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喜小財奴 第十二章 女子學院傳奇

作者 ︰ 艾佟

過去過年再忙,大大小小的瑣事從來沒有一件會落到穆姌的頭上,可是眼看她就要及笄了,穆老夫人便下令嫡母將她帶在身邊學習,什麼辦年貨、備節禮、查帳……雖然她只是在一旁看著,還是忙得頭昏眼花,在不經意之間,已經是除夕守歲,然後是走親戚,接下來就是元宵了。

每年的元宵,三房的兄弟姊妹都會一起結伴去觀燈、猜燈謎、看百戲雜耍。

穆姌很喜歡看花燈,每個花燈都要看得很仔細,而且還要給自個兒挑一盞小豬花燈。可惜如今不同過往,緊緊跟著她的不再只有紅杏和婆子,害她根本沒法子好好觀燈。

「三姊姊,我們會不會遇見國舅爺?」穆姝因為是穆家最小的姑娘,特別愛撒嬌。

「我哪知道會不會遇到國舅爺?」穆姌真想嘆氣,連訂親都還沒有,他就如同標簽似的跟著她不放,這樣好嗎?

「當然不會,今日皇上設宴,皇親國戚都進宮了,待會兒皇上還會領著眾妃嬪、權貴和大臣上御樓觀看燈賽,國舅爺當然是陪在一旁。」穆媛沒好氣的道。

穆姌唇角抽了一下,二姊姊何時跟李允晟混得這麼熟了,他的行蹤她都知道?

穆姝當作沒听見,繼續追問︰「三姊姊,國舅爺是什麼樣的人?」

「這個嘛……我也說不上來。」李允晟實在是一個很特別的男人,說也說不清,不過就算她真能形容,只怕她們也不相信。

「這還用得著問嗎?當然是清冷高貴、文武雙全。」穆媛不屑的睨了穆姌一眼,也不知祖母在想什麼,不過是贏了棋藝競賽,又不是國舅爺上門提親了,為何已經傳出穆姌明年及笄就要嫁給國舅爺的消息?祖母就是偏心,孫兒孫女全去了莊子,可是她只教穆姌去鎮國公府的莊子向國公夫人請安,不就是想讓穆姌巴上這門親事嗎?

穆姌忍不住噗哧一笑。

穆媛不悅的一瞪,「你笑什麼?」

「我在猜,國舅爺對自個兒在世人心目中清冷高貴、文武雙全的形象有何感覺?」穆姌不是故意要跟穆媛過不去,實在是因為穆媛真的很自以為是,明明是不相識的人,為何可以一副很了解對方的樣子?

她是在吃醋嗎?好吧,她承認有一點,他是她的,可不容許任何人對他起一點點歪心思。

「有何感覺?」穆姝好奇的問。

穆姌伸手捏了捏穆姝的鼻子,「當然是很高興啊!」

「為何很高興?」

「世人也太好騙了。」

穆姝咯咯咯的笑了,「祖母說三姊姊是個淘氣的,果然如此。」

「這是事實,要不哪日遇見他,你自個兒問他是不是覺得世人太好騙了?」

「穆姌!」穆媛氣得伸手一推。

穆姌一時沒有留意,踉蹌的往後一退,也不知撞了誰,先是尖叫聲,接著就亂成一團,丫鬟婆子急忙護住自個兒伺候的小姐,還好她們所在之處並非最熱鬧擁擠的地方,混亂的局面很快就穩定下來了。

