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歸 第二十五章 識司空均

作者 ︰ 羅弘笙

見過紀翡翠的第二日,墨玉正在用早膳,想容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小姐,小姐。」

墨玉見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忙到了杯茶地給她,想容很不雅地仰頭「咕隆」一口飲盡。而後神秘地說道︰「小姐,你知道我剛才在外面听到什麼了嗎?」。

「知道。」墨玉也給自己倒了杯茶,示意下人把碗筷撤走。

想容不可置信地問道︰「你知道?」

墨玉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喝茶。「嗯,不就是昨天和你吵架的那個小丫鬟被罰了嘛!」

「啊,原來小姐未卜先知啊!」想容很是挫敗。

「什麼未卜先知,這府里就這麼大,有個風吹草動立馬就知道,況且昨天那事我是敢肯定的。」

「為什麼?」

墨玉解釋道︰「昨天雖沒有鬧出那麼&lt大的動靜,可是咱們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後看著,我們所說的一個字一句話都被準確無誤的轉到別人的耳朵了。那小丫頭如果不被罰,就說明在這紀府里,可以允許奴才任意謾罵編排主子,要是那樣的話那麼多家規豈不是擺設。」

「我懂了,小姐,那小悅被罰,不是因為我們昨天那番爭吵,而是因為小姐你最後的那句話。」

墨玉搖搖頭,「也不全是,你們要是不吵,我也不會說那句話啊!」

「小姐,你真厲害。那小悅被打了三十棍,扣了半年越銀,現在都下不來床了,太爽了。可是你說,有人看著我們,我怎麼就沒看到啊!」

墨玉翻了個白眼,剛想說你孺子可教呢,立馬又白痴起來。「既然是看著你,自然是不會讓你看到啊,肯定得躲在暗處。」

「那這回我知道是誰派人跟著我們了。」

除了這紀府的夫人還能是誰,全權掌控著紀府的後院,不過她也真無聊,派人看著她是怕她自殺?逃跑?還是加害她寶貝女兒啊?切!不過這一次卻是墨玉猜錯了。

「是老夫人。」

墨玉放下茶盞,說不驚訝那是假的。「你怎麼知道是老夫人?」

「因為罰小悅的就是老夫人啊!老夫人親自監看刑罰的。」

對于這位老夫人,她的印象是威嚴,不苟言笑。她也只是在回府第二日敬茶那次,和她說話比較多而已,平常去請安,都是墨玉說「給老夫人請安」,然後她說「嗯,要是沒什麼事,就回去吧!」。而後她又派人跟和她,是幾個意思?

看來是不信任她說的話,直接觀察她的行動啊!那夜天的存在,她也知道了嗎?

想容看了看周圍無人,湊近墨玉,小聲說道︰「我听廚房的婆子們說,二小姐好像有心上人。」

這事墨玉倒是沒听說過,看來她回來這麼久,還不如一個小丫鬟消息來得靈通。「別胡亂說。」

「我沒胡說,這幾個月,二小姐不是因為生病不出門,而是被夫人罰禁足呢!」

禁足?難道說是因為紀翡翠有了心上人,才會讓她回來代嫁。可是不對,如果是代嫁,那紀翡翠就得說親,紀翡翠只有嫁出去了才輪得到她進宮。紀翡翠被禁足,應該是阻止她與那男的見面。這大家族里的事真是麻煩,不過也不關她什麼事。「好了,這話你告訴我就好,出去了誰也不能說,雲裳也不能說,否則你就得和小悅一樣的下場了。」

「放心吧小姐,我聰明著呢,這事我就當沒听過。哎,雲裳呢?」

墨玉指了指外面,「我讓她去拿籃子了,咱們去花園里采花,回來給你們做糕點吃。」

「耶,又有得吃了。這府里的糕點真的很難吃,還是小姐做的好吃。」

墨玉看著想容瘋瘋癲癲地又跑了出去,這丫頭,總是整日的激情,力氣好像永遠也使不完似的。

後花園里,白的紅的紫的黃的花,倒是很好看。只是可惜,這些花被圈養在這里,失去了它原本的自由。待到冬天時,該謝的謝了,第二年的春天,又是新的開始,如此往復循環。真應了那句話︰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墨玉摘著花瓣,小心翼翼地放在籃中,清晨的花瓣上還帶著露珠,放在鼻翼下細聞,還有一股清香。若你現在俯視整個後花園,倒真是一幅美景,三個妙齡女子,穿梭在花叢中采花,像飛舞的蝴蝶一樣游戲叢中,還不時有笑鬧聲傳來。

