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耳 第二章 江城子(下)

作者 ︰ 關耳95

金陵城是北晉中最靠近西晉的一個小城,西晉女皇陸懿數年前除掉幾位皇兄登上皇位,多年來身邊更換了數個男寵,其中不乏朝中大臣,陸懿的心有多狠,就會讓人知道朝中何時又換了新大臣,而被替換的大臣最後也沒人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听聞西晉皇家獵場里有一個萬人坑,坑里埋著不知多少尸骨。

當然也有例外,方姓太尉,跟隨陸懿入朝,至今還倍受青睞。

悅來客棧外,一輛普通馬車停下。

客棧內的小二正收拾著桌上的碗筷,見到有客迎門,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往大門口走去。

「客官,這是往哪兒去啊,路經金陵城可能是本意,但到了我們這悅來客棧啊,就是緣分,俗話說,這緣分吶,來了就是擋也擋不住的,客官幾位?是打尖還是吃飯?」

關一一將手放在宗既明的大掌上,正準備下車,就听到小二如此賣力的吆喝,便跳下馬車,開口道,「喲,這位口舌可真是厲害,不去說書真是可惜了。」

看著眼前這位女子,怎麼形容呢?貌若天仙?貌美如花?他不識字,只是經常听到店內來吃飯的客人用這些詞來形容醉花樓里的姑娘,這姑娘看上去不似那些風塵女子,這些詞用在她身上卻一點都不顯得突兀。

小二睜大眼呆愣愣地看著這對從車上下來的俊男美女,這麼甜蜜的模樣,定是剛大婚不久的,為何?這姑娘,哦不,這位夫人脖子上還留著些****的痕跡呢,想來是對恩愛的很的小夫妻出來游玩了。

「往哪兒看呢,這是你能看的嗎?」。

宗既明瞪著一直盯著自家小娘子脖子看的小二,沉聲說道,語氣里還有股隱隱壓制的怒氣。

凶狠的語氣嚇得小二連忙回過神來,笑著給他們引路,不敢再多說什麼。

「公子,我把這人送去醫館了。」

收拾好客房暗一肩扛一名衣衫襤褸的和尚,進了隔壁房間對坐在桌上調情的二人說道。

「去吧,」擺擺手,沒有看過門口的而人一眼,眼楮一刻也離開不趴在桌上玩水壺的人兒。

方知圓睜開雙目,看到的是一片青藍色的床幔,遂又閉上眼,回想著之前自己都在做些什麼。

他明明餓得暈倒在路邊,怎麼跑到床上來了?

「醒了?起來吃東西,」門被推開,開口人話語簡潔干練,一听就知道不是什麼好相與的,翻個身不想說話,卻聞到不遠處傳來食物的香氣,肚子不爭氣地開始打起鼓。

「是施主救了貧僧?多謝施主的救命之恩,貧僧身無分文,實在無以為報,不然這樣,不知施主家中是否有剛去世的親人,貧僧可為他念一段往生咒,讓他……」

「行了,你不餓?不餓我端走了。」

暗一端起剛讓小二送上來的青菜粥,往房門口走去。

「哎,施主留步,貧僧也未說不吃,好好的食物就拿走扔進豬圈中實在是可惜……」

‘踫’一小碗青菜粥就這樣被砸在桌子上,因為晃動還灑出來了一些,「要吃快吃,哪那麼多廢話。」

方知圓邁著虛浮的步伐走到桌邊,看著量本就不多的粥被灑出來不少,小小地抿了一口,做出了一副陶醉狀,仿佛吃到了什麼人間美味。

暗一皺著眉頭,覺得很奇怪,只是一碗普通的菜粥罷了,有那麼好喝?