丫鬟婆子確定自家小姐安然無恙後,卻發現穆姌不見了。

「發生什麼事了?」穆家老大穆謹之回過頭問道。

穆姝心急的撲上去抓住他,「大哥哥,三姊姊不見了。」

嚇了一跳,穆謹之連忙尋找穆姌的身影,可是不但見不到穆姌,就連伺候的丫鬟和婆子也不見蹤影。

穆媛嚇得臉色發白,「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她的錯……」

「穆家大公子嗎?」一名身著侍衛服的男子走到穆謹之面前。

穆謹之努力穩住心情,「我是,你是?」

「國舅爺在一品樓訂了一個包廂,待會兒請穆家諸位公子姑娘上那兒觀賞燈賽,晚一點,國舅爺會送三姑娘過去跟諸位會合。」永明轉述完畢,隨即行禮告辭。

「大哥哥,待會兒我們可以見到國舅爺嗎?」穆姝問完,兩眼閃閃發亮的看了穆媛一眼,二姊姊今日可真是丟臉丟大了。

松了一口氣,穆謹之點頭笑道︰「走吧,我們今日有福了,一品樓可是僅次于御樓最佳觀賞燈賽的位置。」

「大哥哥,听說這樣的日子,一般人在一品樓根本訂不到位了。」

「是啊……」

穆媛感覺到心沉到了谷底,周圍的喧鬧聲再也听不見了。這太不公平了,她明明比穆姌優秀,為何這樣的好姻緣不是落在她身上?

若是穆姌听見穆媛的心聲,只會笑她淺薄,若是問穆姌,什麼才是好姻緣?她覺得不是依照普世的外在標準來判斷,重點在于兩顆願意攜手為未來努力經營的心。

前一刻,穆姌心想今日慘了,肯定要傷痕累累了,可是下一刻,她穩穩落在某人強而有力的臂彎里,先是一慌,轉眼又安心了,因為她很快就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氣息。

「若非我盯著你,這會兒你就死定了。」李允晟拉著她輕巧的躲開驚叫的人群。

今日原本應該陪皇上上御樓觀看燈賽,可是他已經一個月沒見到她了,想死她了,因此先讓永泰去一品樓安排一下,再依往常一樣進宮參加宮宴,待他先行離開,趕到武陽侯府時,正好見他們上了馬車,于是一路尾隨在後。

「我的命很大。」她可是穿越而來,不是命很大嗎?

「我看你啊,就是個不知死活的丫頭。」

「今日純屬意外。」

「今日我可以當是意外,可是再有下一次,她就死定了。」李允晟不自覺的流露出一股狠戾的殺氣。

聞言,穆姌心急的道︰「姊妹之間難免小打小鬧,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準你惹事哦!」穆媛連小壞蛋都稱不上,充其量只是小雞肚腸,她輕輕松松就可以對付,之所以沒出手,只是覺得都是一家人,沒必要把事情鬧得太難看。

「若是怕我惹事,你就趕緊嫁給我,好好盯著我。」

她已經懶得在親事上頭糾纏不清,若學院的考核拿第一,他不急,太後也會急著要他們成親,相反的,他們成親之日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了。

「我們今日能不能先好好的賞花燈?來了這麼久,我連一盞花燈都沒瞧仔細,我還想要給自個兒買一盞花燈……」

「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李允晟轉身走開。

「等你一下?應該是你等我一下,先听我說完……有必要如此心急嗎?又不知道我要什麼造型的花燈……」

穆姌對著他的背影碎碎念,直到見到眼前出現一盞小豬花燈,她先是嚇了一跳,接著歡喜的接過,眨巴著眼楮看著他。「你如何知道?」

他戲謔的看了她一眼,「你不就是一只沒出息的小懶豬嗎?」

這個男人很會潑她冷水,她還以為他是因為知道她屬豬,才會挑小豬花燈,說來也是巧合,在現代她也是屬豬的。

「不承認你是沒出息的小懶豬嗎?」這丫頭平日聰明機靈,為何這個時候笨得要命?若非她屬豬,他何必買小豬花燈給她?

