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難養 第92章 心之所往

作者 ︰ 蘭爵

泛著紅暈的月光灑在紅色的花叢中,紅衣采花女從遠處款款走來,花顏月貌婀娜多姿。紅月、紅花、紅衣女,紅成了一片,卻各有各的美。

荻宸和龍冥不絕看入了迷,兩個毛頭小子,生前只知道帶兵打仗,死後又被困在那不見天日牛鬼蛇神的霧陵之中,哪里見過這般的美人,眼楮都看直了,就差流口水了。

連慕容泠風都看呆了,抓著雲漠的手不自覺地收緊,臉上帶著笑意。

只有雲漠無動于衷,對于紅衣女的樣貌不甚在意,或許是他見多識廣,身邊縈繞著太多的美女了;或許是心有所屬,再也看不到其它了。

紅衣女走到距離他們大約一米處停了下來,這距離剛剛好不會太近叫人感覺不適也不會太遠顯得不禮貌。

紅衣女面帶疑色,嘴角卻帶出絲絲笑意,「你們是誰?為何會到這里來?」

雲漠等了半天都沒人回答,他身邊這三人都已經魂不守舍的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王爺無法只得自己前去應對,「這里可是魅林?」

「魅林?」紅衣女听了雲漠的話眉頭皺得更深了,「魅林是什麼地方?這里是我家的園圃啊。」

「姑娘,你家真大。」荻宸贊嘆道。

紅衣女听了掩口輕笑,「哪有啊,我家是花農,就這片花圃還拿得出手,其他的就再也沒什麼了。」

龍冥也有意和紅衣女搭話,「這片紅的像火一樣的花,確實好看,是牡丹還是薔薇?我不懂花,姑娘別見怪。」

紅衣女瞧著他嫣然一笑,「薔薇和牡丹可不是這樣的,這個叫做紅衣。你們不覺得它很像女孩子的紅裙嗎?」。

「裹一襲紅衣。」慕容泠風望著花海喃喃自語。

雲漠就站在她旁邊,卻沒有听清楚她的話,「你說什麼?」

紅衣女也側目瞧她。

慕容泠風笑著搖搖頭,「沒什麼呀,我就是覺得她好漂亮啊!你不覺得嗎?」。小公子向雲漠求證自己的觀點。

紅衣女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公子謬贊了。」

雲漠覺得也是,沒看出哪漂亮啊,這三人怎麼跟被下了蠱似的眼楮都收不回來了。雲漠愈發地覺得這少女不對勁,「這麼晚了,姑娘為何一人在這花圃中采花?」

紅衣女拿竹籃給他們看,「紅衣,月中盛開三日,月升綻放,日升合攏。百朵之中有一朵為流光彩衣,只有在午夜月光最亮的時候才能得到。」果然,竹籃里的花朵與花海之中略有不同,花瓣並不是普通的暗啞之色,而是閃身五彩的流光,美麗之余還多了些夢幻。

慕容泠風情不自禁地贊嘆道,「好美。」

「幾位既是有緣來到了我這花圃,不如到家里坐坐吧。天色也晚了,可不適合趕路呢。」紅衣女滿懷誠意地邀請他們。

沒等雲漠拒絕,那三人就一起點頭,「好啊好啊。」跟著紅衣女穿過花圃便往家的方向走去。

雲漠無奈,這三個真是為了美人能連命都不要了。

紅衣女名叫弄影,是個孤女,自幼便沒了爹娘,孤零零地一個人守著這片紅衣花圃。

她家確實如她所說,並不是很大,只有四間房子一個小庭院,但收拾得很干淨,庭院中種了些花花草草,屋里還擺了不少盆栽,弄得整個家都清香逸人,確實是個懂得享受生活的小姑娘。

可雲漠偏偏看哪里都不順眼,他就站在屋門口,不往里走也不坐下來,拉著慕容泠風不讓她離自己遠了,似乎隨時準備奪門而出。不是王爺矯情,這屋子給他的感覺真的很不舒服。

「一個孤女,大半夜帶四個男人回家,這事本身就不對勁兒。正常人的反應早就該躲得遠遠的了。」趁著弄影回里屋換衣服的空當,雲漠又提起了疑問,他看著已經被迷得神智渙散的三人,「你們到底知不知道啊!」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慕容泠風不耐煩地打斷他,三對眼楮直勾勾地盯著房門,等著弄影出來。

