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程霂林剛踏進公司，第一時間就是叫來了沈景。
「我讓你查永正集團的事情怎麼樣了？有進展了嗎？」。
沈景猶豫的片刻，有些艱難的開口。
「是，程總，據我所查到的資料看，裴遠恆之所以會被夏昱邢利用，完全是因為裴遠恆他其實是永正集團的……私生子，為了得到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不得不與夏昱邢合作。」
沈景看了一眼程霂林的表情，確定沒什麼異樣之後，然後又繼續講述。
「還有就是，他還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听從了父親的聯姻安排，和TK集團千金洛微結婚，沒想到卻是在婚禮當天被爆出了和自己的情人，也就是他的秘書有了孩子……」
程霂林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桌上，像是在思考，沈景也沒有打擾他，站在一邊等著他的吩咐。
∼
敲打聲戛然而止，程霂林忽然抬頭看著沈景，然後慢悠悠的開口。
「也就是說，裴遠恆做的一系列對付我的事都是因為听從了夏昱邢的話，而夏昱邢之所以對付我卻是因為夏薔？」
「是，可以這麼說。」
那顧念何其無辜？
不過就是因為他愛的人是她而已，所以就要讓她承受原本不該自己承受的事情嗎？
程霂林伸手捏住了自己的額角，頗有些頭疼，主要是現在他的父親不站在自己這邊，沒找到與夏家的淵源的根源之前，他暫時還動不得夏昱邢。
他揮揮手讓沈景出去，現在的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他要先把傾城給收回，他再也不想看到顧念自責的樣子，這樣，會顯得他很沒用。
既然裴遠恆是因為自己是私生子的事情受了控制，那如果他可以給他更好的利益來交換的話……
但是，棘手的是他的情人，懷孕了有些難辦，他一定要拿出比聯姻更好的利益才能護他周全，不然以他那麼會算計的心思，一定不會合作，只是……
程霂林甩了頭，然後為自己的猶豫頗有幾分不齒。
事業而已，沒了可以再拼，但顧念只有一個。
程霂林想了想，直接就撥了內線電話。
「叫沈特助進來。」
敲門聲響起，沈景恭恭敬敬的走了進來，他其實有猜到自己老板可能要開始下一步動作了，只是沒想到會那麼快而已。
「程總，你找我？」
程霂林連頭都沒抬一下，直接將面前的文件隨便的整理了一下，理著衣領站了起來。
「現在立刻去永正，預約裴遠恆的時間。」
程霂林的手頓了頓，轉頭看著沈景。
「你告訴他，最好多留一點時間，我怕他等會兒沒心思再工作。」
沈景震了下，完全模不透自己老板到底是想做什麼，但是他除了听從吩咐，也並起不了什麼作用。
「是。」
…………
看著眼前的大廈，程霂林只得冷笑，再奢華又怎樣，如果不是到手，永遠也成不了自己的，他忽然就有些同情起裴遠恆來，但是，只要動到顧念的人，他一樣不留情面。
程霂林連看都沒有看一眼，直接就走上了總裁專用電梯，就算是秘書想阻攔，但是被程霂林一個眼神掃過，她就只有當自己︰我很忙，我什麼也沒有看到。
程霂林一身黑色的西裝，光是在氣勢上就已經贏過了一大截，沈景透過電梯的反射輕輕地瞥了一眼他，一副氣定神閑，似笑非笑的樣子，從他任職開始，一直都模不透老板，如今這種感覺卻是更為強烈。
「叮」
電梯已經到了，一打開門就看到了裴遠恆已經站在了電梯的門外守候著，開門的一瞬間，四目相對的時候，彼此的眼神里迸發出的，都是火花。
程霂林沒動，他就站在那里看著裴遠恆走了過來，裴遠恆就像是早就料到了他會來找他一樣，竟沒有一點意外。
程霂林微微的震住，微乎其微的抽動了一下眉角，這種早就被人看透的感覺，並不好受。
他面上不動聲色的看著裴遠恆走近，然後輕輕地伸出了手，嘴角含笑。
「裴總。」
裴遠恆以為在上次婚禮上的不歡而散，程霂林不會這麼快就找上門來，現在看來，估計也是等不及了吧。
「程總，有失遠迎。」
「裴總客氣。」
「那我們進辦公室說？」
「請。」
商人之間，無需多言。
程霂林隨著裴遠恆直接就走進了他的辦公室，他把沈景留在了外面，但奇怪的是，裴遠恆的秘書換了，看樣子，黎越是去養胎了？不太可能這麼早，那會是因為什麼呢？
剛一進辦公室，程霂林就被眼前的落地窗吸引，程霂林微微的扯起嘴角，如此看來，他們都是同一類人啊。
「裴總還真是一點都不意外我會來找你啊？」
裴遠恆走到沙發的對面坐下，然後伸手示意程霂林也坐下，輕輕地靠在沙發的後靠背看著他，略有些胸有成竹的扯出了笑意。
「沒什麼好意外的，畢竟關于傾城的收購合同還握在我的手上？」
程霂林的手指在自己的腿上有節奏的敲打著，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望著裴遠恆。
「噢？倒是沒想到夏昱邢竟然這麼放心你啊？」
程霂林一直緊緊的盯著裴遠恆，饒是像他那麼鎮定的人也漏出了一些震驚的本色。
程霂林微微一笑，果然。
