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鬼王妃周小楠 第十五章 揣測

作者 ︰ 孤束核

周雅楠回去的時候,楦姐兒早已睡熟了。她睡覺不老實,將大半個雪白的胳膊露在外面,一幅杏子紅綾被只齊胸,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好像夢里有什麼令她歡喜的事情。

周雅楠覺得,自己若是夢見吃到了上次婁望舒說的那個舒芙蕾,說不定也會露出這樣的傻笑。據說那是世界上最溫柔的甜品,輕盈,夢幻,好似人生流轉,比戚風蛋糕更綿軟,比棉花蛋糕更細膩。

周雅楠顯然沒有吃過棉花蛋糕或者戚風蛋糕,但是這並不妨礙她想象舒芙蕾是什麼口感。咬上一口,恐怕舌頭都要融化了。

她躺在床上想心事,頭下的翡翠西瓜枕頭微涼。桌子上的粉彩小盆燈上繪著美人吹笛,周雅楠記得自己小時候經常盯著美人的臉看,她覺得那上面說的是貂蟬的故事。

父親是被誰害死的呢?

周仁一口咬定周慧太後害死了周雅楠的姐姐和母親,如今,周仁也死了,還似乎是殺人滅口的樣子。那麼,凶手不是周慧,就是周慧的敵人,甚至是周慧和周雅楠共同的敵人。

周雅楠認為周慧不可能做出自斷手足的行為。周慧所在的周家與周雅楠這一支還沒有出五服,周慧所在的周家,因為子孫均不成器,衰敗得非常迅速。因此,周慧有時還隱隱有些依仗周仁的樣子。

如果周慧要害周雅楠的母親和姐姐的,理由實在太牽強。太後再不滿意周殷強勢,也不會就這樣把她殺掉。

那麼,便只有她了。先帝時的長公主凌裕。

他們不僅試圖離間太後和周雅楠的關系,還給太後潑了一身髒水。

周仁雖然人品不咋地,人也異常愚蠢,但是他應該還是有一些才能的,不然不能中探花郎,也不會做到皇帝近臣。

太後是不會為了自己一點不高興,把自己兒子的親信干掉的。她能後來居上,把先帝一些長大成人的兒子刷掉,讓先帝立黃口小兒凌恆為太子,靠的就是在大是大非面前的不偏不倚。

當年國舅周倉運送軍糧,因連日下雨延誤了一天,按律當斬。連先帝都覺得處罰過于嚴厲,周慧卻覺得不必枉法徇私。先帝從此便對周慧另眼相看,很快就封凌恆為太子。

除了凌裕,還有誰有膽子把凌恆的老丈人兼心月復弄死?又有誰有這個本事呢?

周雅楠覺得公主府的人還真是囂張。父親出事,是在東田縣主羞辱楦姐兒不成,反而被周雅楠羞辱的那天傍晚。

那天,東田縣主回到東府,一臉陰沉。她告訴她的母親︰「我得改名字,把東惠改成東一裳。」

東張氏大吃一驚,連忙問原因。東田便將下午在書鋪的事情說了。

東張氏氣得半晌說不住話來。她好容易等氣順了,破口大罵︰「那周雅楠不過是太後的遠房佷女,什麼尊貴玩意兒,居然欺到我們惠兒頭上。我們惠兒才是正經的皇家貴冑呢!我要立刻備車去見你外祖母,再跟她一起進宮去見太後娘娘,讓她評評理!」

東田神色異常平靜,將她母親攔住了︰「母親,您不必去了。」

東張氏便問這是何故。

「周雅楠也沒有錯了規矩。她見我拿縣主的身份教訓她的妹妹,便也拿出侍中的身份教訓我。若是到太後娘娘那里說去,也佔不了理。」

東張氏到底氣不過︰「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若是依她的脾氣,索性鬧開來,橫豎大家都沒臉。

「自然不是。」東田的眼楮細細長長,宛若一條美女蛇︰「侍中確實可以碾壓縣主,是我不如她,我服。但她忘記了,我們府上,也有將周府打趴下的本事,周雅楠不得不服。」

周仁的死,是長公主府對周家的報復。也是對于東田被逼改名的回應。

至于張氏,定國公府跟長公主嫁去的張家確實走得近。只不過,盡管張氏身上帶著監視周府這樣一個任務,她一點也不傻。她可不是一顆听話的棋子。

張氏嫁進周家以後,就把周家當作自己後半生的依靠。她不相信定國公府,也不打算給他們賣命。她根本不打算出賣周家,她不做自掘墳墓的事情。周家若是倒了,身為周仁正室夫人的她還會有好日子過麼?張家一定會救她麼?難道她下半生要指望張家的良心過活麼?

