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田女 139、有妹如此

作者 ︰ 愛到荼靡

只要帶弟在家,全家就都恢復了早起鍛煉的傳統,招弟不是不知道鍛煉的重要性,但是,她也跟弟妹們一樣拒絕不了床在大清早的挽留的,所以,總是要大家都睡足了,才起來完成縮水了一大半的早鍛煉,糊弄自己足矣。

所以帶弟毫不意外的發現了大家的退步,不過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讓招弟繼續練她的吐納,自己帶著兩個妹妹活動開身子,帶著她們練了一套拳,看著天色微微的露出了灰白,同招弟交代了一聲,留下招弟做早飯與看小寶,自己帶著兩個妹妹就上了山。

招弟煮上了紅薯粥,調了面粉,打了雞蛋,放上些糖就開始烙雞蛋餅,別人摻粗糧混合著煮粥煮飯,是因為這樣省糧食,少見葷腥的腸胃,單吃紅薯或者土豆都會覺得燒心,就算和糙米參雜著一起,吃久了一樣不喜歡,只是為了生存不得不忍受而已,對他們來說,能夠吃一碗不參雜任何東西的白米飯才是幸福的人生。

可是招弟她們從來就沒斷了肉食的攝取,反而很喜歡紅薯粥的味道,熬得粘粘的,紅薯和米都煮化了,融為一體,紅薯本身就是甜的,就算沒有小菜,也可以喝上兩碗。

等紅薯粥熬好,招弟給小寶穿好了衣服擦干淨手臉,帶弟也帶著兩個妹妹各背了一背柴,提了一簍青草回來了,幾個人面上看不出來異色,但是,只有來弟和盼弟才知道,月兌離了大姐的視線,就被二姐狠狠地教育了一頓,鍛煉身體是件持之以恆的事情,不是為了給誰交代,靠的是自覺。

象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到最後糊弄的還是自己,兩個妹妹是心虛的,心虛之後就是不服氣的,睡過頭了能怪得了自己嗎?大姐也沒早點叫!

一時沖動為自己辯解是簡單的,結果是慘烈的,換來的是帶弟加倍的「愛的教育」,終于讓兩個人領會到了平時不愛說話的人,嘮叨起來卻讓人分分鐘想自殺謝罪的恐怖,特別是扯上了招弟,帶弟直到讓她們明白了自己的錯誤要自己承擔,不能推到別人特別是大姐的身上的重要性,才結束了今天的早鍛煉。

招弟什麼都沒看出來,招呼她們洗簌之後吃飯,心里計劃著今天要做的事情,找到何先生之後又應該怎麼說,卻沒留神來弟提起了一個她都忘記的事情。

「你說什麼?」招弟驚訝的反問?她以為既然還是定下了來弟繼續拉磚的事情,那這件事就跟往常一樣的繼續下去就行了,所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識的反問。

來弟這下真覺得的委屈了,一大早的被教訓了一頓不說,大姐還說話不算話,不過她一向脾氣好,也只是小小聲的重復剛才的話︰「我是說大姐你什麼時候教我新的東西,昨天你明明說好的!」

招弟意識到了自己反應不對,趕緊收起驚訝的表情,換了副笑容道︰「嗯,大姐只是想著你還是要繼續去拉磚,也就沒時間了,所以有一點點意外,沒有別的想法啊。」

來弟很執著,從昨天晚上起她就在期待到底是什麼東西讓大姐那麼有把握她一定會喜歡,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呢︰「我時間很多的啊,再說了,就算是坐在車上,烏雲走那麼慢,就跟沒走一樣,這也是時間啊!」

反正都是要教的,招弟也很干脆︰「坐在車上的時候不行,對眼楮不好,等我們吃完飯我就教你,二妹四妹也一起看看吧,萬一你們也喜歡呢!」雖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吃完早飯,招弟讓帶弟削了幾根竹簽出來,將兩頭削尖磨圓,簽身拿砂紙打磨光滑,又拿一根竹簽削了根鉤針出來。

招弟是小學的時候學會鉤針的,那時候全班的小女生都流行編手鏈跟鉤鑰匙鏈,都是最簡單的棗子花鏈,雖然以後再沒有鉤過什麼東西,卻教會了招弟鉤針的使用方法和最基礎的針法,長大後同寢室的姐妹痴迷于鉤花式拎包還有筆筒女圭女圭什麼的小東西,拉著同寢室的一起研究鉤針花樣分解圖,看懂之後才發現,只要會最基礎的幾種針法,想鉤什麼東西出來都簡單得很,就看你想象力怎樣了。