「堂堂西晉太尉竟也有餓昏在路邊的慘境,怎麼?陸懿不給你飯吃了?」

門口的關一一雙手環抱,一臉的戲虐。

「噗……」

剛吞下最後一口粥的方知圓听到這句話立刻將口中的菜粥噴的一干二淨。

「還有嗎?」。

不理會門口的人,捧著空碗對站在一旁的暗一道。

「沒了,大夫說你餓傷了胃心,醒後不能吃太多,店家也就做了那麼多。」

暗一沒開口,方知圓瞪眼看著站在門口的罪魁禍首,害他嚇噴了最後一口粥,現在還要來打擊他。

「方太尉不好好呆在西晉,跑來北晉邊城做什麼?」

抬腳走進客房,見到女子身後還跟隨著一名男子,方知圓知道,這次是跑不了了。

「這,朝堂不好混,貧僧出來也是為了混口飯吃。」

「可是我听聞西晉女皇對當朝太尉青睞有加,嘖嘖嘖,難怪,太尉這相貌,真是平平啊。」

此刻的方知圓滿面風塵,扔在乞丐隊里,都沒有人覺得奇怪。

「相貌這種東西耐身外之物,何須在意。」

方知圓放下手中的碗筷,隨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水漬,嘴里還念叨著阿彌陀佛。

「太尉這是做官做煩了,想要換個和尚當?」

被宗既明抱在腿上,關一一動了動,調整好一個舒適的位置,繼續問到。

「是也不是,這麼多年了,哎,不提也罷。」

最怕把故事說到一半的關一一一臉好奇,心底是止不住的癢癢。

「不提也罷?」

宗既明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輕輕撫模著,還隨手拔了跟頭發放在上面,呼地一吹,發絲斷成兩截。

「也不是不提也罷,只是這事也沒什麼好說的。」

方知圓心中捏了把汗,心里還想著這兩個是小輩,沒什麼可怕的,可當宗既明把手中的匕首放在他的僧袍上輕輕一劃便劃出了一道小口的時候,連忙改口道,「可說可說,沒什麼是不可說的。其實這真沒什麼可說的,嘶,公子冷靜,冷靜。」

西晉本是男人當道,陸懿只是先皇的一個不受寵的小女兒,被幾個哥哥弟弟輪番欺凌,終于忍受不住,串通了幾個母妃帶來的忠心丫鬟,將一眾皇子統統害死。

先皇郁結而亡,到死也不明白,自己那麼多兒女,剩下的只有幾個他不看好的廢材,死前還在念叨,西晉要亡,得虧他不知道陸懿之後登基的模樣,要是知道了,怕是會吐血身亡,死的更早。

我?我只是小時候隨父親進宮,看到躺在牆角瑟瑟發抖的她,然後上去幫了她一把,這孩子是真的有些無腦,只要有人讓她覺得害怕了,就立刻殺了他,所以現在流傳著西晉獵場中的萬人坑。

不過傻人有傻福,她竟無意間避過了多次偷襲,就算是沒有躲過,也必定會有人助她一把。

我並不是她的男寵,頂多是個良臣罷了,她也沒有那麼多男寵,多的都是想要攀高位的貪心人而已。

她殺的人確實多,她不喜歡那些良言,所以殺了很多人,我也是其中之一,不過她一直念在當年的救命之恩,放了我很多馬。

「你怎麼跑去當和尚了?」

故事短的幾句話就能帶過,卻道出了說者的心。

「我看她一生冤孽太多,就請願去了寺廟,想給西晉祈福,也給她……」

「你這樣祈福有用嗎?有用的話叫上我,去年我請的財神還沒來呢。」

方知圓愣神,想起去年陸懿听了御史的話,傻傻地去攻打北晉了。

「是,多謝夫人的一翻良言,貧……在下受教了,話不多說,有緣再見。」

看到方知圓跑遠,關一一拿起從宗既明手里搶到的匕首當鏡子照,「暗一,送他回去。」

人生大志,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未來的路,剎古寺內的一間禪房里,點著五六盞長明燈,寺內的小和尚說,這是悟戒替西晉點的等,究竟是為誰點的,誰又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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