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夙孽 第九十四章 靜尋

作者 ︰ 籽日

晚上,無憂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坐在燈下仔細分析了一下,國舅與大公主的那個並沒有多難的雙方立場︰一個是想要國庫當中打出盜洞來,中飽私囊;一個是想在大顯之上另打造出一個萬年基業,取今上而代之。兩個立場如此相悖逆,當然會是水火不容的存在。

兩顆能吃肉的隊伍。沒得選,無憂是要跟定大公主的。

然後自己在心中笑自己。什麼時候,自己終是成了同他們一樣的人,血海深仇將一切簡單變成重重漩渦的險灘。

這麼一整天下來,她從不許自己閑著,只因那樣連呼吸都會覺得是罪過。她憑什麼能輕松地活著。

想到那樣的從前,心中就會起一種痛。

又馬上壓下來,想這些是沒有用的。唯有改變。記憶中慣看的平和,反而成了再也看不得的傷。一想到就會惋惜得心傷。

—無—錯—小說大公主與這位國舅是她眼下不得不想的人。即使是那些痛一直藏在血流里窸窸窣窣個不停的時候,她也要逼自己去想他們。因為那些看似不可能東西,終要在他們身上獲得。

如果此時還會有遺憾就是,她的力量得來的太慢,太慢。慢得想讓她出去搶一些回來,也慢得她再不想顧及什麼。是不是有一天,她真的會為那些力量而變得不擇手段。她不知道。

就目前的形勢來看,大公主即使很討厭國舅,也不得不對他進行適當容忍,一切皆因皇後外戚勢力的存在,就是用于牽制大公主與二公主慕得天下的野心的擴張。為了讓他們以為這個牽制可行,大公主對這個國舅,自然也只能以禮相待。

但是,只要看看這次去祝賀的人是自己,就會知道這個以禮相待的程度了。

想想,這樣前去,也能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收獲。

唯一不好的是,一意想躲避又偏偏都惹上身的世子們也會去。這樣看來,就不是只要做好縮頭烏龜就行的。想想同這些人的周旋,就覺得渾峰上下都精疲力竭。

這世上所謂的騎虎難下,想來也便是如此了吧。

轉眼到了當日,蝶兒從一早就開始琢磨著如何打扮自家小姐,珠玉首飾的擺了滿桌,無憂坐到妝鏡前,卻只撿了幾樣簡單的放在了一邊。

蝶兒有些驚異道,「平時也就罷了,可是這樣的時日,又是王府的女差,這些是不是過簡了。」

無憂對鏡照了照,溫柔一笑,「你看這件衣服,配簡裝才更對襯呢。」

蝶兒拍了拍額頭,「是呢,蝶兒倒是忽略了這個。而且越是端詳起來越覺得姑娘這樣裝扮真是漂亮。是我見過的最美的美人。」

無憂向她撇撇嘴。小丫頭還是自顧自沉醉。無憂以手托腮,又靜靜自尋思了。如何如何才能讓這些人的爭斗,來將她的意願成全。

到了午時,大公主府已經派人來接。無憂等著蝶兒最後檢查一遍齊整了,才出門登車。

蝶兒注意著在自家姑娘身後看了一圈有沒有什麼紕漏處,半晌看得了,也跟著上去。之前一次去國舅家的事,現在想想仍是駭人,蝶兒的目光止不住地又向無憂身上打量,生怕又有什麼不妥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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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在老太太房中端起茶盞,笑道,「珠兒在王府當得女差是得臉的事,況且那並不是一般的女差,而是大公主最為看重的書室。天下的的大事,大公主都會于其中辦理。如此,可是向世人說明了些什麼。母親怎地還為了此事憂了起來。」昨日得到的消息,大太太一夜都沒有睡好,本想著要處理了無憂是會需些時日,費些心思,哪里想到這才一個稍不留神,就已經讓她得了真正的實惠,大公主的意思到底如保還看不出,但這個侍讀女差的地位絕非一般也是實情。

這樣一來,她將來要對無憂動什麼樣的心思,也不好再過大公主的手了。一種無力感如飛煙一般彌上她夢境,似乎一夜都是半睡半醒之間。

老太太給一邊的婢子輕輕捶著腿,微闔雙目,沉吟了半晌道,「並非憂這個女差,而是憂在是這個時候,國舅與大公主,大公主與二公主,大公主與皇上,直到一方壓到一方的那一天出現,否則就是日復一日的爭斗不修,沒個消停,便是你那夫君攪在其中也平添煩惱,更何況無憂還只是個孩子。她怎麼能理得清這其中的瓜葛橫生。」

大太太心上已長起明亮亮的愁來,嘴上還是一味地寬慰之詞,「母親,候爺現在可是皇上眼前的紅人,他們個個都想著巴結,趁著這個時候上,讓無憂出去經經世面,說不定也可以讓候爺看看最後的選擇,畢竟哪里來的絕對中立。」這些倒也是大太太真正的心里話,這是無憂當上了女差的唯一好處。

其實,老太太也不是不知道,大媳婦的話是對的,現下候爺雖然位極人臣,但到底花無百日好,人無千日紅的道理,候府權勢要想世代永續,多一個出路,總好過坐吃山空。點了點頭,又長嘆一聲,才重復拿起茶來吃著了。又給大太太指了指她的位置,「你也嘗嘗,這府上,到底還是你最是操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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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姑娘手冷,一上車,蝶兒就遞過早已經準備得好了的手爐,給無憂捧著。無憂抱著手爐頓覺得渾身上下都暖和起來,于是眯了一會眼,蝶兒又鼓鼓搗搗地折騰著什麼,果然,快要到國舅府時,捧到無憂面前,說是托六姑娘求的符咒。

無憂看了看她的眼楮,心上更多過了些暖烘烘的熱流,接過來倒舍不得揶揄她了,只是柔聲說,「今日會無恙的。」

蝶兒驚喜起來,「姑娘是想到什麼了,才會這麼的說麼。」

無憂拿著符在頭上晃了晃,「這個說的。」馬車一顛,蝶兒趕緊扶住小姐。無憂在她扶過來的手上拍了拍。

時維冬月,天寒地凍,下得馬車來瞧見國舅府倒是因著張燈結彩暖了滿眼。

有喜樂從府中傳揚出來,恍惚天地間都是一片祥和。

蝶兒遞上王府的請柬與禮單,自然有國舅府中的另行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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