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喪尸好奇怪 番 蒼成

作者 ︰ 南居故人

我叫蒼成,有兩個恨之入骨的人。

一個,有著我所沒有的一切。

「父皇父皇、太傅夸成兒功課是所有人中最好的呢……」年幼的蒼成邁著急促的步伐,懷揣著一紙贊美和滿心期待,跑進听雨閣。然而,在看到里頭刺眼都一幕時,他停住了,喃喃道︰「父皇……」

明黃色龍袍男子腿上趴著個秀氣的男童,身側焚香冉冉,一名不著粉黛的婦人挽袖研墨,宛如一家三口的溫馨畫面狠狠扎進蒼成眼中。

「父皇,梵兒不想習字。」蒼梵鼓著肉嘟嘟的臉,握筆的手胡亂晃來晃去,不安分的朝蒼月撒嬌。挽貴妃,也是他的生母,嗔怪的刮了下他的鼻子,打趣道︰「這怎麼成呢?傻孩子,有朝一日你得立足朝堂,不識字該被人笑話的。」

後宮佳麗三千,蒼月帝獨寵挽貴妃一人,愛屋及烏,連帶著三皇子蒼梵也備受寵愛。挽貴妃溫婉賢德,出生豪門,加之皇上庇佑,甚至一度有即將取皇後代之的傳聞。

被母後一說,蒼梵扁起了嘴,埋頭進蒼月懷里︰「不嘛,梵兒不要入朝當官。」

蒼月寵溺的揉揉他的發,問道︰「那梵兒以後想做什麼?」蒼梵眼楮瞬間冒起了狼光,興致高漲的說︰「梵兒習武,日後征戰沙場、保家衛國!」

「哈哈,好志向。」

「皇上,您會寵壞這孩子的。」

蒼成靜靜的站在門外,手心里太傅表揚他的詩詞皺成一團,最終也沒能讓父皇看到。

他知道,自己再多的努力都比不上蒼梵的一句任性的撒嬌。

我拼命習武,一步步追上三弟,甚至趕超他,一切都只為自己不輸給他。可是,他依舊在戰場鮮衣怒馬。我知道听起來很荒唐,為了盡可能的羞辱他,稱帝後,我不惜重文輕武、廢除武科舉制度。

我只是嫉妒,因為他是昏暗無光的童年里,唯一對我報以溫暖的人。

「听說二皇子的生母出生卑賤,趁皇上酒醉爬上龍塌,小小宮女還以為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可不是,恰巧懷了龍胎還不知足,竟然想謀害挽貴妃月復中胎兒,還好挽貴妃發現及時,不然三皇子哪能活蹦亂跳的出生?真真是心腸歹毒。」

「你不知道,她後來怕了,吊死在寢宮里,听說還被三皇子撞見了,可憐這孩子。」

「可憐什麼?我看他平時也不干不淨的,前些天還推了小公主,小小年紀就如此狠心,想必是跟著他母妃耳濡目染。」

「噓,三皇子在呢。」

「小孩子不懂什麼,隨他去吧。」

不是的,小孩子懂很多呢。面前人影綽約,蒼成只覺身子一陣發涼。

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父皇酒後亂性,流言的箭頭都指著一對手無縛雞之力的母子。

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沒有人看到母妃這麼多年受的屈辱,稍有偏差卻要遭受千夫指。

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生性純良的母妃要幾近絕望的對一個未足月的胎兒下手。

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孩子在承受了喪母之痛後,還要被掛在青天白日下,接受種種異樣的目光。

就因為是孩子,很容易受傷,卻沒有發泄的勇氣。

一個溫軟的物什踫了踫他的手,他低頭,軟趴趴的蒼梵滿臉委屈的眨巴著眼楮︰「二哥,梵兒餓了。」

「我們去找母妃做好吃的。」蒼成笑了笑,拉起他的手。

即便他的母妃差點害她流產,挽貴妃仍舊憐惜他年幼喪母,早年便將他接到身邊扶養。即便他的母妃差點要了他的命,蒼梵仍舊是這皇宮中最親近他的人。

兩個受傷最深的人,也是這皇宮中唯一不在意「二皇子的生母曾想害挽貴妃月復中胎兒」傳言的兩個人。

多年之後,自卑怯弱的北捷太子殿下只有在早早封王的三王蒼梵面前,才有勇氣豪言壯語︰「本宮想成為人上人,做一代明君。」

那男子豪爽一笑︰「二哥為王,本王為將,共同守護北捷萬里河山!」

要是故事就此結束該多好。我收起了幼稚的嫉妒,與他君臣和鳴。只是人的從來不會有個盡頭。廢除武科舉的惡果最終報復在了我自己身上,丞相的權力越來越大,我漸漸無力跟他對抗。不甘、厭倦,陰暗的情緒堆積起來,我越來越絕望。