弄影推門走出來,她換了身碎花小紅裙,雖不及剛才的長裙華美卻多了些俏皮的味道,「小影真是穿什麼都好看。」荻宸由衷地贊美道。

弄影害羞地別過臉去,雙頰紅撲撲的,她用手扇扇風,讓自己緩和一些,「我去給你們弄點吃的吧。你們肯定都餓了。」說完,便提起裙擺走了出去。

「小影,我來幫你。」

「我也來幫忙。」

荻宸和龍冥一前一後跑了出去,追著弄影和她一起做飯。

慕容泠風也想去,奈何被雲漠摟得死死的,說什麼也不放人,「他倆大小伙子,沒見過女人,獻獻殷勤還說得過去,你個小丫頭跟去干什麼?擦擦口水吧!」

慕容泠風嘟著嘴,「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你不能否定小影確實很漂亮啊!」

「也很古怪。」雲漠不死心地再次提醒她,「你難道就一點沒察覺,這里的一切都透露著一股死氣嗎?」。可能是他常在戰場上走,對死亡之氣十分敏感。

慕容泠風不在乎地擺擺手,「管他透露著什麼呢,有美人看你還在意這些干嘛!」她抱著雲漠的腰靠在他胸口蹭了蹭,「哎呀,小影真好看。呀呀呀,你看她脖子後面的膚色多白呀!」

雲漠不禁扶額,他這小王妃怎麼跟個登徒子似的,果然是當男孩子養了太久,審美觀也不太正常了嗎?王爺鉗著慕容泠風的下巴,把她的臉掰過來面對著自己,「在我懷里,不許想別人,女人也不行!」

慕容泠風眨眨眼楮,雙臂環上雲漠的脖子,「醋壇子,女人的醋你也吃?真小氣!」

「大方不了。」雲漠掐掐她的腮幫子,「還不都是你鬧的!你什麼時候能讓我安心些?」

慕容泠風踮起腳尖在雲漠的唇上吻了下,「這樣呢?安心了吧!」她湊到雲漠耳邊,「你要對自己的顏值有信心嘛,我暫時還沒看膩,你還是我心目當中最帥的。」

雲漠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再親一下。」

慕容泠風含笑瞧他又湊過去飛快地吻了下。

「再一下。」

「不要了,唔……」

廚房里,弄影抬頭正巧看到了唇齒交纏的兩人,羞答答地低下了頭,小聲問道,「他們倆……」

荻宸往窗外瞧了眼,「嗨,那倆人整天膩膩歪歪的,習慣了就好。」

「可是,他們不都是……」弄影還是不能理解。

「他們倆有婚約的。」龍冥沒有給弄影解釋慕容泠風是女兒身的事情,反而岔開了話題,「小影,這個要怎麼弄?」

弄影收回視線看了眼龍冥手中的瓜,「要先把皮削掉的。」

龍冥和荻宸左一句右一句地問著,弄影再無暇顧及到屋里的二人了。

飯菜很快就做好了。要說弄影的手藝真是不錯,這一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看就讓人食欲大增。慕容泠風坐在桌前連連夸贊弄影,惹得小姑娘都不好意思了。

龍冥和荻宸對視一眼,看來雲漠吃醋也不是全無道理,弄影的表現分明是看上小公子了。

雖說這一桌子的菜又好看又香味撲鼻,可慕容泠風拿著筷子挑挑揀揀,始終沒有真下口。

弄影倒了杯酒端到慕容泠風面前,「這是我家自己釀的酒,梨花醉,公子嘗嘗。」說著便遞到慕容泠風嘴邊,想要喂她喝下。

慕容泠風向後退了退,抬手擋住酒杯,意味深長地笑了下,「小影,陳釀雖好,卻也有個度,時間太久了,酒香味就會被腐爛的酸臭氣掩蓋住的。」她挑眉打量著弄影,「人也是這樣,時間久了,腐爛的味道,無論用多少花香都無法抹去。」

弄影的笑容僵在嘴角,硬撐著說道,「公子,你在說些什麼?弄影怎麼听不懂?」

「枯骨女執筆,畫一張人皮,裹一襲紅衣。」慕容泠風輕聲吟誦。「我本不想拆穿你的,就這麼美麗的相遇,再美麗的惜別不好嗎?你為什麼非要用這麼低劣的手段留下我呢?」

弄影將酒杯里的酒倒在地上,泛起一層白沫,事情到了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好隱藏的了,她放下酒杯緩緩站起來,「你從什麼時候發現的?」

「雲漠說得對,這里的一切都透露著一股死亡的氣息。他都發現了,在死亡戰場待了七千年的古戰靈對這個味道豈不是更熟悉?」荻宸二人在慕容泠風說話的時候已經站到了她的身邊,他們與弄影隔著桌子分成了兩撥。「他們都知道了,小爺這麼高的靈力沒道理看不出來,你說是吧?」

