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仁醫 第四百五十二節 情為何物

作者 ︰ 七月生我

身後傳來聲響,莫不是他來了,林冰蘭心中有期待,似有似無的期待,她跑了這麼遠就是想一個人安靜一下,可心卻如此矛盾。

或許人就是這樣一種動物,經常會為自己做過的事而感到後悔,又是如此多變,一會想著這樣,一會想著那樣。

林冰蘭屏住呼吸,昂著頭看著那深邃無邊的大海,心卻牽掛背後,有的時候我們一心看著大海,想要從大海看穿什麼奧妙,都未必能做到,何況這樣一心兩用。

身後似腳步聲的聲響停止了,他大概停下腳步,林冰蘭等了一會,身後的人卻沒有開口,打算就這麼安靜的看著自己嗎?又或許害怕刺激到自己敏感的情緒,其實這會她已經冷靜下來許多了,她也意識到早些時候在家里自己的行為是那麼癲狂,讓人無比理解。

一股清涼到有些冰涼的海風吹來,又蕩起她的根根青絲,那似腳步聲的聲響又開始了,他在繼續往前走嗎?他在靠近自己嗎?

時間過得很長又似乎很短,林冰蘭感覺到什麼東西在蕩觸著自己的腳,他已經到自己身後了嗎?為什麼自己沒有聞到他的味道,而又為什麼他沒有保住自己,是在惱她莫名其妙的行為嗎?

晚飯沒吃,卻發瘋一般的一個人跑到海邊來。

林冰蘭胡思亂想著,終于她忍不住了,轉過身來,眼前卻空空如也,剛剛蕩踫她的腳卻是漂浮在水面上的塑料瓶。

突然她又听到那似乎腳步聲的聲響,這才發現原來只不過是海風吹著沙灘上的垃圾發出的聲響,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出現過,一切只不過是自己的憑空幻想。

林冰蘭坐在滿是垃圾的沙灘上,安靜的坐著,不知過了多久,心是空的,也不難受悲傷痛苦了,倒像是麻木了。

突然她發現自己還圍著廚裙,她的心又流過一絲溫暖,本來是準備給他做一頓晚飯的,怎麼就跑到這里來了,可是她名不正言不順,憑什麼給他準備晚飯,嘴角又露出一絲酸楚的苦笑。

她呆呆的看著籠罩在黑暗中的大海,任時間流逝著……

頭頂突然感覺到點點冰涼,下雨了,雨點落在水面上,濺起無數小水花,似人心中復雜的思緒,一股海浪涌來,那小水花又不見了,浪潮退去,水面上又濺起無數小水花,重復如此。

雨越下越大,似乎要趕著林冰蘭離開這里,直到林冰蘭感覺到自己全身濕透,寒意襲體,她才低著頭離開這片滿是垃圾的海灘。

看著那沙灘上早已被雨水淋濕的鞋子,也干脆不穿了。

她當警察,有的時候會因為莫名其妙的狀況而出警,例如因為失戀的想要跳樓自殺,無論是男是女經常是哭的要死要活的,最後解救下來,林冰蘭心里會忍不住罵一句︰「神經病,犯得著嗎,浪費警力。」

這會她就覺得自己是這一類神經病。

犯得著嗎?

放手就是。

可放手為什麼這麼難做到。

林冰蘭跑到那個木棚避雨,今天的風並沒有那晚那麼大,木棚四周有點濕潤,中間卻是干的。

不過並不只是她一個人在這木棚躲雨,在木棚的最中間有一對男女,緊緊擁抱在一起,身體肌膚也緊密的貼在一起,林冰蘭想那天我和他就是這個樣子擁抱著嗎?如此的親密無間嗎?如此的恩愛纏綿嗎?

她當時只是緊張,卻沒有太多感受到。

林冰蘭一直盯著,似乎想從這對男女身上看到她和齊不揚。

女孩突然看到林冰蘭,立即嬌柔道︰「我有些怕。」說著緊緊的抱著男孩。

背對著林冰蘭的男孩轉身看了一眼,明顯也是嚇了一跳,立即護著女孩後退了幾步,從木棚中間退到了邊緣。

此刻的林冰蘭被雨淋濕,一頭長發就這麼面容下垂了下來,像一道發簾,看上去又讓人感覺有些恐怖,她濕潤的身體佔滿了垃圾污穢,腳下光著雙足,就好像從海底出來的女妖。

最為詭異的是她圍著廚裙,這廚裙莫名的讓人感到陰森恐怖。

林冰蘭站著一動不動,眼楮眨也不眨一下的盯著這對情侶看。

女孩被她看到害怕發抖,男孩的雙腳也隱隱發抖,卻勇敢的將女孩護在懷中,安慰道︰「不用怕,有我在。」

「你是誰?」

林冰蘭應也不應。

「你是人是鬼?」男孩又顫顫問了一句。

林冰蘭還是不應。

女孩低聲道;「我們走吧。」

男孩看了一下外面的大雨,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月兌掉自己的外套披在女孩頭上,帶著女孩奔跑著離開這個木棚。

