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一邊吃飯，一會兒瞄瞄自己身旁的程霂林，一會兒又轉回頭去看自己對面的父母，他們都是這個世界上最愛自己的人，這真的是做夢都會笑出聲音的事。
程霂林表面上不動聲色的看著她笑，然後輕輕地夾了一塊魚肉在她的碗里。
而身下的腳卻輕輕地摩擦著她的小腿。
顧念立馬正襟危坐，默默地扒著自己碗里的飯。
顧爸一個眼神掃了過來。
「你怎麼了？」
顧念包著一口飯不斷地搖頭，口齒不清。
顧爸看了一眼她身旁的程霂林。
「小顧在哪里高就啊？」
程霂林放下筷子，把手放在身前的桌上，他知道，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叔叔，我現在在程式集團。」
顧念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嗯。平時有些什麼喜好啊？」
顧念搶先在他的前面回答。
「他的喜好當然是我啊。」
登時，程霂林看著她笑，顧爸有些哭笑不得。
顧媽一個眼神就甩了過來。
「你一個女孩子怎麼沒臉沒皮的。」
顧念吐了吐舌頭，偏頭笑開。
「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啊。」
大家都看著顧念笑了起來，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
是啊，因為我們是一家人。
飯後，程霂林陪著顧爸在下棋，顧媽和顧念一人佔據了沙發的一角，看著沒營養的肥皂劇，時不時還發出一聲聲驚嘆聲。
室內，儼然就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的景象。
顧爸和程霂林經過了激烈的角逐，然後顧爸以稍弱的優勢領先，然後他就開始得瑟。
「小程你這棋藝不行啊。」
程霂林落下最後一顆棋子，然後淺笑。
「是，還是叔叔您厲害。」
顧念听到聲音轉過頭來，想要說點什麼，卻是看到程霂林眼神的瞬間咽了回去，改成了另外的話。
「爸媽，你們為什麼要來B市啊？」
顧爸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里，漫不經心的開口。
「噢，我來出差，順便捎上你媽來看看你。」
「哦。」
顧念轉過頭去，然後又听到顧媽開口。
「念念過年怎麼安排的？」
語氣里稍稍有些威脅的味道。
顧念一哂，然後淺笑道。
「過年我當然會回家了。」
顧媽一愣，倒是沒想到她已經做好了回家的安排。
「那小程呢？」
「他當然是和我一起回家啊？是不？」
程霂林一直都是在溫和的笑著，跟著她回答。
「是的，叔叔阿姨，我會先和念念一起回家。」
顧爸抬頭瞄了他一眼，然後才繼續說道。
「那你和自己家人說了嗎？」。
「是，叔叔，我媽知道念念。」
這下不止顧媽，就連顧爸的眼神也飛了過來，明顯就是在說，連家長都見過了居然也沒讓他們知道？
顧念連忙伸冤。
「我冤枉，那次是純屬巧合。」
她在用眼神控訴著程霂林。
程霂林沒看她，卻是出聲幫她幫腔。
「是，是巧合，但是我的媽媽很喜歡她。」
一句話就機智又完全表明了自己及自己家人的態度，誠懇又真心，臉顧爸都對他沒了成見。
「那成，過年就來家里聚聚，然後年後再找個單獨時的時間，我們兩家人聚聚。」
目的達到，程霂林不動聲色的勾住了唇角。
「是。」
一局棋完。
顧爸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手表，站起身來。
「今天就到這兒了，下次來家里再下。」
「是。」
他抬眼看過去，顧念正扯著自己的媽媽不舍得撒手。
顧爸無奈。
「你再拉著你媽，我們就在這里住下了。」
顧念立馬就撒手，改為幫媽媽整理圍巾。
「媽媽，你路上注意安全哦，不要感冒了。」
顧媽嗔了她一眼，還是伸手把她輕輕地抱在了懷里，在她的耳邊用只能兩個人听到的話說著。
「你還小，注意措施。」
顧念的臉一紅，小小聲的嗯了一聲。
「行了，又不是見不到了。」
顧念噘嘴，把爸爸媽媽送下了樓。
「爸爸媽媽再見。」
看著顧爸的車慢慢的離開了視線，她擦慢慢的轉身回來。
程霂林伸手模著她毛茸茸的腦袋，柔軟的觸感惹得他的手心癢癢的，很是舒服，然後拉開自己的外套，把顧念小小的身體包裹進去。
「好了，很快就能又見到的。」
「嗯。」
他知道，顧念本就是個戀家的人，但現在，她的家里多了他。
顧念剛回到樓上，就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抓住程霂林的衣角。
「對了，你不會把左佐怎麼樣吧？」
