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義也不在意他們的目光，帶著關澤熟門熟路的來到一間屋子門前。
屋門只開著一條縫，男女混雜的聲音從屋子中傳出，阿義走上前去，推開門。
站在阿義身後的關澤一直注意著屋內的動靜，果然，就像剛剛那樣，屋子里的男男女女見到阿義後便不再說笑，反倒是面上流露出了輕視的表情，讓關澤在心底為阿義抱起了不平。
屋子給下人用膳用的，在後院中干活的下人起得早，將手中的活計差不多干完了以後，便湊上一兩個平時要好的一齊去吃飯。
整個屋子的目光全都落在阿義身上，見阿義身後還帶著一名身著稀爛的小孩，一眾人的目光便由輕視轉為了鄙夷，一個打鬼要養小鬼了？真真好笑。
阿義此時也有些尷尬，今日他起的早，便帶著關澤來的早了些，誰想自己平日里不接觸的人全都在<，讓一向都是吃殘羹冷炙的他有些局促不安。
「喲，阿義怎麼不進來和我們一起吃？身後那位是阿義在街上撿的？怎麼，自己都吃不飽了，還想著養個人兒？」
說話的人隱藏在人群中，說出的話陰陽怪氣的，讓本不甚在意的關澤瞬間起了火，推開身邊的阿義，小腿向前邁了兩步。
「喲，敢說不敢露面的那位，你也真當了不得，這關府也不是你家，怎麼？阿義他是吃你家糧了？還是睡你家床了？」
一直躲在人身後的下人被關澤這句話堵的再開不了口，準備開口嘲笑一番的眾人也不再說話。
要說這阿義整日呆頭呆腦的好欺負，可阿義身邊的這個小孩卻是來頭不小，一語中的。
他們確實沒資格說阿義，但同樣是吃關家糧食的……
「我們平日里干的活要比阿義累百倍，這吃食卻是一樣，自然是不服氣。」
那下人終于敢露面，關澤見他要比阿義歲數大上一些，嘴上更是不討饒了。
「看這樣子，想你是與這關府有關系了？那好，我們便去老爺那兒討要個說法。」
說著，關澤就要去牽阿義的手，卻被阿義攔住了動作。
搖搖頭，那人說的確實不錯，他本就干活干的少，若是哪天關家不要他了，也在情理之中。
然，被關澤說的那個下人也覺得心虛，全府上下都知道阿義的本事，往年阿義還是個青年壯漢之時，就能一人干十人份的活，如今阿義干不動了，也還是有一身的真本事。
說不過關澤，下人見沒有熱鬧可瞧了，便各自拿上些饅頭，走出了屋子。
一時間，屋子里只剩還站在門口的二人，關澤見幾張桌子上堆滿了亂七八糟的碟子碗，輕蹙起眉頭，到底還是抬腳走進了屋里。
桌子上只剩幾個被咬了幾口的素菜包子，關澤在其中挑揀了一番，也沒有找到一個能吃的。
深吸一口氣，盡量不讓自己動怒，關澤轉過身去，剛想叫上阿義去廚房里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吃的，就看到阿義撿起了一個不知是誰啃過兩頭的饅頭，直接往嘴里塞去。
「別吃。」
低頭看看被打落在地的饅頭，阿義看向關澤的眼神中帶著一絲不解，他餓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有吃的了，這小孩居然不讓他吃。
「怎麼不能吃了，關家廚子的手藝最好，連隨手捏的包子都比尋常人家做的好吃，你瞧瞧剛剛被你打掉的饅頭，這可是我最喜歡吃的。」
阿義口中抱怨著，有些害怕關澤突然變得犀利的眼神，雙手悄悄負在身後，想要去拿身後桌子上的一個差不多已經被吃完了的肉包。
「說了不許吃就是不許，走，我們去廚房中看看還有沒有新鮮的吃食。」
說著，關澤便拉著阿義出了屋子，沒看到阿義委屈的眼神。
「沒有沒有，每日下人的吃食都是定好了的，現下你們不去干活，跑來問我要吃的作甚，阿義，出門這麼久了，五少爺怕是滿院的找你了，你還不去干活？」
陳大娘蹲在井邊洗菜，嘴上的話也是不饒人，嫌棄的看了一眼還未換上新衣的關澤，生怕他身上的怪味傳到了菜上，讓老爺夫人吃的不開心。
‘你看吧！’
阿義眼神中帶著憋屈，他昨晚就沒有好好吃點東西，如今沒吃上那些剩菜剩飯不說，怕是那些東西早就被人收走了。
听完陳大娘的話後，關澤心中的火氣便不顧壓制的竄了上來，拉緊阿義的手，從陳大娘的洗菜盆中抓了一大把剛洗好的白菜，帶著阿義轉身就跑。
「哎~~~，站住，你個小偷菜賊，敢在老娘的眼皮底下偷菜，看老娘抓著你後怎麼收拾你。」
身後的陳大娘雙手叉腰，嘴里喘著粗氣，早已跑不動路了。
關澤帶著阿義胡亂跑了一番，見身後的‘追兵’沒有趕來，便將手中水靈靈的白菜遞到阿義面前。
「喏，吃吧。」
阿義看著眼前的大白菜，咽下一口口水，白菜怎麼做都好吃，但生吃，他倒是頭一回見。
「怎麼？怕吃了中毒？」
見阿義不吃，關澤撇撇嘴，徑自拿起一片菜葉子放進嘴里， 嚼的好不清脆。
見關澤吃的如此香甜，阿義也忍不住拿了一顆，擦去關澤手指印上去的指印，學著關澤吃了起來。
人餓了吃什麼都香，老祖宗說的話果然沒錯，吃完最後一口菜葉子的阿義不雅的打了個飽嗝，胃里流出一股白菜特有的清甜。
滿意的拍拍肚子，阿義後知後覺才想起來今天似乎有事沒有做完。
正想著，就見對面走來幾名下人，步履匆匆，東張西望的，似乎在找尋著什麼東西。
終于找到阿義的兩個下人有些不耐煩的神情中顯露幾分放松，快步走到阿義身邊，破口一頓大罵。
「阿義，今日不過是年初一你就想著偷懶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了，這日頭都快爬上頭頂了你還在這瞎晃悠，五少爺在偏院中等了你好些時候，一直不見你去，氣的都要將門踹翻了，要我說，你還是趁早收拾收拾，識相些趕緊走人吧」
下人還未把話說完，阿義便揪著關澤的後衣領直奔那下人口中的偏院，沒把話說完的下人見阿義如此目中無人，嘴里冷哼一聲，「看到時候五少爺怎麼收拾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