而他依舊像往常一般,實現著他滿腔的報復,自小與他攀比著長大,我害怕起來,害怕我們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我漸漸忘了初衷,那個要成為明君的初衷。我想將他也拖下地獄。

自我毀滅式的報復,我像只暗溝里的臭蟲,每天詛咒著他。可我不開心。一點都不開心。

我只是折磨著自己。

另一個,是當時被人們稱為天之驕女的女人。第一次遇見她,是在我成為太子後,前去鳳翾為鳳惜女王賀壽時。

蒼成出關時年方十五。與蒼梵少年雲游不同,他在父王、挽母妃面前扮演著一個乖巧沉穩的孩子,漸漸的,大家忘記了他的母妃曾經是個\-凶手。

他甚至松了口氣,同時也對松了口氣的自己感到失望。

他的母妃不是壞人。曾經他一直這樣辯解,可是他發現,沒有一個人願意听一個孩子的話。他學會了沉默、對此避之不談。但這不是他一個人的錯。

陌生的國度,人們各自有著自己的圈子,只有他,孤立無援。

「太子殿下可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鳳惜女王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局促,但是,隨著她開口,大殿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他感覺絲竹聲都听了。

蒼成露出個得體的微笑,用得體的語言掩飾著自己的狼狽︰「女王招待周到,待客如親人,本宮怎會不習慣?」

他討厭這目光。

酒過三巡,他終于是借口離席,落荒而逃。

可他忘了,這是鳳翾皇宮,是個遍地機關的地方。不多時,他便落進了追捕刺客的鐵籠里。

這里地方偏,怕是一時半會都沒人能尋到他了。蒼成感到一絲絕望,可少年的自尊讓他始終叫不出「救命」二字。

「小公子,鳳翾皇宮可不是能夠隨便瞎逛的地方。」一個溫柔的嗓音從他前方傳來,他愣了下,隨即有些驚喜的抬頭。

那是一個滿身書卷氣息的女子,約莫二十出頭,右手執著一疊宣紙。她的五官並沒有鳳翾女子盛氣凌人的美艷,至多稱得上秀氣,眉眼中透出份如煙雨江南的朦朧。

不知怎麼,他的目光偏偏離不開那並不出眾的容顏,慌不擇言的趴在鐵欄上︰「我……本宮叫蒼成,是北捷的太子。」

「原來是小蒼成呀~」她笑了笑,彎腰輕刮了下他的鼻頭,一如那日挽母妃的手︰「姐姐這就救你出來。」

這個她,叫做鳳眠。

他早有耳聞。鳳翾十三殿下鳳眠,是個在蒼鼎都充滿著傳奇色彩的名字。而他,以最狼狽的姿態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不知出于何種目的,興許沒有目的,只是他想這麼做。壽宴結束後,他借故留在了鳳翾。