程霂林眼里閃過狠厲，然後退化溫柔。
「當然不會，但是她必須離開我的公司。」
顧念點點頭，沒再說話。
而此刻的左佐正坐在自己的家里，看著眼前的一箱辦公用品發呆。
真的離開了。
好像再也不能回去了，也去不了的別的地方了。
左黎下樓的時候，剛好就看到了左佐坐在沙發上，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後走了過去。
「怎麼回事？失業了？」
左佐瞥了她一眼，要不是因為她面前的人，她大概現在也在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每天做著自己喜歡的工作，無憂無慮。
左黎挑起嘲諷的笑意。
「呵。你別這樣看著我，我們都不是什麼好人。」
左佐「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左黎，聲音有些失控的尖銳。
「要不是因為你，我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嗎？」。
左黎也站起來看著她。
「沒人求你這樣做。」
左佐微閉了下眼楮，再睜開時已然泛紅了眼眶，強制性的壓下了怒氣。
「是，我就是賤。」
然後頭也不回的上樓，是，這些都是她自願的，可她沒有左黎心狠，她不能看著從小到大為自己遮風擋雨的男人一夜白發。
左黎也泛紅了眼眶。
是她錯了嗎？她只是愛上了一個男人啊。
站在門外正準備開門的手頓住，翻身靠在了旁邊的牆上，左天明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眶，一行清淚順著他的手指夾縫落了下來。
…………
顧念家。
程霂林站在窗前的位置，她看了一眼還在臥室收拾的顧念，然後拿起手機撥了電話。
「喂。」
「你這小子，居然主動給我打電話了？」
程霂林抿了抿唇角。
「媽，我過年不回家了。」
沈婧的聲音立馬就拔高了起來。
「什麼？為什麼不回來？我們就在一個城市啊。」
程霂林再看了一眼顧念，她小小的身影正在忙來忙去，時不時還皺眉沉思，他輕輕地回答。
「嗯。因為我答應了念念和她一起回家。」
沈婧忽然就沉默了下來。
「你想好了？」
「是，她的家人都很好。」
想起了顧爸顧媽，程霂林的嘴角忽然就蔓延開來。
「你連她家人都見過了？」
「是，巧合。」
沈婧半天沒說話，程霂林忽然就開口。
「媽，我覺得這輩子就是她了。」
沈婧愣住，再開口已經是微微的哽咽的聲音。
「好。我知道了。」
「嗯。」
程霂林正準備掛掉電話，然後又听到了沈婧的聲音響起。
「對了，兒子，你爸爸讓你給他打電話，大概是關于夏昱邢的事。」
「好。」
程霂林這才想起自己父親前幾天就去了歐洲出差，所以知道消息的時候沒有及時聯系他。
他掛斷電話後又給父親撥了過去。
響了兩聲就被接起。
「喂。」
「爸。」
「說吧，怎麼回事？」
程霂林也不廢話，直接將事情的原委都給自己的父親說了一遍，但是卻省略了夏昱邢沒有救自己爺爺的事。
「所以，爸，我們兩家兩清了。」
程錦睿听完他的話也不禁皺眉。
「那……那個姑娘沒事吧？」
程霂林微微愣住，沒想到自己說了這麼多，自己父親的關注點竟都在顧念的身上，他連說話的聲音都不禁帶上了愉悅。
「是。她沒事，而且，爸，我沒想到……」
即使他的話沒說完，程錦睿大概也知道他想表達什麼。
他微微的嘆了口氣。
「霂林，那畢竟是你喜歡的女孩子。」
不用多說什麼，他們都能懂彼此話里想表達的意思，程霂林勾唇，這種感覺好久都不曾有了。
「嗯。」
程錦睿握著手機的手心微熱，就連心也在微微發燙。
「好，等我回來再說。」
「好。」
程錦睿掛掉電話後站在酒店的窗前俯瞰這個城市，好像不管再現代化再高端的建築在他的眼里都沒有自己的城市看著舒服。
夏昱邢的事他怎麼不可能不知道，可就是他們程家欠了兩條人命，這個毋庸置疑。
罷了，現在的一切都過去了。
對面的鐘聲響了起來，大概是臨近新年的鐘聲，到處都是一片片歡慶的氣氛。
是啊，新年到了，來年大概又是另一番景象。
程霂林收了手機回到臥室，顧念正坐在地上折著衣服。
他半跪在她的面前。
「越來越像我孩子的媽了。」
顧念嗔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一定是嫌棄我老了。」
程霂林失笑，伸手模住她的腦袋。
「不，你還是我初見你時的樣子。」
顧念偏頭看他。
「是在紅綠燈那兒嗎？」。
程霂林搖頭。
「不是。」
顧念疑惑。
「那是在哪兒？」
程霂林笑笑，沒告訴她。
她一定不知道，她以為的巧合是他蓄謀已久的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