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思茗 第2章

作者 ︰ 暮淺曦

兩人遭受這一次刺殺,都受了些驚嚇,精神多少有些萎靡。護衛來的有些晚,只來的及收尾,將兩人帶回府里。

安平郡主的母親是當朝皇上的嫡親姐姐,一母同胞的姐弟,身份顯貴,兩人從小一塊長大,因而感情十分深厚。被先祖皇帝敕封為寧國公主,甚是得寵,連當今陛下都要退避其鋒芒,只是畢竟是親兄妹,所以沒有什麼齟齬。在吳楚之地有一塊封地。後來,寧國公主在生安平郡主的時候難產,留下了病根,在安平郡主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因而安平郡主深受帝寵,祖母憐愛。父親也多有驕縱。所以性子刁蠻任性。但卻沒有做什麼惡毒的事,只是行事無所顧忌,恣意妄為。

安平郡主的父親鎮國將軍,一看見自己的寶貝女兒傷成這樣,一陣心疼。模了模安平郡主的腦袋,「陳二快去請大夫。」自己小心翼翼的扶著女兒回房。

&lt「爹,我沒事,我可以自己走。」安平郡主仰頭對父親說道。鎮國將軍陳延壽看見女兒乖巧的樣子,又想起自己的發妻,柳眉彎彎,眼若星辰,眼楮里總是帶這笑意,她總會對自己說「延壽,你這個呆子。」說完又是抿嘴一笑,像是看見很好笑的事情,自己那時確實傻吧,不然她怎麼總說自己呆。若是自己再狠心一些,至少,至少不是如今的景況,一家三口也可以,不提也罷。陳延壽的表情數變,最後只是嘆了口氣。

大夫為安平郡主診脈,「郡主,只是受了些外傷,並無大礙。只需好好修養即可。」兩人寒暄了片刻。陳延壽急切的回到自己女兒身邊。

語氣中帶著感慨,眼神懷念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我兒呀,你這次行動未免也太魯莽了些。」,又用手撫模了安平郡主陳思茗的頭發,眼楮空落落的望著前方。陳思茗本不叫陳思茗的,原是由祖父取名為陳奉岳,名字很是男氣,本來女子是沒有資格入族譜的。後來她的母親寧國長公主去世後,鎮國將軍為了懷念發妻,于是給安平郡主改名為陳思茗。每當安平郡主問他父親是不是真的時,鎮國將軍總是沉默。

「誰讓那呆子老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半分不動心。」安平郡主嬌嗔的說到,陳延壽又是一呆,真是像啊。久久不能回神。

只是嘆息「哎,你呀,」陳延壽有些無奈,女子的愛情總是最難測「算了,任性些也無妨,我總歸是會護著你的。」

養傷的日子總是最難挨,一日一日的數著更漏的滴答聲過日子。思念也像藤蔓一般纏的讓人窒息,想著她的三郎何時才能來看她,又擔心他的傷口,又害怕他被什麼事情絆住了沒法來看自己。又過了幾日,所有的耐心都被磨光了,也顧不得身上的傷。

逮住父親就問「爹爹,為何三郎還不曾來看我?」

陳延壽也被問煩了︰「他為何非來看你,他似乎也是受了傷的。」但語氣還是溫和的,小心的怕說漏了嘴。

「那,我這麼久不去看他,他會不會生氣呀?」安平郡主語氣小心翼翼的,生怕父親不再回答自己。

看著日漸消瘦的女兒,有些難過,語氣也愈發的溫和「誰敢生你的氣呀?」不忍心看女兒消瘦的樣子,只好如實告知「不是他生你的氣,只是他傷剛好便被禁足了,說是還要跪祠堂呢!」

安平郡主听到這個消息很驚訝,很快的下定決心。「父親,我想去見他!」

陳延壽明知道勸不住自己倔強的女兒,還是忍不住的勸了下︰「可你的傷,不如等傷好了再去見他好不好?」

「不行,我現在要去見他。」安平郡主兩眼亮晶晶的望著父親。

陳延壽揮了揮手,語氣無奈︰「哎,女大不中留啊!去吧,去吧!」

安平郡主興高采烈的帶著小廝和奴婢出了公主府,前往謝府。

可是卻被侍衛攔住「對不起,郡主,我家公子不見客。」

「你,」安平郡主又急又氣,最後還是冷靜下來︰「那你可知,三郎的病怎麼了?」

「郡主,你就別為難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了,小的怎麼會知道少爺的事?」听到這句話就知道今天恐怕是見不到三郎了,哪怕是拿出身份來壓。恐怕是那個謝老頭安排的。安平郡主浩浩蕩蕩的來又是浩浩蕩蕩的回去,一點也沒有被攔在門口的尷尬。