至于織毛衣,是招弟跟風織過一條圍巾之後,起了一點興趣,稱了毛線,買了簽子,跟賣毛線的老板學會了怎麼起針分針減針之後就雄心勃勃的準備自己織一件毛衣出來,當初她那針還是起得很漂亮的,邊打得也平整,那松緊寢室里的姐妹都夸跟機器織出來的一樣,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做為一個業余時間被旅游和打工所佔據的妹紙,招弟對親手織出一件毛衣的興趣抵不住織好衣身所需要的漫長時間和重復枯燥,衣身織不好,能夠引起她興趣的織領分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學了,所以,那件只打了一根手指長的毛衣現在還連同毛衣簽一起躺在她的置物櫃里呢。

不過,拿來應付來弟是足夠了的,畢竟衣服的樣式完全不同,習慣了這里寬松的衣服,招弟也覺得慢慢的織件毛衣出來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了,有那麼多時間,布都織了兩匹出來了,要裁多少件衣服啊!

但是,招弟想著織毛衣雖然慢,催生了那麼多的諸如「兩只黃鸝鳴翠柳,正在傻傻織毛衣。」「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怪當時織毛衣。」「試玉要燒三日滿,毛衣要織一年半。」「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要織毛衣。」「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件毛衣,更與傻X織。」之類的詩詞歌賦,但是,的確是打發時間的利器,簽子在手,天下我織,再把那什麼配色一說,只會正反針又有什麼關系呢?搭配的好,還不是照樣可以織出不一樣的圖案來?

沒有毛線不是問題,家里有搓好的麻繩,拿細的出來也勉強能夠使用了,招弟毫不含糊,左手挽線,右手拿起鉤針,一繞一套,搞定!

來弟看得目瞪口呆︰「大姐,這就是你說的新織法?這能做什麼呀!我拿手搓比你這還快還好,你還說我肯定會喜歡?」就算是應付她也不要拿這麼簡單的東西來侮辱她的智商行不行!

招弟很淡定︰「大姐還會騙你嗎?你繼續看著啊!」剛才是鉤了一根長辮子,招弟現在往回鉤幾針長針,又鉤幾針短針,到最後,鉤出了一根寬齒鋸齒狀的帶子。

招弟收了針,對來弟眨眨眼︰「看著啊,大姐給你變個戲法。」此話一出,圍著的四個小的全都睜大了眼楮盯著招弟,眨都不敢眨一下。

招弟放下鉤針,捏住帶子的一頭,然後以它為中心,一圈一圈的往外繞,繞的時候注意著調整松緊與高低,等帶子繞完後,招弟的手上出現了一朵花,由長針與短針組成的寬齒是一片片的花瓣。

雖然麻繩的顏色不夠鮮艷,但是依然不妨礙她們一眼就認出來,盼弟先叫了起來︰「好像一朵薔薇啊!就是花瓣沒有那麼密。」

她們見過別人用布做的頭花,當然是不大精致的那種,也听招弟說過,手藝巧的人可以用紗做出跟真花一樣的頭花來,但是,那都是听說沒有見過不是!

眼前這個,可是真真切切的用一根繩子做出來的啊!

招弟看著不太滿意︰「現在沒有合適的線就只能將就了,這個可以拿棉花或者羊毛甚至蠶絲紡成線做,要是夾著兔毛之類的,把顏色染漂亮一些,到時候做出來看著就毛乎乎的了,特別漂亮,跟暈染出來的一樣。三妹你可別看這個好像很簡單的樣子,你看啊,這樣長長短短的組合起來,就是各種不同的花朵了,還可以做成衣服的,這個還可以取巧,哪里不合適了,勾幾針彌補就行了,也不容易看出來,不像繡花錯一點就得花幾倍的精力彌補。」

一邊說,招弟就另外拿了線勾了幾個簡單的花型。

看出來弟的躍躍欲試,招弟將鉤針遞給她,來弟馬上拿了根線興致勃勃的要試著做。

招弟阻止了她︰「你再看這個,這個也很簡單,但是鉤針弄出來的東西伸展性不強,這個的彈性卻要大得多。」招弟為了盡快的看到成果,只起了十多針,先一針上一針下的打了一小截,然後換兩針下兩針上,她針數起的少,打到四針就停手了,然後展示給來弟看︰「你看,是不是有松緊的感覺?」