穆姌不想理他,自顧自地往前走,李允晟趕緊跟上去,握住她的手轉身走向另外一邊。

她不由得一怔,急著想甩開他,這個男人是不是太放肆了?人家夫妻上街都不敢手牽手,何況他們是毫無關系的兩個人。

「乖一點,人越來越多,若是再有意外,我可不見得護得住你。」

「知道了……可是你別抓得太緊了。」萬一遇到熟人,她怕來不及抽手。

「你別做賊似的,沒有人瞧見。」況且就算看見了又如何?他們很快就要成親了。

穆姌甩不掉他,索性放輕松,終于有心思問了,「你要帶我去哪兒?」

「我們去一品樓看燈賽。」

「一品樓不是一個月前就得訂位了?!現在還有位子嗎?」她驚奇的問。

大魏每五年舉辦一次全國燈賽,各州都要制作花燈送京參賽,各種創意、巧思總是教人嘆為觀止,也因此一個月前,僅次御樓的最佳觀賽地點就會被權貴商賈包下來。

「我喜歡隨時有個地方可以安靜吃頓飯。」

穆姌微微挑起眉,「你不會是一品樓的東家吧?」

「六成,四成是雲錦山的,京郊的天水居也一樣,都有隨時能安靜吃頓飯的地方。」

她突然有種有眼不識泰山的感覺,說他是土財主實在客氣了,他根本就是土豪,難怪包袱款款就能遠赴西域買馬,不像她,為了嫁個平凡老公,一直「省吃儉用」存銀子,他們兩個未免差太大了吧!

「你不是喜歡泥女圭女圭嗎?那兒有賣泥女圭女圭。」

她還在哀嘆他們之間的距離,他怎麼一下子就跳到泥女圭女圭了?穆姌轉眼看過去,突然瞪大眼楮,連忙扯住他,阻止他繼續前進。

李允晟回過頭,不解的看著她,「怎麼了?」

這會兒不方便說話,穆姌只能暗示道︰「皇恩寺。」

李允晟隨即反應過來,「你確定?」

她賞他一個白眼,不提她的記憶力有多好,她豈會忘了特意記住的人?

「好,我們先去一品樓。」他看了永泰一眼,永泰隨即轉身消失在人群中。

穆姌知道李允晟必然做好了安排,便隨著他去了一品樓。

自從穆姌在皇恩寺山下巧見那個圖騰,李允晟就讓永泰派人盯著二皇子,可是二皇子還未出宮建府,想掌握二皇子的行動並不容易,至少在宮內,他的人完全無法插手,況且二皇子從不獨自出宮,身邊總是不缺三皇子陪伴,繼續盯著也沒意義,便讓永泰將盯梢的人撤回來。

他心想,總不能因為二皇子的親信去了湖州、見了陳大人,就認定還未得到證實的私兵與二皇子有關,便漸漸放下此事,沒想到二皇子的人竟會在今日采取行動。

「永泰,你確定沒看錯?對方真的在交付泥女圭女圭的時候夾了書信?」雲錦山不敢相信他們如此大膽,若是不小心掉到地上,很可能撿不回來,最後會流落何方,這可是很難控制的事。

永泰不屑的瞥了雲錦山一眼,他自己眼拙,以為別人也一樣嗎?

「你那是什麼眼神,我這不是合理的懷疑嗎?」雲錦山不服氣的撇了撇嘴。

「我倒覺得對方很聰明,誰會相信他們會在眾目睽睽之下遞送消息,你不就是如此嗎?要緊的是,為何此時不待在宮里守著二皇子?」李允晟最看不起皇子了,這是最怕死的一群人,若有人想對付皇子,這種節日最容易下手,可是應該守在身邊的人卻出了宮,不就是看準如此熱鬧的日子方便遞送消息,況且這種事只能交給親信執行。

雲錦山同意的點點頭,「你有道理,不過至少可以確定一件事,擁有這支私兵的應該是二皇子。」

「不,二皇子只是別人手中的棋子。」

「這是為何?」

「有一件事我始終想不明白,南越人向來自視甚高,如何願意為大魏的皇子效力,難道二皇子有南越人的血統嗎?」

雲錦山不以為然的笑道︰「除非二皇子被掉包,要不然二皇子怎麼可能有南越血統?」

「沒錯,淑妃和德妃是死對頭,想在德妃眼皮子底下將二皇子掉包,那是不可能的事。」淑妃生孩子,同樣緊張的還有德妃,就怕淑妃跟她一樣生出兒子,兩個孩子年齡相近,皇上對孩子的關注難免會被分散。

