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蘭毓秀 第二百九十八章 瞞哄

作者 ︰ 酌顏

「姑娘?」流煙驚呼一聲,連忙奔上前去,「你這是怎麼了?」

蘭溪蒼白著一張臉,擱在炕幾上的手瑟瑟發著抖,只怕那只茶杯就是因此而摔碎的。可是流煙害怕的卻是蘭溪此刻的神色,她渾身都在打著顫,一張臉滿布驚惶,似在害怕什麼,臉上的血色盡數抽盡,刷白刷白的,愈發襯得一雙眼,黑洞洞的,看著竟有些怵人。

「姑娘!」流煙握了蘭溪的手,覺得指下透骨的冰涼,微微的顫抖像是滲透了從未有過的懼怕,流煙急得快要哭了出來。

但蘭溪卻看也沒有看她,一雙黑洞洞的眼定定瞪著長柔,緊咬的雙唇中隱約能听到上下牙齒格格作響聲,好一會兒後,她才咬著牙,狠狠道,「去將長漠叫來,我親自問。」

長柔卻略有些躊躇,垂下眼,道,「姑娘,若是爺事先交代過,長漠是不會說的。」他們自小受的是死士的訓練,即便是酷刑加身,生不如死,也要咬緊秘密,決不可吐露半字。

蘭溪顫抖的手似是有些不受控制,直到她死死扣住了炕幾一角,似乎才尋著了支持自己的力量,「長漠不會開口,但也絕不會說謊。」

長柔目光微閃,總算懂了蘭溪的用意,點了點頭,便無聲退了出去。

這一刻,流煙恍似也明白了什麼,握緊了蘭溪的手,她眼里噙著淚,卻是牽起唇角,努力笑道,「姑娘,你別擔心,四爺那麼本事,不會有事的。」

蘭溪沒有應聲,努力地深呼吸著,漸漸平復了自己的心緒,手也不再如同之前那般顫抖,但她仍是牢牢盯著門口。直到棉簾子被掀起,兩道一樣淡漠的身影一前一後走了進來,都無聲而立,前者是長漠,後者是長柔。

長漠自進來起,便只是沉默地站著,蘭溪抬起眼,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出蛛絲馬跡,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不同于與長柔相處了那麼長的時間,可以從一些細微的變化,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同于長柔還沒有與面具融為一體的小小裂縫,長漠的面無表情仿佛與生俱來,完美得尋不到一絲破綻,甚至是他望著蘭溪的眼,也是沒有任何波動的死水。

蘭溪扣在炕幾邊角的手指輕輕動了動,很快轉了策略,直接開口問道,「南邊兒出了什麼事?」

長漠像是沒有听到,那兩汪死水仍舊是死水,像是未經風,不見半絲波動。

蘭溪眼里的光暗了暗,略平緩了一下呼吸,又問,「我師兄出了什麼事?」

仍然未能得到答案,蘭溪眼里的光一點點沉了下去,「需要驚動到于大夫,他可是受傷了?」

「是他交代了要瞞著我的?」

「他還能交代這個,人還是清醒的?」

蘭溪越問越急,但是沒用,長漠還是一聲不吭,只是到了後來,他卻是跪了下去,但也只是低垂著頭,半句也不吭。

「姑娘。」長柔終于開了口,「沒用的,他什麼都不會說的。」

「那我就去問師父,問寶貴,甚至也可以去信問過于大夫,都是一樣的。不過……」不過知道得遲些罷了。

蘭溪心里揪緊一般的難受,仿佛被彌漫的擔憂和心慌淹沒了一般,就連呼吸也有些緊促起來。

「不用為難長漠了,有什麼話你直接問我就是。我可不是他的死士,沒有為他死守秘密的義務。」陸詹輕緩的嗓音在屋外響起,緊接著,棉簾子被掀開,陸詹走了進來,就是抖落了一下肩膀,抱怨道,「這天兒真是說變就變,方才還晴空萬里的,一轉眼又落起了雪,還是這屋里暖和。」一邊說著,還一邊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蘭溪。

這話是擺明了的一語雙關,奈何,蘭溪這會兒卻是失了往常的冷靜和敏銳,全然沒有察覺陸詹的話里有話,甚至也許根本沒有听清陸詹後面的一句話,只是听得前面那一句,便猝然抬起頭來,促聲問道,「師父當真都願意告訴我?」

「本來也沒想著要瞞你,那小子也是關心則亂了。原本也沒什麼大事兒,若是讓你晚知道幾日也沒什麼打緊,只是沒料得這麼湊巧,消息遞來時你剛好在這兒,你身邊的人又這般敏銳。」說到這兒,還特意瞄了一眼長柔,回過頭來,見著眼巴巴看著自己的蘭溪,他這才嘆息一聲道,「那小子也不知從哪里得到了消息,說是賈騏手中有一份要緊的東西,他也有些冒失了,沒有萬全的準備就動了手,哪兒曉得東西沒到手,自己反而受了傷。找于大夫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你不要多想。」

「師父,此話當真?」蘭溪問,眼,卻一瞬不瞬望著陸詹。

陸詹展顏笑道,「自然是真的,為師有什麼理由來騙你?」

蘭溪沉默著,似是在審思,片刻之後,才點頭,道,「既然師父這般說,我便信吧!」

陸詹似是松了一口氣,目光一轉,話語里,卻多了調侃,「怎麼?這般擔心你師兄啊?」蘭溪不語,神色未變,陸詹又繼續道,「若是臭小子知道啊,必然受用得很吶!不過這小子也是欠收拾,行事這般莽撞。我看啊,他是想著早些把南邊兒的事做個了結,或是做出點兒成績好給紫宸殿的那位交差,能早些被召回京來。這是歸心似箭啊,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說著,還一臉促狹地笑望向蘭溪。

蘭溪卻像是沒有看到一般,略略深呼吸著,然後從炕上站起身來,「出來半天了,我得回府去了,若是有了別的消息,師父記得差人來告訴我。或者,我讓長柔每日來一趟。」

陸詹連連擺手,「那卻是不用了,太麻煩。一有了消息,我立馬派人去知會你。外面下著雪,早些回去也好,一會兒下大了,路上不好走。」

陸詹一邊說著,一邊殷勤地將人送到了門口。

流煙為蘭溪披上了大衣裳,流煙撐了傘,和長柔兩人一左一右走出門去,一路無聲走到門外馬車前時,蘭溪卻猝然停下了步子。

長柔和流煙皆是不解,道,「姑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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