疑是蝶兒叢中舞,近看佳人掌上飛。

突然,前方一塊陰影罩下,遮住了陽光。墨玉起身抬頭,陽光下一個少年背對著光,正微笑地看著她,右手一把折扇在手,斜放于手中。

「我是不是嚇著姑娘了?」少年見她抬頭,怔了一會,而後雙手來回擺動,不知所措。

墨玉搜索腦海里的記憶,確定沒有見過這個人。府里的小廝不會是他這身打扮,應該是哪家的公子哥吧!

「沒有」墨玉服了一身,笑問︰「倒是公子,為何一個人在這里?」

少年收回手,「我」

「司空,好了,走吧!」

墨玉往少年的身後看去,說話的人是這紀家的大公子,紀伯遠。墨玉服身見禮,「見過大哥。」

紀伯遠看了一眼墨玉,很是滿意。在他心里,雖說和這位妹妹也沒有過什麼交流,但每次見到她,都覺得她很是獨特,看著讓人舒服。

「嗯。我來介紹一下,這是舍妹,紀墨玉。這位是公子復姓司空,單名一個均字。」紀伯遠站在兩人之間介紹道。

原來是司空老太傅的獨孫,墨玉又向司空均服了一身。「墨玉見過司空公子。」

司空均拿著折扇的手虛扶了一下,「你就是紀大小姐,在下眼拙,沒能認出來。早聞紀大小姐的大名,卻無緣得見,今日總算如願了。紀小姐摘這花是」

「也沒什麼,見這花開得好,想摘些回去做糕點。」

兩人都有些驚訝,這京城中,會做糕點的小姐可不多。紀伯遠略微吃驚地說︰「你會做糕點?」

墨玉微笑著說道︰「大哥若是不介意,等我做好了送些到你院子里。」

「好,那我得嘗嘗。對了,司空均,我們走吧,不然該晚了。」紀伯遠說道。

見紀伯遠的裝束,墨玉問道︰「大哥要出門?」

「嗯,司空剛回來,我們幾人想給他接風洗塵。」

「如此,墨玉便不打擾了。」

司空均有些不舍,「那紀小姐,我先走了,後會有期。」

墨玉又服了一身。後會有期?不會有機會了。看著他們走遠,轉回身繼續摘她的花,可轉身之際,眼楮瞟過前面的一處假山,一塊桃紅色的衣角在碧綠的山石中顯得很明顯,那不是普通的布料,是蘇州產的絲綢,即便是賞賜,也不會賞賜給一個下人。且顏色如此之鮮,穿它的定是個年輕女子,放眼紀府,也大概能猜出是誰。

回頭看了看已經空無一人的院門口,再看看已經消失了的桃紅色衣角,心里了然一笑。能夠在禁足期間值得她冒險跑出來見的人,當不是普通人。只是不知道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還是兩情相悅奈何中間隔著天橋了。

待離得遠些,司空均好奇地問紀伯遠︰「你們家的這位大小姐好像跟外界傳的有點不太一樣。她是剛回來的嗎?」。

「她是紀家的大小姐,也是我娘的女兒,小時候因為病弱纏身,父親便把她送回老家去修養,月前才回到府里的。」

司空均恍然大悟,難怪沒見過她。他剛剛看到她的時候,那雙眼楮水靈水靈的,好看極了。司空均想著,不禁笑了出來。

紀伯遠看到他的樣子,不可置信地說道︰「你該不會看上她了吧!」

人們常說的一見傾心,便是剛才那樣的感覺吧,放佛他整個人都是空的,眼里心里,都是她的一顰一笑。司空均轉身,報以一笑,道︰「紀兄若是能牽線搭橋,我司空均當感激不盡。」

紀伯遠想了一會,也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語言才不會傷了這位兄弟的心,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還是把她忘了吧,你們兩個是不可能的。」

司空均不高興了。「難道你認為我配不上令妹?」

紀伯遠連忙否認。「並非是我不幫你,而是,舍妹已經許了人家。」

司空均滿是悲傷,她那樣的清塵月兌俗,那樣的溫婉柔弱,世間有誰,配得上她。「她許了哪戶人家?」

「這個這個,到時候你會知道的。」紀伯遠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難道直接說,她妹妹是要進宮做妃子的,讓他不要想著吃天鵝肉了嗎?這麼想著也不免奇怪,聖旨已經下到紀家,難道司空均不知道墨玉已經是皇上的女人了嗎?