「當時皇上還是太子,能不能繼位還不知道,何必換孩子?若是要換孩子,也應該是大皇子,將來大皇子比二皇子繼位的可能性更大。」

「我知道,而且二皇子一看就是皇上的兒子。」除了最小的五皇子似母,其他幾個皇子皆像皇上。

「難道他們不能互換利益嗎?為了獲得更大的利益,何必斤斤計較對方的身分?」

「好吧,不過,二皇子能夠提供什麼好處說動南越人為其效力?」

「南越缺鐵,鐵礦對他們有極大的誘因,雖然上次被你破壞了,但總不至于每次都如此倒霉吧。」

李允晟搖了搖頭,「我倒不認為鐵礦有如此大的誘因,首先,南越可以從西域買鐵礦,第二,就算能夠從我們手上搶到鐵礦,又能搶到多少?鬧出如此大的動靜,總要折損一些人,這樣值得嗎?」

這會兒雲錦山倒是無話可說了。

「若是二皇子只是棋子,二皇子為何願意跟對方合作?」

「合作?」

「二皇子再軟弱無能,終究是皇子,有機會爭奪那張椅子,又豈會甘心屈服在他人之下?對方想使喚二皇子為其效力,必是達成某種合作協議。」

仔細想想,還真有道理,可是雲錦山覺得這些都是次要的,趕緊將此事捅到皇上跟前更為重要。「無論如何,二皇子與南越人有所勾結圖謀這是事實,至于他在此事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真的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嗎?還有,他們究竟圖謀什麼,這些應該向皇上稟報,相信皇上可以查得水落石出。」

李允晟沉默了。人人皆知祖父曾經狀告麗妃娘娘,但是卻不清楚其中的內幕。當時先皇因為越來越寵愛六皇子,祖父急了,有人便在此時設了一個麗妃娘娘勾結南越的假證據送到祖父手上,因為是信得過之人送來的,祖父未曾多想,便急匆匆的跑去先皇面前告狀,後來證明證據是假的,先皇痛責祖父昏聵、居心不良,祖父因此病倒了,自責拖累太子,再也無法下床,一世英名從此蒙上污點。臨死之前,祖父告誡李家子孫從此不準涉入皇子之爭,若非當今皇上最後得以繼位,即使鎮國公府沒有在奪嫡之爭中傾覆,也會淪落為二流或三流權貴。

見他悶不吭聲,雲錦山心急的道︰「難道你要繼續保持沉默嗎?」

「我還要想想。」

「你為何猶豫不決?」

「我總覺得此事並非如此簡單。」

頓了一下,雲錦山顯然也想起老鎮國公的遭遇,「你是擔心遭人利用?」

「倒也不是,只是不能不防。」

「你也太小心了,你一向不管事,誰會利用你?」

「正因為我不管事,一旦我站出來,豈不是更有說服力?」

「你只是就事論事,是真是假,當然要由皇上自個兒判斷啊。」

李允晟嘲弄的唇角一勾,「若是皇上像你一樣心思單純,我就不必再三琢磨了。」

雲錦山不服氣的跳腳,「你是說我缺心眼嗎?」

「難道不是嗎?」

「我……我是比不上你這只老狐狸,但也不至于像你說的一點心眼都沒有。」從小,他娘最愛掛在嘴邊的話就是沒見過心眼比他多的人,可是自從遇到明曦之後,他總是懷疑自個兒沒長腦子。

「我並非說你沒心眼,只是皇上何等身分,豈能用尋常人的心癢癢量?」

雲錦山不甘心的道︰「皇上的身分確實不同于尋常人,可是你確實太過小心翼翼了,在我看來,與其算計你,還不如算計鎮國公。」

「大哥比我更看重祖父遺言,完全不跟幾個皇子往來。」

雲錦山嘆了口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雖說是祖父的遺言讓他不能不謹慎,可是最重要的是皇上的態度。說白了,他對皇上信心不足,皇上自從繼位之後,不時打壓權貴,極力將權力牢牢抓在手上,也因此皇上更重用他,而不是他大哥。

「若是關系到雲家的生死存亡,你怕還是不怕?」

張著嘴巴半晌,雲錦山投降了,「好好好,都是你有理,仔細想想還真好笑,你都不急了,我何必如此著急?」

其實李允晟此時根本沒有心思管二皇子的事,二皇子就算要謀反,也不是這幾個月的事,可是如何讓穆姌在學院考核拿到第一,卻是兩個多月之後就要面對的,今日他在一品樓隨口問她準備得如何了,她竟然反問他什麼事,可見這丫頭完全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不行,這丫頭根本沒搞清楚自個兒面臨多大的勁敵,接下來他得緊緊盯著她,給她加強訓練,要不,他真的要帶她浪跡天涯了。

