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夙孽 第二百三十七章 此生 蒙昧

作者 ︰ 籽日

善修垂下眸,看著面前一瞬頹然的旖貞,如刀裁的側顏帶出鮮鮮的漫不經心又忽然變得有些憂慮,開始自言自語,「那個,要將太子帶出多遠,才會讓他確定來不及趕上天地大典呢?想來想去,之前想讓他去的那個地方都太過近便,要不要今天晚上多勞動他大駕,多再讓他向遠跑一跑呢。」

他的語音散開,襯著白白天光,似雲的佛香繚繞一瞬婉轉漾開。

旖貞倏然挑起眸光,一張無望的臉,剎那間,如同落葉歸樹,冬去春來,欣生出種種美好,再然後是不可思議的神情,她听到自己的聲音那麼不真實地在說,「哥哥是騙我的麼,哥哥已經想出了辦法,居然拿這樣的事情尋人的開心。為什麼,為什麼不早說,為什麼這樣嚇人。」先時努力做到的冷漠板正,又一瞬變得失態,已經哭出了聲響。喜悅原來比痛苦更難承受。

善修卻是.+du.一臉篤定的琢磨,「可貞兒剛剛好像並沒有被嚇到,現在這個才是真正的嚇到了,也就是說,你難道從來都將哥哥想成這樣的麼?能救人才是嚇人的那件事。」

她心口同時點頭,眼波的流轉一瞬變緩,那樣定定地看著他,「嗯,就是,如果哥哥是真的這樣做了,那哥哥真的是同以前不一樣了。」

他眼中出現了思索神色,「有什麼不一樣的呢,以前不太愛操心別人,現在,偶爾也能像這樣出來管管閑事,在重新確定一下世子的作用。不做無義之事,何遣有涯之生。我只不過是按照這句話的意思做了而已。」

幾乎快要喜極而泣的旖貞,也只是驚喜交加了一小會兒,更快地變得心事重重,「可這樣的事,若是皇上怪罪下來。會是大大地罪過一樁,母親也會由此向哥哥施壓,就連哥哥他恐怕也不會向修哥哥你伸出援手。」

他點了點頭,表示早就想到了這些,「太子會去得名正言順,而且與任何人無關。就算他自己發現了這一切的問題,他也不也真的將原因說出來。他會給我們找那個借口的。所以貞兒害怕的一切都不會真的發生。」

旖貞終于放了一點心,但馬上又接著驚奇,畢竟整個事情都顯得是如此的不可思議,天地大典在即,還有什麼理由能讓太子甘願冒這個風險去大顯副都一趟呢,「哥哥到底是用的什麼辦法,能讓太子如此頭腦發熱在這個重要時刻,親自趕回遠在幾百里之外的副都呢?」

他笑笑,輕松隨意,「啊,那個啊,當然就要選長久以來,他最最放不下的東西,諸如,皇權天授之類的。他一直想成為天意使然的太子。真是個容易讓人就此抓住把柄的太子。」

無論是哥哥還是修哥哥,他們都是如此,可以在再細小不過的心思中轉動乾坤。可太多時候,她不能為之欣喜,就像這個現在,明明他伸出手,要助她月兌險,可為讓她一顆心在為他冒險,如果知道他會這樣涉險,她寧願他沒有想去救她。就像這個現在,方才的種種驚喜與安慰一瞬間都消失得不見,轉而是劇烈得讓心都在痛的擔心。再是周密的計劃,只要是不能為人所知的秘密之所以會稱之是秘密,就是因為終有一天會敗露,會為人知悉,同樣成為把柄。

能感受到他的在乎,她幾乎要覺得即使是殞命在這一刻,亦是此生無憾,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讓他因此受到一分的牽連。那是她知道的事情,她是真心喜歡他的。

她望同他的目光努力掩下擔心的那些情愫,只讓她自己語聲平靜,「皇後喜歡太子,又與皇上一直都是伉儷情深,他有什麼可怕的。皇上的眼中一直只看得到他,那些皇子入獄的入獄,不受待見的不受待見。如今他早已經再我敵手,這也是母親會選擇他的原因所在啊。」

善修只是搖頭,「天有不測風去,皇上有三十五子,最出色的要數十九子,而十九子即沒有入獄也沒有不受待見,只是身子有些弱,看似不在競爭之類,但其實一直是皇上心中在考量的人選。」

這位十九皇子,旖貞沒少說听說過他的聰明,可那些傳說一般的軼事好像到了這位皇子十二歲的時候,就煙消雲散了一般再沒有人提起,世人都以為這位皇子已經失寵,畢竟他母親出身並不高貴,在後宮漩渦中的折殞早在人的預想之中,而失了母親庇護的皇子,再難出什麼風頭,若然能保得命在,已經是萬幸,「可修哥哥說的這位十九子的母親只是一個婢子。若然是被選做太子,前朝未有如此先例。恐怕光是前朝那些大臣的關就過不去。」

善修點頭贊同了一下她的這些說法,「今上做了太多前朝未有的事,太子在宮中學得比我們還要多,也太容易學會推己及人。」一開始還是一派正經,說到這里頓了一下,已經開始抱怨,「唉這個家伙,真的是害人,竟然要我這等身份也要用這種俗不可耐的方法前去坑一回人。」

旖貞輕輕抿唇,也許這時的修哥哥才是她的最愛,她也不留情面地將他打趣,「所以修哥哥為什麼要來插手這種事,只用忠義去匡濟天下就好了。」

三有午後,佛香繚繞之前,他們眉眼相對,如同此生的第一次相見。

他大力地搖了搖頭,「那是當然,這種俗不可耐的辦法,當然也不是我想出來的。是鳴棋,他跑來告訴我這個意思,說要找人散布謠言說是副都那邊出現了對太子不利的天兆,只要做好了這件事旖貞與太子孽緣可解。他來到我面前,說完這個,直接走了。他連一點好處也未肯許我,只說這是我該做的,否則我的罪過就是連我們是表親都不能挽回的死罪。我在想,我的身份在手,他的支配何來。」

時光蒙昧像是已經讓人分不清楚前世今生,她亦蒙昧,如同再也想不起這世間身份地位,禮儀束縛還有那些身不由己的是是非非。就只知道,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她面前,說這些或正經或是風趣的言辭,讓她心中一直發出輕輕的回響。

然後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將他的驚訝也看成是自己一樣的心境,是喜悅的也是擔心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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