慕容泠風手一揮,桌上的佳肴瞬間變成了一盤盤破碎的枯骨,房屋、盆栽……一切都是假象,他們身處在一片枯林之中,幾張人皮整齊地掛在樹枝上,其中一件便是剛剛他們見過的紅衣——面皮耷拉在領口,皺在一起,沒了半點之前的美艷,十分嚇人。只有遠處那一片盛開的紅花依舊在那里妖嬈嫵媚,「紅衣,又叫血茱,由血液與腐尸滋養而生,傳說中服下流光血茱可得千年功修,你剛剛得了四枝流光血茱,怎麼不服下試試?」

弄影自嘲地笑了笑,「四千年的功修,于我又有何意?到頭來,我不還是那一把骨頭嗎?畫的人皮,卻畫不得人心。」她突然眯起眼楮,慢慢地靠近慕容泠風,「不過,你可以給我一顆心。我知道的,你有一顆很強大的心,大到可以承載幾世的魂魄,你可以把它給我嗎?」。

慕容泠風听了她的話,下意識地攥緊拳頭,有種秘密被窺探的感覺。

弄影扒下人皮只剩下一堆白骨,瞬間向慕容泠風撲過來,骷髏爪直取她的心髒。

龍冥擋在慕容泠風的身前,揮刀砍碎了骨女的爪子,骨女尖叫著後退,卻不肯就這麼放棄。

她招來枯樹,讓藤蔓從地里生出,將慕容泠風和雲漠困在其中。荻宸吹響玉簫,枯藤僵硬在半空中。赤霄劃過紅光,斬斷藤蔓,任其隨風飄散。

骨女的功力及不上他們中的一人,更何況是四個。

她狠下心來,將流光血茱全部吞下去,頓時功力大增。她的骨骼咯咯地響著,迅速生長,比原來大出幾倍來,雲漠他們只能仰著頭看她。

骨女一腳踩向龍冥,龍冥用刀艱難地抵擋著,他回頭看向站在一旁的荻宸,「還不快過來幫忙!」

荻宸拿著玉簫,手背到身後,「這樣不好吧?她畢竟是個女生。」男人打女人本來就是不對,還以多欺少,太沒有風度了吧?

「女生個頭!她就是個女鬼!」龍冥讓他氣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之前怎麼沒看出他這麼正人君子呢?

骨女伸手抓起慕容泠風,將她捏在手心里。

慕容泠風懸在半空中與骨女對視,臉上沒有絲毫的害怕。骨女困惑,「你不怕嗎?還是你已經準備好了要把心給我了?」

慕容泠風笑了下,「你也說了,我的心很強大,強大到可以承受幾世的靈魂。沒錯。世間萬物都有他的度,有他承受的極限。流光血茱雖然能在瞬間增加千年的功修,可是,你這把骨頭真的能承受得住嗎?」。

慕容泠風話音剛落,白骨便崩塌墜落。小公子也從半空中掉下來,讓王爺接了個滿懷。

白骨帶著光斑散落在地上,骨女再無回天之力。這一仗,因為骨女的貪心,他們不戰而勝。

慕容泠風掙月兌雲漠的懷抱,走到骷髏頭旁,蹲下來食指輕點骷髏頭的眉心,「人,怎麼會沒有心呢?你的心,不是被你自己藏起來了嗎?」。

「我的心,被我自己藏起來了?」骨女喃喃地重復著她的話語。

「是啊,那個白雪皚皚的冬夜,你把心留在那只為你取暖的雪狼身上了,你不記得了嗎?」。慕容泠風的聲音勾起骨女的回憶,「雪狼把你的心珍藏了起來。」

漫漫雪夜,她的身體已經支離破碎,她知道她是活不過這個夜晚了,也許她永遠都見不到日頭的升起了。

在她絕望之際,身邊卻突然出現了暖意。一只雪狼來到了她的身邊。她想大概是她這一身的血腥味將狼引了過來。這樣也好,就當是給它留下些過冬的口糧吧。

然而,雪狼並沒有吃掉他,而是臥在了她的身側,用自己的身體為她取暖。那是她降生一來第一次感受到溫暖——一只狼給她的溫暖。她感激地緩緩抬起手臂觸踫了下狼的皮毛,這已經用盡了她全部力氣。

那匹雪狼一直陪伴她到黎明降臨,她在溫柔的日光的照射下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原來,我是得到過溫暖的。原來,我是死在溫暖之中的。」

骨女輕笑著,一身白骨飄散在空中。

「她走了嗎?」。荻宸望著夜空問道。

「走了。」

龍冥皺眉,「她去了哪里?」

「魂飛魄散。」

沉默在空氣中飄蕩了許久,慕容泠風才再次開口,「貪心不足。有些東西不能踫就是不能踫,既然做了,便要承受你該承受的。不過起碼,她是笑著走的,不是嗎?」。

魅林終于將它本來的樣子呈現在了他們面前——一座無邊無盡的森林。

雲漠過來牽起慕容泠風的手,「咱們也該走了,趁著月光還足,接下來不知道還會遇到什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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