這一點倒是不假,司空均是真的不知道皇上下了這一套旨意,他最近不再京城,也是昨日才剛回來的,不知道也不稀奇。

司空均是真的生氣了,認為紀伯遠就是不想讓他和她妹妹結成連理。「這也不能說,你是不是在耍我呀?枉我還當你是好兄弟,哼!」

「司空,事實並非如此,司空司空」紀伯遠看著氣呼呼的司空均走遠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司空,不去四海樓了嗎?」。

沒有回應聲,紀伯遠無奈地追跑上去,道︰「夜天可還在等著咱們呢!給兄弟個面子,別讓兄弟太丟臉了,行不?」

「哼。」生氣歸生氣,兩人還是一同往四海樓的方向而去。好兄弟好不容易為他擺了酒席,總不能浮了他們的意。

在家族利益面前,什麼朋友,什麼稱兄道弟,不過是獲得利益的一種手段而已。這京城里的人啊,其實活的很孤獨,除了權利,什麼都沒有。

晚上回到琴瑟園,看著桌上的幾碟糕點,紀伯遠瞬間沒了吃的興趣。

劉葉青端了茶過來,說道︰「這是墨蘭軒送來的糕點,我嘗了一下,確實好吃,爺要不要嘗嘗?」

紀伯遠拿起一塊,淺嘗一口,味道確實與府里做的或者外面買的不同,可習慣了吃府里做的和外面買的,倒覺得眼前的糕點很是不入流,便再也沒有了胃口。「賞給院子里的人吧!」

劉葉青疑惑,明明是很好吃的,為何卻不吃了呢?她倒是挺好奇這位大小姐的,話不多,看起來柔柔弱弱文文靜靜的,還會做糕點。但既然相公不喜歡,那也只能可惜了。見紀伯遠往床邊走去,她走過去幫其寬了衣。

「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老夫人罰了儀園里的小悅?」劉葉青說道。

「老夫人罰了小悅?」他一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府里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罰的?」

「妾身也不太清楚,听下人們說是小悅目無主子,公然在白日里謾罵大小姐,被老夫人知道了,就罰了她,還親自監看。」

老夫人罰了小悅,應該是想告訴有些人,墨玉在這府里還是有地位的,紀家的大小姐永遠是大小姐,就連母親也不能隨意為難。這紀府的後院,說到底還是她老夫人說了算,母親和妹妹不可能一手遮天。還有就是墨玉進宮之後,紀家仍然和她息息相關,紀家是她的娘家,是她的倚仗,是她的後援,紀家好,她在宮里的日子才能更好。

「告訴院子里的人,這事出去之後不要再嚼舌頭。還有,母親這兩日可能心情不太好,你說話做事得注意些,免得火燒到你身上。」

劉葉青不是傻子,她也是大家族里的女子,能看不透老夫人這麼做的用意!于是聰明的早就吩咐了下人最近只做事不說話,至于沅氏那里,她才不會去觸霉頭,做完事後就早早回了自己的院子,也不去聊家常了,有的是沒腦的人當炮灰,例如其它的姨娘。

但她還是很欣慰,至少她的相公,會關心她,會告訴她如何擋去責備、災難。這個男人,初嫁他時,她緊張、害怕,可現在,她不後悔,很滿足。

「謝謝爺關心,妾身按爺的意思去做。」女人在男人面前不要太聰明,要裝傻,要讓他以為,他能掌控自己的女人。這樣的女人,男人才喜歡。

「哦,對了,如果沒什麼事,也不要去墨蘭軒那邊了。」紀伯遠邊說邊躺下。

劉葉青應了聲「是」後,沒再多說什麼。母親曾經給過提示,這府里得人,包括主子下人,都不要走進那個院子,不準探望不準送禮。到如今,都已經是準皇妃了,還是門庭冷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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