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喜景 第二十八章 糟亂

作者 ︰ 阿延

蘇喜妹分了幾個炊餅給看門的羅阿婆,然後兩個丫頭一個提著衣裙一個提著一個大籃子炊餅嬉笑著往府中走,童海看著她們主僕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角門後才打著馬車往童家趕去。

童家人住在南城門外一個偏僻的小村莊里,一大家子十幾口人過得十分拮據寒酸。

童家有三房人,長房大爺有三個兒子四個女兒,童海就是長房最小的兒子。但他的兩個哥哥一個被人打斷了腿一個發燒燒壞了腦子。長房的四個女兒出嫁兩個,還有兩個未及笄。

二房便是童媽媽所在的一房,二房二爺過世得早,只有童明一個孩子,也就是童媽媽的丈夫,童海的三哥。自從童家人在京城找不到活兒干,童明就帶著兩個兒子去了外地謀生,每半年會寄回一些工錢補貼家用。

但童家老太爺過世花掉了一大筆錢,還欠了一身的外債。童海的父親不久熬出了重病,三房小叔家卻是鬧著要分家,霸佔著童家唯一的一畝田說要贍養太祖母。

一大家子的重擔就落在了童媽媽和童海的身上。童媽媽被趕出陵王府後,長房和二房就靠著童海在碼頭做工的工錢養活。

童海此時已經回到了村子,卻是把馬車停在田埂邊沒有回家。

他站在田埂上定定地盯著停在田邊的馬車,眼中不知不覺泛起了酸楚,眼眶也濕潤了。

去年大小姐得知了他父親病重的事,就出錢置辦了這輛馬車給他。

這村子雖然就在京城郊外,但進村的路卻是夾在窄道之間,如遇大雨,便會山石滑落,所以平時很少有人會來,除非重金相求,城里的大夫才願走這一趟。

他的父親臥病不起,要是沒有這馬車就不能帶著父親去城里求醫。

仿佛冥冥中自有注定!

要不是因為馬車的緣故,他也不會有機會帶著七小姐出府辦事,更不會得了這麼好的差事了。

大小姐的大恩大德和七小姐推心置月復的拿他當朋友來看,這份恩情他一定要好好報答,決不會讓七小姐失望的。

而那些害死大小姐的奸賊小人遲早會得到報應!

「喲,六弟回來了啊?」有農婦挑著扁擔晃悠著走了過來。

童海揉了揉發酸的眼角,看清了來人,面無表情地叫了一聲「五嫂」。

五嫂範氏是三房三爺小兒子的媳婦。

範氏走近了,見到他的眼圈泛紅,就抿著嘴笑了笑。

「六弟今日去碼頭做工又受委屈了吧?」她語氣中帶著幸災樂禍地說道,「也是,現在做什麼都不好做,況且是在碼頭做活計,听說碼頭上每天等著干活兒的力夫多得是,六弟可是辛苦了,又要干活兒養兩房人還要照顧你那臥床的老爹,想想都覺得替你憋屈。」

以前童家有趙氏照拂著,一家人的生計倒也過得紅火,那時三房的人就巴巴地討好童媽媽,三房的三爺和他的兩個兒子也能謀個好的活計。可後來沒了趙氏,雖然相府的大小姐心向著童家,但三房的人認為有鄭氏在背後做手腳,童家往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所以三房的人就以贍養太祖母為由霸佔了童家唯一的一畝良田,還鬧著要分家。

在三房看來,是二房的童媽媽連累了他們,大房的三小子在相府做過幫工也是月兌不了關系的。

說到底這也是事實,所以童家最後還是分家了,不過只是把三房分了出去,大房和二房還是一起過活。

童海心里對三房多少都是有些埋怨的,好好的一大家子最後鬧成了那樣,還被迫分了家。

村子中有人看不過去還為他們大房和二房的人出頭,可是三房身為童家血親卻是在他們落難時痛踩一腳,巴不得把他們都趕出家門去,這樣的親人早就令他心寒了。

所以當童海听著範氏夾槍帶棒的嘲諷他們大房和二房,就不客氣地回了嘴。

「我身為童家後輩,理應挑起重擔照顧家里。不過有件事怕是五嫂弄錯了,我早就沒在碼頭干苦力了!相府的七小姐看得起我,一個月付給我十兩銀子。」說到這里,童海頓了一下,對上範氏吃驚的表情,「我打算帶著大房和二房的人搬到城里去,而你們三房早就不是我們童家人了,所以就守著這畝田過日子吧!」

一個月十年銀子?

這畝田卻是一年到頭也值不到這個錢!

範氏震驚得合不攏嘴,童海已經跳上馬車趕著馬往祖屋那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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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還出著太陽,下午卻是下起了綿綿細雨,直到晚上也不見停。

風中夾雜著絲絲涼意,空氣中也是充斥著濃郁的濕氣。

蘇德今晚歇在了五姨娘金彩蝶那兒,鄭氏自是識趣不會去叨擾,不過心里卻是咽不下這口氣。

先前在花亭中,那僕婦便是听了金彩蝶的教唆把七丫頭的事嚷嚷了出去。

一個搔首弄姿的下作歌姬也敢明目張膽地與她作對!這筆賬遲早要算清楚!

只要一想到金彩蝶那狐媚的妖精樣兒,鄭氏就不自覺捏緊了拳頭,眸中露出一抹狠氣兒。

「娘,原本以為父親會因為那死丫頭私下去陵王府的事責備她,沒想到最後卻白白讓她撿了一個大便宜。」蘇馨一邊嘗著燕窩一邊咬牙切齒地說道,「這下倒好了,府里的人都知道了那死丫頭是父親的血脈,以後還不得橫著在府里欺負人了。」

鄭氏听著自己女兒不服氣的語氣,倒是不以為意,緩緩松開了拳頭,抬眸看了過來。

「那丫頭不過是想方設法為自己圖謀個好日子罷了,不管她怎麼折騰心思無非是在吃穿用度上,像她這樣的人我們沒必要放在心上。」鄭氏唇邊帶起了一絲輕諷,「就算府中的下人們都知道了她是老爺親生的又怎樣?一個沒有生母在旁的丫頭構不成什麼威脅。」

「娘的意思是——誰能對我們有威脅嗎?」。蘇馨一听,忙放下手中的銀勺,望著鄭氏的兩只眼楮立即瞪大了。

憑著母親在相府今時今日的地位,還會有誰會對她們造成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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