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福休 第九十四章 臨江仙 試燈無意思,踏雪沒心情

作者 ︰ 冬君

江玉檀的眸子里面忽然灼出刀光般的凌厲,盯著福休一陣不自在,福休正要說話的時候,只听江玉檀帶著幾分的散淡,緩緩說道︰「娘娘,您從塔後的高崖繞過去,最西面有幾株青梅,那里冷清,去的人也少。」

正當福休還要細問之時,江玉檀已經轉過身去,端著剛才未喝完的茶盞,望著窗外的紛紛揚揚的雪花出神。漫天的白雪映入了她的眼底,連瞳仁都是荒涼的淨白,孤獨得似乎是從來不曾說過話一樣,更不曾提點過福休。

青梅之下,良辰美景。

福休手中的茶盞似是在不自禁地顫抖,擱到茶案之上時,連茶杯也在咯咯作響。

忽然,福休扔下了手中的茶盞,也不顧那盞好茶被傾倒在黑漆的茶案之上,福休便沖出了禪房,沖進了那無休無止般下落的雪花之中。

被福休翻到的茶盞中的茶水沿著茶案的四周,淋淋灕灕地流淌著,然後順著茶案的四只桌角,慢慢地滴答下來,似誰的一串串淚珠。

江玉檀回過頭來,慢慢扶起翻到的茶盞,卻沒有理會那如淚珠般滴落的茶水,反而將自己的茶盞也放了下來,緩緩地走到禪房中間觀音菩薩的佛線面前,跪倒在蓮花蒲團之上,雙手合十,眼楮閉著道︰「觀音菩薩在上,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弟子又錯了。弟子有私心,甘願受到果報。」

江玉檀的眸光漸漸暗淡下來,獨有的靈氣也慢慢收斂起來,一股若有若無的嘆息間,這個有著靈異之稱的佛門海棠居士江玉檀眉頭深鎖,顰蹙如愁。

為何旁人看到的是漫天晶瑩的雪光,她看到的,卻是漫天的血光?

小山寺的西側果然是人跡罕至,連飛禽走獸也是極難看到,雪已經慢慢的堆積起來,掩蓋住了還沒有來得及開花的野花。周圍的雪光,正如福休那一身潔白的狐裘。

在那純潔白淨的雪地之上,踩出一行行淺淺的腳印,福休已經來到了那陡峭的山崖之上,周圍幾株青梅花開如豆。淡淡的粉碧花朵,在雪中潛度暗香,比起紅梅,臘梅的獨具風格,青梅給人的感覺,是一種超然物外的美感。

福休站在最大的一顆青梅樹下,望著周圍的雪地,竟連半個旁人的腳印也看不見,更不要說什麼人影了。

福休感到十分恐慌,難不成是江玉檀騙了她?

君墨楚不過是一個大理寺卿的兒子,這普天之下,又幾人能記住二月二十二是他的時辰的?倘若不是他和別人說,別人又怎會知道。

「君墨楚,君墨楚,你出來,你出來呀!」福休到底還是忍不住,低低地呼喚起來,已帶了壓抑不住的哽咽之聲。

福休大聲呼喊了兩遍,到底不曾有人回答。

福休不覺得低下頭,嘲笑著自己的天真。這樣的雪地,若是有人先到,又怎麼不會留下痕跡呢?

難道是自己來得早了,君墨楚還沒有來?

腳下忽然便多了幾個小小的雪坑,連臉上也似乎是熱了熱,等福休想起自己是在流淚時,一塊素白的手絹,悄無聲息地遞到了福休的跟前。

福休驀然抬起頭,滿是淚水的眼角猝不及防地和眼前的男子的深眸對上,頓時連站也站不住,「君,墨楚。」

那男子舉手投足之間,依舊不改平常的優雅從容,著一身足可與周圍大雪融為一體的純色的狐皮大氅,越發襯托的面容英俊白皙。只是此刻他深眸如水,霧氣迷蒙,已不見原先的清遠深邃。

來的男子正是君墨楚。

二月二十二,這個日子,只有福休一人知道是君墨楚的生辰,旁人是不知道的。天底下,只有福休一人真正的了解君墨楚,君墨楚也只有一個。

「福休!」君墨楚迅速地扶住了福休欲要倒下的身子,用結實的臂膀將福休近乎癱軟的身軀牢牢托住,同樣是低啞的嗓音,也在一遍遍地呼喚,「福休!福休!」

很溫熱的氣息,破開雪粒,撲在福休冷得刺痛的額上。

福休一抬頭,君墨楚柔軟溫暖的唇,欲要從福休的額間拂過,當即,福休便止住君墨楚欲要親上自己額頭的唇,福休掙月兌之後,依舊是躺在君墨楚的懷中,忽然心頭被另一種悸動的疼痛所代替,而淚水卻涌動得更加厲害了,慢慢地從眼角留下臉頰之上,然後從臉頰慢慢流在雪地之上,消散在了潔白的雪地之中。

「福休」君墨楚低低呢喃著福休的名字,唇正要吻上福休的唇時,福休又是一次回絕。

福休回絕了君墨楚之後,低吟一聲,伸出雙手,環住君墨楚的腰,君墨楚也就勢將福休緊緊地攬在自己的懷中。福休七上八下無處安置的心,好像是有了著落,安穩地停了下來,落在了君墨楚的懷抱中,臂膀間。

「福休,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了你,終究這一切都是我害了你。」福休沖坐到梅樹下,將福休緊緊地攬在自己的懷中,緊緊地握住福休冰冷的縴縴玉手,苦澀道︰「福休,我一定是瘋了,那次是沒有忍住,見了你。卻不想,這是太後娘娘的算計,不但害了我,而且還害了你。」

福休也是緊緊地握住君墨楚的手,福休感覺到君墨楚的手非常暖和,一直試圖在為自己的手取暖。福休隔著大氅去撫模著君墨楚的脊背,哽咽了半天,終于還是道︰「墨楚,這麼久沒見你,你瘦了」

君墨楚似乎是有人在他心頭扎了一刀,痛得連身體也輕微地顫抖了一下,許久緩過神來,「福休,我希望你罵我一頓,罵完之後,我也好絕了自己對你的念頭。」

福休搖頭道︰「我只明白我是知道的,你從小到大,都是真心對我好的。只是你的這一份真心,我不能得到,也沒有能力擁有,你應該把自己對我的真心,用在其他人的身上,也許,這便是我最後能幫你做的了。」

她不怨他,也從來沒有怨過他。因為她知道,等得太久,太苦了,也太屈辱了,他今日的一切,都出自自己對她真心的下場。她擁有不了他永遠永遠的真心,也無法擁有它永遠永遠的愛。只是因為她太身不由己

君墨楚忽然狂笑,臉色幾乎變得和雪花一樣淒白,「福休,你不要這樣說。我知道你的苦處,也知道你的不易,你為我做的,也已經是夠多了,墨楚已經不敢再奢求你對我的真心了。即便是這樣,墨楚心里也永遠都是有福休的,福休是墨楚的緣,是墨楚的孽,也是墨楚的劫,墨楚終究一輩子逃離不開福休。」

君墨楚低垂著眼,神情也已沒有原先一貫的矜持和清幽淡遠,也沒有了那看起來溫文爾雅,實則是虛無縹緲的微笑了,現下的君墨楚,眼中滿是無奈和苦恨,還有說不盡的無限懊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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