她不覺得張家有何良心可言。出嫁的姑女乃女乃,利用完了,就呆在家庵里,一輩子也別出去了。而且,若能留得性命,已經是張家留情的結果了。

她不要這樣。她賴在周家,好歹一條性命是保住了。

更何況,周家有她愛的孩子們。

周雅楠不知道張氏對她是真心喜歡還是虛偽應付。她當然不能要求一個跟她沒有血緣關系的女人對她好。張氏沒有這個義務。

正因為張氏拒絕配合定國公府,張家才會惱羞成怒,轉眼就出賣她。張氏在周家的日子才那麼難過。這麼一想,周雅楠以前難以理解的事情,都可以理解了。為什麼定國公府始終對張氏被虐待這件事情裝聾作啞,而沒有像真正娘家那樣替她出頭呢?因為這本來就是他們的鍋嘛!

張氏很聰明,在自己的核心利益跟家族的核心利益有沖突時,果斷舍棄了自己的家族。同時,她失去了定國公府的庇護。

很少有人能有這種壯士斷臂般的勇氣。

也正因為張氏智慧而不乏勇氣,她才贏得了太後周慧的憐惜。

周雅楠心想,張氏不像是內奸,當然,也不能排除張家用苦肉計替張氏洗白的可能性。不過,周仁已經去世了,平時周雅楠也不住在周府。那張氏,難道還能翻了天不成?

這府里的確有張家的內應。要不然,周雅楠和楦姐兒去逛街,怎麼會踫到東田縣主?

天下沒有那樣巧的事情,除非有心。

周家這些人,也早該清理了。

有婁望舒在,周雅楠根本不擔心抓不到探子。

只要婁望舒辛苦一些,隨意放幾個張府管事進那些人的夢里,自然可以把那些探子試出來。畢竟人在自己的夢里一般是沒有戒備心的。

周雅楠想著,便睡著了。

一夜無夢。

第二日,楦姐兒匆匆梳洗完畢,便去找周雅楠。

此時晨光熹微,一個小丫頭替楦姐兒打了簾子,便看見伺候洗漱的丫鬟捧著臉盆、巾帕、靶鏡等物魚貫而入。卉珍迎上來,笑道︰「你姐姐剛起來。」

楦姐兒趕著進去,看到周雅楠盤膝坐在矮足榻上,卉珍走到她跟前,用一條大手巾將周雅楠面前的衣襟掩了,又接過臉盆,雙膝跪下,高捧臉盆。其他幾個丫頭捧著巾帕並靶鏡脂粉之類,周雅楠方伸手向臉盆頻uo濉 br />

她洗得很急。楦姐兒便笑道︰「姐姐不必著急,我找你是因為怕自己一會兒事多便忘了,不是什麼急事。」周雅楦方才從容頻uo濉 br />

又有丫頭端來洗手盆。那盆里是新摘的玫瑰花瓣擰出的汁子,淘澄淨了,配了龍眼大的珍珠碾成的粉。周雅楠便將手伸進去浸著,那手卻像削了的蔥根似的。

周雅楠雖說是在周府小住,她那吃穿用度,無一不是內務府安排的。

她見楦姐兒盯著洗手盆看,笑著對卉珍說︰「另準備一盆給三小姐。」

楦姐兒忙說不必了。周雅楠就吩咐丫鬟,明天預備一盆,送去楦姐兒房里。

楦姐兒笑嘻嘻地問︰「姐姐,你昨天晚上走路的那個法子,可是仙人指路一類的佔卜?你教教我唄。」

「傻丫頭,這怎麼可能是佔卜呢?」

「難道不是你測出大致位置,然後再過去的嗎?」。

「不是啊。我不會推算之法。那麼多八卦陰陽、天干地支、五行神煞,我背得出來才是怪事呢!」

「啊?」楦姐兒一臉失望。她不信邪般繼續問︰「那你告訴我,你怎麼過去的?」

「就是用一種普通的遁術啊。巫要去某個地方,不都是這樣的麼?難不成還要用腳走過去?」

「你是怎麼知道你要去哪的啊?」

「我不知道啊。用遁術的時候不需要說出具體地點的吧!」

楦姐兒目瞪口呆︰「當然需要啦!我明白了,你把讖緯之術跟遁術結合起來了。你只要心里想,我要去找周雅楦。那麼,無論我在何處,你都可以找到我,對不對?」

「差不多吧,盡管我不太理解你說的‘讖緯’是什麼東西。我先用遁術,然後預言,我見到了楦姐兒。為了確保我的預言是真的,遁術就會自動帶我去找你。理論來說,我不用遁術也行。我只要預言,我見到了楦姐兒。然後閉著眼楮,隨意亂走,就可以見到你。」

楦姐兒看著周雅楠,眼神火熱。又嘆了一口氣︰「佔卜之術,我還可以死記硬背;這讖緯之術,我連邊緣都模不著。」

周雅楠安慰她︰「這種預言的法子挺雞肋的。按我目前試下來的情況來看,我的一句話里,只許有一樣未知的東西。比如,如果我想說,我見到了楦姐兒的夫君。那便無用了。也許,一路走下來,我可能確實見到了楦姐兒的夫君,但是我不知道他是誰呀!這法子的局限性肯定是很大的。一般情況下,我也不敢亂用。」

楦姐兒听到「楦姐兒的夫君」,羞紅了臉,啐了一口便跑了。

周雅楠叫人拿孝服過來,打算隨意找些東西填飽肚子,再去盡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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