一開始是他纏著她,每每被不同的機關整的大呼小叫,逗的鳳眠前仰後合。後來她開始在寢宮門口等著他來。他們來自不同的國家,見面後總能有說不完的話題。

再後來,干脆給了他寢宮的機關布置圖,告訴他︰「小蒼成的話,把秘密告訴你也沒關系。」

她信任他。

毫不意外的,我愛上了鳳眠。她二十歲,我十五歲,在這份沒有可能的愛情面前,我變得更加膽小。沒有可能,因為鳳眠告訴︰「你是我重要的弟弟呀!」

在鳳翾待了兩個月,蒼成終究是要回去的。啟程前一晚,鳳眠拉著他去喝酒。

說是喝酒,她也只是默默的喝著茶,望著一輪彎月,感嘆道︰「才兩個月啊,總覺得相處了一輩子。」

是啊,一輩子。

酒精的驅使下,蒼成朦朦朧朧的問︰「鳳眠,怎樣做才能讓一個人獨屬于我一人?」

鳳眠笑容一如初見,帶著絲臨別的傷感︰「小蒼成,你是太子,有什麼得不到?你要記得叫姐姐啦,沒禮貌的小鬼,小小年紀就思春。」

「要是有呢?」他怔怔盯著她。要是有呢?比如你。

鳳眠認真的思考了很久,瓷白的臉頰鍍上一層淡淡的月光,時間好像也隨著她輕緩的呼吸放慢了腳步。

實在想不到答案,她聲音柔柔的問︰「那小蒼成會怎麼做?」

蒼成張了張嘴,不知怎的,心中所想滿溢于喉間。他終于是鼓起勇氣說出心中所想︰「我想我會囚禁……不,我會殺死她,這樣她就只屬于我一人了。」

這話沒有換來她的重視,她笑得花枝亂顫,手背抹了抹眼淚︰「小蒼成你太可愛了,這樣的話被你喜歡上很辛苦呢。」

很辛苦呢。

那句即將月兌口而出的喜歡堵在了心口。

是吧。

很辛苦。

回到蒼鼎,恍恍惚惚的生活,例行公事的處世。他再也不敢去哪個國家。

五年,鳳翾發生了很多事,關于她的,他一清二楚。打了勝仗、開始九熾連環陣的建造。索性的是,她身邊還沒有出現另一個人。

他們的差距越來越大了呢,他該怎麼追上她?

蒼成從來沒有天賦這種東西,但讀書、習武哪樣都不比別人差,天知道維持現在的模樣他有多努力。

忘了吧。把她忘了,沒關系的。

可她的婚訊終究讓蒼成崩潰了。九熾連環陣的建造並不順利,她的年紀也不小了,鳳惜女王似乎有意讓她收納大臣之子為夫,以平息流言。

不行,不可以,她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這個想法在他腦海里肆意蔓延,幾乎要把他逼瘋了。他得找到她,告訴她自己的心意。

時隔五年,蒼成再度踏上前往異國的路途。如果她拒絕呢?不,她不能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他要……他要帶她走!

潛入鳳惜皇宮,與五年前不同,他已經不會再莽撞行事。他捏緊了袖中鳳眠寢宮的機關布置圖和匕首。

就算里面有些局部的改變,大體還是不會錯的。

他依舊小心翼翼的前行著,模入她的寢宮,幸運的是並沒有弄出動靜來。

里面女子身遭點著數根蠟燭,拍在桌上眯著眼楮寫寫畫畫,諾大的宮殿里沒有一個人伺候,四處散落著作廢的圖紙。她很認真,認真到連身後站著一個人,背後抵著一把匕首都不知道。

「鳳眠,我回來了。」他從背後貼上她冰冷的身子,輕輕抱住她。鳳眠先是一愣,隨即放軟身子,听聲音就能認出他︰「真慢啊,姐姐我可是等了很久,還這麼愛撒嬌……」

「不是姐姐。」他埋頭于她頸間,低低的搖頭︰「鳳眠,你要嫁人了嗎?」。

鳳眠揉了揉他的發絲,指縫間柔軟的觸感令她心安,她輕笑︰「傻瓜,這不叫嫁人,在鳳翾,這叫娶夫。」

這話像擊潰了蒼成最後一道防線,他猛地抬頭,聲音中帶著崩潰與祈求︰「不可以,鳳眠,你跟我走吧!我不要太子之位了,跟我走吧,求求你……」

她一臉幸福的告訴他,她的溫柔從今以後屬于別人。

鳳眠對他的反應十分錯愕,愣愣的抬手去拉他︰「小蒼成……你在做什麼呀?我要再不娶,母後會很為難的。」

「那我呢?我可以放棄蒼鼎的一切,你……能嫁于我嗎?」。他高聲打斷她,眼中已有幾分瘋狂。鳳眠眼楮大睜,蹭的起身︰「別開玩笑了!你不是說你要成為帝王嗎?怎可屈居于一名女子的後宮里?」

她怎麼能,阻礙他的帝王夢?明明曾經他那般開懷的對她訴說未來種種。

「你這麼討厭我嗎?」。他像是失去了最後一絲力氣。

「我……」

一線冰冷從容潛入她的月復部,疼痛迅速擴散開來,她低頭望向那把沒入她月復部的匕首。蒼成將頭埋進她頸間,眼眶發脹︰「鳳眠,我愛你,我愛你……我不要你離開我……」

她的手握住了他握匕首的手︰「真巧,我也是。」微笑著將匕首按向更深處,痛苦令她直冒冷汗︰「五年了,為了等你,寢宮上下的機關都……沒有變動呢。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你要……做個好君主。」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她死了,死在我手上,我恨她,從未為自己辯解過。但其實我恨的是我自己,懦弱的陰暗的自己。

這樣的她怎麼會留下血書呢?是,我落荒而逃了,我是個懦夫。在鳳鸞殿上,蘭蔻笑若呈出假證據時,我反而像快要得到解月兌了。最終,我也的確解月兌了,我來到她的世界。

【小蒼成,還愣著干嘛?我又等了你五年。】

【這次,你願意嫁給我嗎?】

【小蒼成又說錯了,這不是嫁人,這叫娶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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