面對李允晟的指控,穆姌覺得很無辜。她不是不緊張,而是事到如今,除了盡力,又能如何?她原本就不是一個喜歡給自個兒壓力的人,因此原主盼著再來一世,只求安安穩穩,她樂得很,沒想到為了存私房錢,一時手癢開啟了寫作生涯,又畫了下《猿鳴山》,導致李允晟從此對她糾纏不清,而她終究不得不踏上跟這個時代的庶女一樣的路——爭第一。

如今,每日下學還得被李允晟挎著去李府練騎馬射箭,她已經很嬌小的身子更顯瘦弱,任誰看了她都覺得她好可憐,唯有他狠了心使勁折騰她。說真格的,要拿第二不難,可是要拿第一她真的沒有信心,算了,誰教她喜歡上一個身分如此特別的男人,現在她只期盼一年一度的考核趕緊塵埃落定,就算之後真的要跟他浪跡天涯她也認了。

還好,等待的日子很快就結束,轉眼已是京華女子學院一年一度考核的日子,長達五日的考核,不到最後一刻成績揭曉,誰也不曉得其他人的積分。

穆姌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專心應考,還好她不貪心,五日中只安排三日應考,不像某些天天應考的人,跟參加春闈的學子一樣,往往五日結束後,回家連洗澡都沒力氣,倒在床土便能整整睡上一日。

今年的競爭真的很激烈,最後穆姌和兵部尚書家的戚姑娘同列第一,于是兩人先從相同的科目抽簽,抽出了騎術,再針對考試內容抽簽,最後以騎馬射箭決勝負。

這一刻,穆姌不得不說李允晟實在太神了,他早就推算出她最大的競爭對手是戚姑娘,而她們兩人相同的科目是騎術和棋藝,前者,戚姑娘在她之上,後者,她在戚姑娘之上,因此她最需要加強的就是騎術。

李允晟對她的加強訓練果然發揮效果,在距離百尺之內,于奔馳的馬上連續對箭靶射出十箭,箭落在箭靶不同的地方會有不同的成績,十支箭加總起來的成績高者勝出。

號角聲響起,兩人同時上馬、縱馬奔馳、射箭。

全場眾人屏息以待,最後,穆姌以一分險勝,在大魏的傳奇史上寫下一筆。

穆熱根本听不見歡聲雷動的聲音,一結束就迫不及待回家。

回到武陽侯府,她才發現自個兒全身都軟了,第一次洗澡更衣全靠丫鬟,直到隔日皇上賜婚的聖旨來了,她還沒回過神。

「奉天承運,皇帝詔日,武陽侯穆靖明之女穆氏名姌,機敏聰慧,德才兼備,今賜婚義勇侯李允晟,五月十五完婚,欽此。」

五月十五……穆姌還在想這個日子不太對勁,有一種強烈的熟悉感,李允晟就出現了,還囂張的當著穆家眾長輩的面將她帶走。

「李允晟,你欠扁嗎?」穆姌永遠會記住罷剛穆家長輩目瞪口呆的樣子,他們絕對沒想到風華絕代的國舅爺根本是個野蠻人。

「洞房花燭夜,我隨你折騰。」李允晟低下頭,曖昧的朝她一笑。

穆姌氣得抬起頭、踮起腳,朝他脖子狠咬一口。

他吃痛的皺了皺眉,卻笑得很開心。「我是不介意你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我,但是教人瞧見了,影響了你的名聲,那可不能怪到我頭上。」她不管不顧的對他撒潑他可樂了,這表示她完全忘了其他人,只想著他。

她頓時蔫了,這才偷偷的左看右瞄。他們行經之路並非熱鬧的街市,但京城處處是人,何況他如此大刺刺的縱馬過街,誰都會瞧上一眼,不過還好速度很快,應該不會有人看見她剛剛大膽的驚人行徑吧……

懷里的嬌人兒安靜下來,李允晟將她摟得更緊,加快馬速出城,一路直奔屬于他們的猿鳴山。

穆姌不解的看著他,為何帶她來這兒?