裴遠恆有一秒的滯愣，然後伸手輕輕地掩唇，面上不動聲色著，心里卻是早已驚起來波濤駭浪，他早就應該想到想程霂林這種如此有手段的人應該會查到點什麼，但是，希望他知道的不多。
裴遠恆雙手交握在自己的腿上，卻是連自己也意識不到的緩解緊張的小動作，然後笑著開口。
「既然程總都知道了，那我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先說說你是什麼條件？」
程霂林勾唇一笑，意味不明。
「裴總爽快，不過，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是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裴遠恆掀了眼皮看他，嘴角有些自嘲的意味。
「就這麼愛她？甚至不惜代價？」
程霂林沒有看他，只是自己語氣里含情脈脈的溫情是連自己也想不到纏綿。
「就是這麼愛她。」
裴遠恆微微的震住，沒有說話，他竟然覺得自己有些可憐，竟然連自己愛的女人都無法給她名分，護她周全。
他的眼神黯然了幾分，然後又恢復平靜，唯有自己強大，才能保護所有他愛的人，包括他的愛人，也只有他的愛人。
和誰合作都是合作，為何不選利益更高的？他也不是什麼人格品德高尚的人，還不如來點直接的。
「不知道程總此次合作的誠意是什麼？」
程霂林抬眼看他，倒是沒想到他竟然那麼爽快，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卻是沒有了用武之地，他依然是笑著，只是語氣是毋庸置疑的正經。
「既然裴總爽快，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我想先知道裴總願意拿傾城收購合同來換什麼？」
裴遠恆愣了下，倒是忘記了這才是他今天來的目的，他微微的偏著頭看著程霂林，他想要的，未必他願意給，但是說說又何妨？
「程總知道的，我們倆一直競爭的HR代理權不是一直都在你的手中嗎？不如把它讓給我？」
程霂林微皺了下眉頭，他就知道裴遠恆絕對不會放過這個進軍海外市場絕對地位的機會，倒不是他舍不得給，畢竟他還可以從其他渠道去開拓市場，只不過父親那兒，可能微微有些麻煩。
只是一下，程霂林就點頭，畢竟比起顧念的期望，這些都算不了什麼。
這下輪到裴遠恆愣住，沒想過程霂林會答應，所以，到底是有多愛，所以才舍得願意自己背上所有的負擔？
他輕輕地抬了一下手，並沒有說話，也無從說起，畢竟他都願意讓這份收購案增值了三倍。這小小的收購合同他可以悄無聲息的轉給程霂林，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但是穩固海外市場的機會並不可多得。
程霂林滿意的看著裴遠恆，幸好他還是個識時務的合作伙伴。
「好，那我們來說一說未來合作的事，第一，我可以幫你在三年以內坐上董事長的位置，到時候就算他有把柄，也得忌憚三分，第二，就目前而言，你我合作的事，不能讓第三方知道，不然後果，你是知道的。第三，祝我們合作愉快。」
程霂林邊說著，邊站起來伸出手去。
裴遠恆也是微笑著站起來，然後回握住了他的手。
「合作愉快。」
比起跟著夏昱邢那個老狐狸，他其實更願意和自己又想法契合的人在一起，這樣會省掉很多麻煩。
不過……
裴遠恆勾起嘴角看著程霂林。
「希望HR代理的事只有程總知道變成了我的。」
程霂林微微點頭，當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他們都有共同想做的一件事︰扳倒夏昱邢。
只不過他現在還沒模清楚情況，希望裴遠恆可以讓他漏出點什麼破綻就再好不過。畢竟他是程家恩人這件事，他一直都是持懷疑的態度。
「那沒什麼事情，我就先走了。」
「慢走。」
裴遠恆把程霂林送進了電梯，直到電梯門關上，程霂林臉上的笑意終于消失殆盡，然後是無邊的冷漠。
「回去把HR代理權悄悄地轉給裴遠恆。」
沈景愣住，可是這份代理尤為重要啊，員工拼死拼活，為此程霂林還住院了，這些老板都忘了嗎？他有猶豫半分，然後開口。
「程總真的不用再考慮一下嗎？」。
程霂林一個眼風掃過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終是沒有說什麼。
「不用。」
沈景仍然不放棄，後退一步之後才開口。
「可是董事長那里……」
他還沒有說完就被程霂林打斷。
「我會親自解釋。」
呃……那他還能說什麼？
沈景默默地仰頭看上方，果然還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他稍稍一低頭，透過電梯的反光，他果然看到了程霂林在給顧念發著短信，大概，是說他成功了吧。
沒錯，此時的顧念的確是收到了來自程霂林的短信，只有簡短的幾個字︰放心，已收回。
顧念輕輕地模著屏幕上的字，不知道該怎麼回復，好像也不用回復，他不一直都這樣嗎？只要他想，沒有他做不到。
嗯……好像更愛他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