安平郡主心知硬闖是行不通的,只好另尋他路。抬頭看見藍天,一時計上心來,不如來個探謝府,又不是沒做過這種事。

等到月滿西樓時,安平郡主偷偷的換上夜行衣,鬼鬼祟祟的出了公主府。夜色中,一道低不可聞的嘆息,「陳二,讓寒衣跟上,保護好小姐。」悉悉索索一陣衣服摩擦地面的聲音,就沒了聲響。

安平郡主正在得意自己今日居然避開了府衛,一躍身跳上了屋檐,朝著謝府而去。

一個一個的翻找,想起今日白天父親說謝三郎在祠堂罰跪,又模進了祠堂,只見燈影綽約之間,有一道挺直的背影,猶如青竹。那老匹夫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景傾的傷恐怕還沒好吧。

「景傾,你怎麼樣了?」安平郡主有些緊張,又是心疼,臉上已經流出淚水︰「那老匹夫居然讓你跪在這里。」

「安平,那是我的父親」謝景傾垂著眼,看不清他的臉色,只是平靜的說道︰「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安平郡主眼眶紅紅的,淚水無聲的流了下來,執著的求著一個答案︰「為什麼?」

謝景傾沒有抬眼看她,只是平靜的,語氣不帶一絲波瀾的說「一定要我說出來麼?」

「我,」安平郡主的臉色刷的一下子全白了,無力的辯白︰「我只是太愛你了!」

安平,我多想安慰你,可是不能,我還沒有這個能力去保護你。謝景傾抬頭冷冷的看著她,眼神是冷漠的︰「你走吧,現在!」我想說的不是這一句,只有用力的握緊自己的手,才能忍住。謝景傾的唇色此時看上去竟然必安平郡主還要白上三分。

「那,」安平郡主難受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我走了,」深深的看了一眼謝景傾「你要好好的。」

安平郡主回到公主府就大病三月。

春日的陽光總是暖暖的,燻的讓人想要醉倒在這春光里。蝴蝶圍著秋千打轉,還有幾只花蝴蝶睡在花瓣上,靜謐的,生怕吵醒這一園的春意。

安平郡主躺在庭院的躺椅上,靠著在樹底下,樹影斑駁的落在地面,為她撐起一片綠蔭。旁邊是她的丫鬟青枝,青枝原來是安平郡主身邊的二等丫鬟,是因為安平郡主的貼身丫鬟晴語犯了事才提的,但那晴語死不認罪說是被冤枉的,又找不到證據證明清白,就被趕出了公主府。青枝性子怯懦,做事中規中矩,模樣也算的上周正,唇紅齒白的,穿著粉白的下人裙式,要不是晴雪出去辦事了,安平郡主是不會留她在一旁伺候她。

安平郡主百無聊賴的想找人說話,又對那日謝三郎在祠堂透露出來的話耿耿于懷,于是問青枝︰「青枝,你說三郎他怎麼知道那件事情是我做的呢?」說著從躺椅上坐了起來,定定的看著青枝。

青枝膽子小,平日里都不敢和主子搭話,一听到郡主問話,又是問這種難以回答的問題,嚇得跪倒在地,「奴,奴婢不知。」粉白的裙擺盛開在地面上,一張小臉嚇得蒼白,搖搖欲墜,一副可憐模樣。

安平郡主看青枝這樣,內心很是煩躁,又想到那謝三郎就是喜歡這種可憐相的女子心情就更不好了,可她忘了在謝三郎面前她自己也是一副白蓮花的模樣。語氣沖了起來︰「我又不會吃了你,你這是做什麼?」又咄咄逼人的問︰「你這副樣子被人看見了,還說我苛待下人呢!還不起來!」

「青枝惶恐。」語氣恭敬,不敢有半絲憤懣,青枝低著頭不願起來。兩邊的樹影,斑駁的映在地上,隨著風擺動。

安平郡主揮揮手,「你走吧,別跪在這里礙眼!」語氣很是不耐煩。這叫青枝的丫鬟過兩天叫嬤嬤換了吧,老是哭喪著一張臉,真是夠煩的。不知道謝三郎究竟是怎麼知道那件事情是自己做的,到底是有些焦慮的。

沒等到青枝離開院落,安平郡主又吩咐道︰「青枝,你去給我把冰硯叫過來,說我有事情有問題要問她。」

青枝唯唯諾諾的應是。看著青枝唯唯諾諾的樣子,只覺內心一陣上火,看兩邊的花草都覺得有些令人不耐,怎麼剛剛沒發現這些花草長得這般丑?內心火氣無處發泄,安平郡主望著遠處發呆。謝三郎會不會像自己思念他一樣的思念自己呢?滿心煩悶被這種思念打斷熄滅。