本來就是細長的帶子,因為羅紋的粗細不同,明明是相同的針數,看著就是不同的寬窄,整根帶子胖瘦不勻,看著可不太好看。

但是來弟看著被招弟拉開手一放了之後就又縮回到一起的帶子象看見了什麼寶貝,逮著那截帶子就不停的繃緊放松,看它一下張開一下又縮回去玩得不亦樂乎,招弟趁機道︰「可惜姐就只學了這點別人就趕路去了,但是,據說這兩樣東西都是變化無窮的,不只可以做衣服,還可以做荷包書袋,甚至還可以做被子毯子,厲害吧?就是這線不好弄,听說可以弄粗的細的不說,還可以弄打結的粗細都是同一根上的,這鉤針跟簽子也隨之有不同的大小粗細,還可以反著組合,這變化就更多了。你看,姐沒騙你吧,這玩意是不是很不錯啊?但是要做到好,是不是很耗費時間?所以我才讓你別去拉磚了麼!」

來弟把東西緊緊的握在手中,但是依然沒有改變主意︰「大姐我知道,不過你和二姐為了家里這麼辛苦四處奔波,我也想盡一份力,雖然拉磚的錢不多,但是我又不用辛苦這錢就掙到了,總歸是每天都有的,時間長了也能攢下一些的。」

一直以來,對這三個小的,招弟都是直接吩咐比較多,你去做這個,你把那個做了,家里有什麼事情她會告知,但是,從來沒有什麼苦口婆心的述說家里現狀打感情牌。一是因為弟妹實在是乖,一說就听話,從來沒有說不做啊頂嘴啊的事情,沒必要說。另一個則是招弟覺得,在這個家里,自己是成年人了,養家糊口是大人的責任而不是孩子的,如果可以,她希望盡量給她們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潛意識里大概也存了彌補童年的自己所有的求而不得的心思,所以她教術數,但是不說家里的收支情況。

只是沒想到,來弟卻自己想到了這些,也許也不是她自己想到的,畢竟以前跟她們一起玩的孩子不少,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小伙伴們玩耍交流的時候總會說到自家或者別家的情況的,這樣一想招弟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結合家里的情況來教弟妹呢?至少讓她們知道家里現在已經不用為生計操心了。

沒有養過孩子的招弟深深的頭疼了起來,這一切都沒有一個成功經驗可以給她借鑒一下啊,她對現代的親人毫無留戀,但是,是真懷念那些方便快捷的基礎設施、交通工具和美食娛樂啊!

時間不早,姐弟五人又到了坐著牛車出發的時候了,把晾干了露水的青草喂給烏雲,晃晃悠悠的裝滿了磚,來弟抓緊時間詢問一些毛線簡單的組合變化,招弟傳授了幾個自己能夠想得起來的怎麼拿線方便,怎麼照著實物畫圖的小技巧,半罐水(確切的說,應該只有淺淺的一層)教出來的徒弟,招弟想想都要醉了,不過管他呢,多一個思考方向也是好的不是,萬一東方不亮西方亮了呢!

到了去山莊的岔路口,來弟趕著牛車繼續前行,招弟帶著剩下的人往山莊趕,進了山莊又是頭疼,這里還有幾個人要安排呢,可是展師傅跟張師傅都是要到處跑的,帶弟只有一個,趙大嬸家的幾個一樣都是根本不知道地方的,招弟頭都大了。

到最後只能三個人一起跑,反正展師傅看地方也不知道哪里合適的,這點上,兩個人是一樣的,招弟叮囑了帶弟,不光屬于自己家的山了,周圍的山也可以看一下的,特別是她們引泉水的那周圍,既然要做好,水肯定要選最好的才是。

趙大嬸、趙玉芳和小寶盼弟全都交給薛初妝,前面兩個她先安排著些事情做著,順便讓人帶她們熟悉一下地形。盼弟則可以先問問薛初妝她以前是不是做過胭脂之類的東西,反正《紅樓夢》里那些丫鬟沒事就都在研究這個,也算先了解一下了,方子還得等晚上招弟默給她呢。

而招弟則帶上了趙玉芬,帶著于師傅先去了店里,店里材料足,招弟讓于師傅先做一些平日里拿手的糕點出來,自己又帶著趙玉芬馬不停蹄的去找何先生。

比較好的是,何先生在不說,周長泰也沒有出門,這倒是便宜了,

招弟看見周長泰,才想起一門心思想著事情,昨天跟帶弟說得太晚,這銀票還沒拿過來,只好歉意的對周長泰道︰「周大哥對不起啊,銀子明天給你行麼?我二妹上山去了大概很晚才回來。」

周長泰豪爽的揮揮手,一副並不介意的樣子,但是緊接著就不得不感慨這個大娘子的臉皮好像略厚啊,明明前一刻還沒有還銀子愧疚萬分的神色,下一刻馬上就換了一個人,詢問如果可以,能不能去詢問唐公子一聲,他買下的山上,可以賣一塊地方給她建個小作坊嗎?

