都有一大塊疤,我問過他怎麼來的,他說是睡覺時房子著火了不小心燒到的。」

「真的?」子善猛地站直,眼楮透著一股生氣,可很快眼眸又黯淡了下來,搖頭道,「南宮非確實與我兒母親長得很像,可是年齡不對,如果他還活著,算起來該有二十五了。」

禮楚愣了一愣,詫異道︰「若是故意隱瞞年齡,有個兩三歲的誤差也不是沒有可能。難道還有什麼別的原因嗎?」。

子善猛地抬眸,迎上禮楚的目光卻又很快地轉了開去,背對著他道︰「他一生下來就有病,是沒有可能活過十歲的,更別提能習武了。」

禮楚還要問些什麼,便見他一腳深一腳淺走到門前,緩緩打開門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腦中閃出多年前的舊事,禮楚忽然明白了為什麼,當年族里個個都以二叔為恥,意欲將他從族譜上除名。

不單單是為了他與蓋尸之間的來往,更多的是因為他當年修習古怪秘術,這秘術怪就怪在要以毒相輔。

禮楚至今都清楚記得那天宋明權回家的情景,從頭到腳,所有露在外的肉都仿佛被蟲子啃了,看起來十分地可怖,就連臉上也是如此,簡直是人見人怕。

也是從那天之後,禮楚便再也沒有見到過他的二叔了,只是听說他死在外面山洞了,尸體都沒有人收。

禮楚嘆了口氣,如此想來,二叔的孩子生下必死的原因,只怕和他修習秘術月兌不了干系,也是他至今都不能寬宥自己的秘密。

「子善怎麼了?失魂落魄的。」晉遠一面說著往屋里走來,一面又頻頻回頭去看身後。

「他一直都這樣,你不知道嗎?」。禮楚見有白鴿一跳一跳往門口蹦去,挑眉示意晉遠關門,又道,「自我受傷以來,這些書上便堆滿了灰塵,只怕你一天也未翻過吧。」

晉遠訕訕地笑了一聲,腳才抬起來,表情便大變了一回,五官緊緊皺在一起喊道︰「鳥屎!公子!以後能不能不把鴿子養在書房啊!」

「不能。」

「那以後你自己喝茶當心點,別喝了鴿子屎還覺得是新到的茶葉。」晉遠略帶不滿地低聲嘀咕道。

禮楚瞥了他一眼,順手從端過一杯茶,往晉遠面前遞去,還未遞到他面前卻被他猛力推開道︰「我不喝!我有事和你說。」

「什麼事?」禮楚見他不喝,便將茶杯遞到嘴邊,悠閑地喝起茶來。

晉遠一腳踢飛腳邊的白鴿,驚得白鴿滿屋子亂飛,對上禮楚射過來的目光,心中一驚,忙開口道︰「今天早晨,太後去靜心寺參佛了,結果你猜她遇上誰了?」

「太後參佛又不是什麼大事,遇上誰能讓你吃驚這個樣子?難不成是太上皇的陰魂出現了?」禮楚毫不在意地說道。

「是鳳久!」

端著茶杯的手一抖,茶杯險些從手中滑落,禮楚穩住心神,追問道︰「然後呢?」

「具體發生了什麼,不清楚,只知道太後在山中受了些傷,下山後便說要帶鳳久回宮。」晉遠皺著眉頭想了想,又補充道,「我還以為是鳳久得罪了太後,要被問罪,恰恰不是,太後雖然受了傷但是心情卻極好,甚至讓鳳久與她共乘一輛馬車!」

要開始了嗎?禮楚將手中的茶杯慢慢放下,他忽然有些後悔沒有早些將實情告訴鳳久,鳳久不知道又要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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