安平郡主拾起躺椅扶手上的手帕,展開放置在臉上,又躺回躺椅上,閉上眼楮,感受這暖暖的春風,吹的人昏昏欲睡。

正當安平郡主以為自己將要睡著時,听見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拜見郡主,不知郡主找屬下來有何事?」聲音冷冷的。來人身上泛著冷氣。聲音和她的人一樣冷漠冰冷。

安平郡主睜開眼楮,入目的是一身青衣,柳葉眉,眉眼清淡,薄嘴唇,唇色淺近于無,來人正是在鬧市里刺殺安平郡主和謝三郎的女子。

安平郡主沒有回答她,而是左看看右看看,反而說了句︰「還是那天在鬧市里的樣子好看些。」冰硯低著頭任由安平郡主打量。

冰硯眼底迅速的閃過一絲厭惡,臉上又恢復了面無表情,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郡主若是無事,屬下就告退了。」

「你,」這人這般無視自己,可安平郡主又不好發脾氣,畢竟是父親手下的人,問道︰「你以前可見過三郎。」

「未曾。」十分簡略的回答,冰硯不願再多理會。「屬下有事,先行告退,望郡主諒解。」不等安平郡主示意,就離開了,只留給安平郡主一個瀟灑的背影。安平郡主還沒來的及問其他問題,人就走遠了,算了,問了也問不出什麼。

安平郡主本就有些困意,但剛剛被冰硯打斷才沒睡著,這下冰硯一離開,很快就入睡了,侍從看見郡主睡著了就給她加了條毯子。

安平郡主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掙扎的拍打周圍,瞬間從睡夢中驚醒,正想要發脾氣呢,一看是好友劉靜文,就發不出脾氣來了。這劉靜文是鴻臚寺少卿劉侍郎的次女,在家中很是得寵,因而多少有些無法無天,兩人因臭味相投而結交,安平郡主也深引以為知己,劉靜文是安平郡主的狗頭軍師,在追謝三郎的路上,這劉靜文出過不少餿主意,當然這只是眾人的想法,安平郡主卻認為這主意還算可以。至少,謝三郎在看見自己時不會像以前一樣避之唯恐不及。雖然這次鬧市的刺殺事件和預期多少有些差距,額,是很大的差距。

安平郡主嘟囔︰「你怎麼來了?」抱怨「你怎麼捏住我鼻子,叫我起來不就好麼?」

劉靜文笑著揉亂了安平郡主本就不怎麼整齊的頭發,反問︰「我怎麼不能來?」又裝做生氣的樣子「我來看你。你卻不歡迎我!」站起來作勢要走,那我走了!」

安平郡主一把拉住劉靜文,討饒道︰「我錯了,你就原諒我這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劉靜文正色,一臉的擔憂的說︰「听說你受傷了,就想來看看你。」

陳思茗笑了起來,眼里像是盛滿了星光︰「就知道你對我好,我沒事。」

「你好不好我還看不出來啊?知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劉靜文臉上的擔憂也淡下去了。

又很疑惑,「既然你病早就好了,怎麼外面一直傳安平郡主在鬧市受傷,纏綿病榻呢?」

安平郡主臉上飄過一絲尷尬,耳尖紅紅的,湊近劉靜文的耳邊︰「三郎知道鬧市的事是怎麼回事,我現在只好,只好裝柔弱,這樣他才不會生氣。」

「哈哈哈哈哈,」劉靜文笑的眼淚都掉下來了,「你個二缺,鬧市的事居然是你做,哈哈哈。」

又喘了口氣說︰「我只是叫你用苦肉計,沒想到你居然找人去刺殺自己,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不行了。肚子好痛,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

安平郡主整個臉都紅了,不是羞的是被劉靜文氣的︰「你別笑了,快住嘴,」劉靜文不止沒停住笑容,反而笑的更恣意。安平郡主被氣的背過去不看劉靜文,低咒︰「笑死你去好了!」

劉靜文最後還是止住了笑容,臉上紅撲撲的,眼角眉梢還是笑意,對安平郡主說︰「既然謝三郎知道鬧市的事是你安排的,那怎麼會不知道你現在在裝病呢?傻瓜。」

安平郡主整個的傻眼了,也就是說自己有做了件傻事。安平郡主無地自容的用手捂住臉申吟,天哪,怎麼會這樣,又是一陣磨牙,謝三郎,合著你是把我當猴耍啊。

蝴蝶圍著院子里的花轉,靜靜的,無聲的落在了安平郡主的頭上。這是一個靜謐的下午呀。春光正好。

這就是安平郡主大病三月的真相,都是裝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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