女孩突然看見林冰蘭轉身朝他們離開的方向看去,不知為何尖叫一聲,男孩干脆將女孩抱了起來。

林冰蘭一直看著,直到這對情侶消失在視線當中。

林冰蘭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木棚中間,風吹來,不再有人給她遮風,身體冷了,不再有人抱著她給她溫暖,寂寞了,沒人跟她說話讓她感到不孤獨。

木棚頂上發出叮咚叮咚聲,雨還在下,林冰蘭卻沒有太在意,心里惦記著別的,「家里他的髒衣服還沒給洗,他還沒有吃晚飯……」

想著想著,她走出木棚,任雨水拍打在自己身上,想著回家把沒干完的事情干完,做一頓晚飯,洗干淨衣服。

……

齊不揚一邊問路,一邊尋找,一個奔跑中的女人實在太引人矚目了,要獲知她的行蹤並不難,只要肯開口詢問,當然他也受到一些頗有正義感老頭老太太的責備。

齊不揚一直問到環海東路,剛想找個人問一問,這一帶卻沒有什麼行人,左右張望也沒有發現林冰蘭的蹤影,突然發現這不就是上一次和林冰蘭一起來的海灘嗎?

來這里干什麼啊?齊不揚伸手撥起被雨水打濕垂著額頭的頭發,又抹了抹眼楮,讓視線更清晰一點。

正著急著,突然看見一對年輕男女快速跑來,

齊不揚立即上前,「請問……」

齊不揚還沒問完,女孩就說道︰「有個女人在木棚那邊,模樣好可怕啊?」

齊不揚心頭驟喜,說了聲「謝謝」,朝這對情侶來的地方跑去。

來到木棚,卻一個人也沒有,齊不揚心頭一空,卻覺得林冰蘭肯定是看見他了,所以躲起來。

他巡視周圍,周圍荒寂空蕩,除了這個木棚,卻沒有任何躲藏的地方,齊不揚甚至奇思妙想的爬到木棚頂上去找,這麼離奇的想法自然不會有什麼結果。

不過倒是可以居高巡視整片海灘,齊不揚眼楮仔細的打量海灘的每一處,尋找林冰蘭的蹤影,只可惜是天黑,而且下著雨,他的視線並不能看的太遠,沒一會兒這棚頂上的大風將他身上潮濕的衣服吹得緊緊貼在身子,渾身上下皆已濕透,頭發在大雨的沖刷下,額前劉海順雨水流淌下來,遮住他的額頭和眼楮。

齊不揚抹了一下頭發,從棚上下來,朝海邊走去。

沿著海邊從右到左尋找,雨水怕打在他的身上,長時間浸透在濕潤中讓他身體開始感到有些冷,齊不揚開始變得很生氣,只覺的找到她一定要狠狠訓她一頓,罵她一頓,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怎麼能夠做出這麼荒唐的事情來。

「冰蘭……」齊不揚一邊找著一邊朗聲喊著。

走了一半,齊不揚心開始忐忑緊張起來,心中暗暗祈禱道︰「千萬不要做出什麼傻事,千萬不要發生什麼意外,只要人能夠找到,什麼都可以不計較。」

每往前走一步,齊不揚的心就往上提上一分,同時心里渴望在下一步能一眼看到他,他生怕這海灘走完,卻還沒有找到林冰蘭。

他的心被緊緊拽著,懸在半空中……

當他走到海灘的終點,這片垃圾滿地都是的地方,齊不揚的雙手雙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寒冷而在不停發抖,嘴上喃喃道︰「不會有事的,她這麼堅強的女人,怎麼可能糊里糊涂的做出傻事來。」

齊不揚潛意識推著著林冰蘭沒有理由做出傻事了,緊接著他又想到一個問題,會不會失足了呢,這風這麼大,這雨這麼大,會不會呢?

他並不知道林冰蘭會不會游泳,如果他了解到林冰蘭會游泳的話,心里可能會踏實一點。

怎麼辦?齊不揚有些六神無主,他想做些什麼,可是又不知道做些什麼,他望著籠罩在黑暗深邃的大海,只感覺這就是一個吃人的黑暗魔鬼。

突然他看到一雙鞋,整齊的擺在沙灘之上,他認得這是林冰蘭的鞋子,一瞬間,入骨的冰冷襲擊他的全身。

齊不揚整個人撲到海里去,喊著,胡亂模索著。

他開始往外游,海浪卻很大,不停的將他往海邊推,齊不揚奮力游著,與大自然的力量較量著,卻只能在原地打轉。

時間的流逝讓他的心變得驚慌、恐懼!

終于他一點力氣也沒有,被海浪打到沙灘上,他累得躺在沙子和垃圾混合的沙灘上一動不動,嗓子也喊啞了。

如果冰蘭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他絕對不能原諒自己。

驚慌恐懼的時間持續太長,人就會變得麻木,變得不再感到驚慌恐懼了,也就會開始接受事實了。

為什麼?

為什麼?

他的表情像頭猙獰的野獸怒吼出聲,喉嚨卻沙啞的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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