「今日你在這兒重新為我畫一幅《猿鳴山》。」今日對他而言是一個新的開始,從今以後他的生命多了一份眷戀、一份牽掛、一份責任,再也不能像過去一樣,總想著死了就死了,沒什麼大不了。

「為何要重畫一幅?」

「你畫上的荷葉船上不再只有一個人,而是兩個人了。」

頓了一下,穆姌反應過來了,覺得很好笑,「這是小事,改日再畫就好了,何必今日急著拉我來這兒?」

「我要看著你畫,就在這兒。」

她唇角抽動了一下,「你是小孩子嗎?」

「永泰他們都準備好了。」

穆姌這才發現幾名侍衛早就搭了一個棚子,備了書案,案上有文房四寶,而案後的地上鋪了皮毛,雖然春末了,但是山上寒意未散。

既然人家都準備好了,她也懶得在這種小事上跟他爭執不下,考核第一都拚死拚活的為他拿到了,難道還不能滿足他這小小的要求嗎?

第二次畫猿鳴山,而且就在其中,不是遠在狹小的書房,穆姌揮灑得更自由奔放、暢快淋灕。

上一世她最喜歡的就是戶外寫生,可是很奇怪,她不喜歡水彩畫,而是偏愛水墨畫,覺得黑白的意境更能讓觀賞者發揮想象力,這就好比當初她畫《猿鳴山》,心情是晦暗的,因為自覺前途不明,而如今是明亮的,因為荷葉上有個相互扶持的同伴,江流再湍急,也有個人拉住她。

李允晟看著她一筆一畫,激動而震撼,單是想象這幅畫出自她的手,就很不可思議了,沒想到竟能親眼目睹她重新呈現,比起原來的《猿鳴山》,這幅畫更顯得澎湃激昂、恣意快活,也更令他動容。是啊,因為畫中有她,也有他。

見她開始畫荷葉上的人,李允晟連忙提醒,「我們的手要握在一起。」

穆姌笑瞋他一眼,按著一開始的構思完成畫作。

他孩子氣的指控道︰「為何我們的手沒有握在一起?」

她站起身,賞他一個白眼,「你不覺得在這樣的船上還要牽著對方的手,兩人死得更快嗎?」兩人願意一起站在危險萬分的荷葉上,這已經說明彼此心意相同,何必畫蛇添足?

「你怕什麼?要死,也有我陪著你一起死。」

雖然他很有義氣,穆姌卻不領情,「我要長命百歲。」

李允晟可不高興了,「我死了,你還要長命百歲嗎?」

她斜睨著他,「你就是個禍害,保證比我活得更長更久。」

「不行,我們要一起死。」

「你不知道生死不由人嗎?」

「我不管,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這個男人是在搞笑嗎?穆姌正想教他別鬧了,可是發現他的表情異常認真,不由得月兌口問︰「為何?」

李允晟再度看著畫上的兩人,「以前我不在乎生死,如今有你,無論是生是死,我都不要一個人。」

她這下子明白了,他一直活得很沒有安全感,所以論到生死,他可以不當一回事……她突然覺得很心疼,別人看他是國舅爺,何其尊貴,可是事實上,他猶如走鋼索的人,君權制度下,越靠近帝王的人,人前越志得意滿,內心越是難以平靜。

穆姌上前主動抱住他,「我答應你,無論是生是死,我都陪著你。」

「騙人的是小狽。」

「是,騙人的是小狽。」她突然生出一股猶豫,是不是對他太心軟了?這個男人寵不得,他不會感動,只會順著竿子往上爬,然後在她頭上撒野……總之,對他太好根本是自找麻煩。

「再畫一幅,我們的手要握在一起。」李允晟已經算好了,一幅收藏,一幅懸掛在外書房,一幅懸掛在瀟湘院。

她就說嘛,這個男人寵不得!穆姌嘆了口氣,再度執筆開始畫起第三幅《猿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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