據說「有借有還再借不難」,這前帳未清,後帳就接著來了,哪家生意人都沒有這麼不懂事的吧?

周長泰兀自在那不可思議著,何先生在一旁倒是笑了︰「大娘子,二娘子還有些東西在我這里,你等下順手帶回還是我著人送過去?」

招弟跟何先生見了個禮謝過馬上就接著說道︰「先生,我有些事請教,不知道先生何時有時間?」

何先生示意自己現在並沒有事情,招弟就毫不客氣的拿出了昨天跟帶弟畫出的草圖,詢問哪里能夠找到手藝好的工匠。

何先生看著圖紙上又是彎彎曲曲的管子,又是看不出來有什麼作用的零件,更有幾個地方類似鍋台一樣的東西,忍不住產生了一些興趣,招弟以前給過一些零件,雖然不起眼,但是的確很好用,這,又是什麼東西呢?

等到听說這還真就只是個灶時,何先生滿腔的熱情就象燒紅的烙鐵放到了冰水里,隨著那輕煙消失不見了,但是,隨著招弟的講解,這熱情又一點一點的燃燒起來。

上位者從來只是命令,只要求底下的人完成他的要求,而不會考慮他們具體是怎樣完成的。

而這個時代讀書人只是少數,普通民眾大多民智未開,重復著上一代傳下來的經驗,沒有幾十年的經驗是很難提出一點有效的改進的。

而有知識的人呢,既不熟悉這些普通的民生,又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事情上。

就以灶台為例,改進的最高成就最多也就是想想煙囪要怎麼修才好,灶膛怎麼修才好燒,象招弟這種根本不可能會有人想到。

但是,光是听招弟說,何先生就知道這是有多大價值的事情了,招弟想的是燒火的時候可以省柴火,何先生想的卻是浴池那里安上這個管子這個水龍頭能省多少事,如果一個房子地下埋滿了這種管子,冬天的時候熱水過去,屋里是不是就會溫暖如春。

站的位置不同,對事物的看法也就不同。

招弟不會想到這些,是因為那不是她財力支撐的起的享受,而且,習慣了以前方便的太陽能,隨時打開都有熱水,真有了這麼個浴池,她首先想到的也絕對是浪費,習慣了家里的浴桶她覺得那樣也很好了,現代這麼一個桶還不知道是不是原木的呢,賣得那個貴啊,這麼一代入,勉強也有了一點在現代洗木桶浴的感覺了。

沒有周長泰去請示唐公子,何先生決定自己去,臨走前順便多問了句招弟,自己有了一座山了,怎麼還想著在另外的地方再買一塊地。

招弟不好意思的笑了︰「何先生你上次不是指點我拿到了酒牌麼?我是準備建個釀酒的作坊了,不知道哪里能夠找到比較好點的水,所以才先來請教你們一下,我們現在,還是接你們山上的水在做豆腐呢,沒有合適的地方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何先生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大娘子,這酒可不是隨隨便便就釀出來的,沒有一個積年的師傅能不能成都不知道呢,你身邊好像是沒有這樣的人吧?再說你這麼多事情忙得過來嗎?」。

招弟笑笑︰「多謝先生關心!昨天跟著你們車隊回來的幾個人中,有一個就是釀酒的師傅,今天,也是讓我二妹帶著他去選地方的。這次回來也添了幾個人,暫時還沒有什麼問題的,只是先生,不知道你們這里是大概什麼時候動工呢?人手上怎麼辦,如果人手有富余,說不得我也只好厚著臉皮跟先生借幾個人來使了、」

這些事情何先生還真做不了主,讓周長泰招呼著招弟,自己趕緊去找唐公子去了。

周長泰跟招弟也算熟人了,听她說要修客棧覺得很正常,等到全城管道建好,各個地方分批跟著規劃來建,招弟現在的這個店就要拆了,她這個店里生意那麼好,肯定是不能丟掉的,另找地方重起爐灶是個很有遠見的事情。

可是除了客棧她還要同時弄這麼多東西,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酒,她哪來這麼多時間,哪來這麼多精力?別到時候一樣都做不好那才是沒地方哭了。

鑒于大家都熟了,能提醒的地方周長泰是絕不會吝嗇的,甚至都想好了以後該怎樣不動聲色的告訴京城里的同伴自己是怎樣高瞻遠矚的考慮周到,避免了別人血本無歸的慘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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