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蘭毓秀 第二百零八章 考校

作者 ︰ 酌顏

「我是說,阿卿,你信命嗎?」。

蘭溪有些愣愣地抬起眼,呆呆地看著耿熙吾,她有些不明白,這樣的問題,在她听來是有些無稽的,但偏偏耿熙吾目光深邃而專注,凝望著她,一瞬不瞬,像是一個極為重要到必須慎重的問題。

她不喜歡這樣的氣氛,但也不想隱瞞。于是,她輕輕笑了,「不!我不信!為什麼要信?命,是我自己的。」我命有我不由天。蘭溪自然不信命,若是信命,她也不會步步算計,一點點改變蘭沁、三太太,她自己,乃至他們一家的命運,走到了今天。她也相信,上蒼讓她重活一回,不是要重復前世命運的軌跡,就是要賜予她力量,改變那所謂,可笑的命運。所以,她信命嗎?笑話!自然不信!

而她的回答,顯然取悅了耿熙吾。蘭溪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她還是頭一回見師兄這般外顯的開心。欣悅如星火一點點燃亮了那雙眸子里,黑漆漆的天空,讓那雙本就好看的眼楮像是染上了醉人的波光,而他的唇角似不受控制一般一點點彎起、上牽,然後揚成了蘭溪幾乎從未見過的,已是比偶爾有的微笑,還要更加快樂的弧度。

蘭溪愣愣地看著,有些移不開眼,半張著唇,圓瞪著眼,有些呆呆的。看在耿熙吾眼里,卻是除了可愛還是可愛,除了特別還是特別,除了心悅,還是心悅。

蘭溪卻被耿熙吾看得有兩分不自在,往後站了站,道,「師兄,怎麼了?」怎麼覺得怪怪的?

耿熙吾輕輕垂下眼瞼,斂去了眸中的情思,他從來是個懂得隱忍與等待的人,現在,還不是時機。于是,他只是勾了勾唇角,道,「沒什麼。我只是想說,你不信命,這樣,很好。」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放任一回自己的心?努力上一回,向她靠近一些?

很好?為什麼很好?蘭溪蹙眉,滿月復不解。但她看了看耿熙吾,師兄的心思,若是他要隱藏,自己也是看不破的吧?既然看不破,蘭溪索性撂開不提,「我們走吧!這天色都暗下來了,總不能在這兒過夜吧?」話落,她率先邁開了步伐。

耿熙吾轉頭,天邊的霞光盡數散去,天空恢復了天青色,並一點點暗下來,蘭溪一身男裝的背影望上去並不窈窕曼妙,而他偏偏,卻移不開眼去。

待得天色徹底暗下來時,耿熙吾和蘭溪二人總算尋著了落腳處,生了火,烤了一只路上隨手打得的一只獐子,哪怕是沒有鹽,哪怕蘭溪平日里不是那麼愛吃肉,仍然吃得是津津有味。然而,填飽了肚子之後,煩惱便來了。

蘭溪望著天上星空,只覺得這山間的夜色實在美得緊,那天幕暗藍的色澤,均勻光滑,一如最上等的絲綢,而那閃爍著的明明滅滅的星子恍若未經雕琢的寶石原石,美得純粹,奪人心魂。

然而,望著這樣的美景,蘭溪卻不由嘆息了,「今日一整天也沒遇上一個人,那些殺手應該都走了吧?老崔他們怎麼也沒有消息?」

耿熙吾看了看蘭溪,沒有說話,但蘭溪卻覺得那表情有那麼兩分欲言又止的意思。剛想張口追問,便見著不遠處的山林間一聲脆響後,一道火紅的亮光沖破夜幕,在天空中綻放出一朵耀眼的花。

蘭溪再沒有見識,也不會認為有人興致好得在這深山老林里放焰火,她走至耿熙吾身邊,與他一般,仰頭望著方才那朵火花綻放的方向,皺眉問道,「剛才那是響箭麼?」

耿熙吾點了點頭,「是老崔或者長漠他們。」

本該高興的,但蘭溪眉眼間卻染上了疑慮,「不是說有敵人在的話,你們一般不會輕易暴露的嗎?」。

「那麼你覺得這響箭是什麼意思?」耿熙吾扭頭看向蘭溪。

又來了。怎麼師兄像師父一樣,都這麼喜歡考校她?蘭溪撇了撇唇,還是乖乖地被考校了,「那只能是兩種可能了。一是,已經沒有敵人了,安全了,自然可以明著傳遞消息了。二是,這是個陷井。」

耿熙吾的眼里多了兩分笑意,「你覺得是哪一種呢?」

蘭溪想著,當初自己也愛這般考校枕月、流煙她們,難道這就是風水輪流轉?但在耿熙吾的目光下,她還是聳了聳肩,答道,「本來我也不知道,不過看師兄沒有拉著我逃命,反而悠悠哉哉地在這兒考校我,怎麼也不該是第二種吧?」

果真是只狡猾的小狐狸。耿熙吾心中月復誹道,而後,卻是從懷里掏出了一只長條的東西,就著火堆邊一點,一聲脆響,一道火光破空飛上天,在半空中爆出一朵與方才相似的花。

蘭溪挑眉,不說話了,果真如此啊!

「爺。」不一會兒功夫,老崔他們一行人果然到了,老崔那是愈加的邋遢了,而且還憔悴了好些。至于,那些個長什麼的,當中有如長漠、長柔這類冰塊兒臉的,也不知道感嘆與否,反正也看不出什麼差別來,像長慶這類性子稍稍跳月兌些的,哪一個不是一臉的感慨激動的?

就是蘭溪,望見這些人,哪怕說不上相熟,也由衷地露出笑容來。

然而,耿熙吾卻突然皺眉問道,「長岳和長松呢?」

氣氛陡然一滯,蘭溪這才發現來的人加上老崔也不過九個,差了兩個,便是師兄口中的那個長岳和長松了吧?

沒有人說話,但有人卻悄悄別過了頭去,就連老崔也紅了眼眶。

于是,也不需要有人說了,耿熙吾明白,蘭溪也明白了。

好一會兒後,耿熙吾終于開了口,聲音沒有起伏,如他尋常一般無二的低沉平淡,「明日一早,我們便下山。長勁和長漠留下善後。」

善的什麼後,眾人心中皆明了。

言罷這一句,耿熙吾便別過頭,一個人徑自走入了暗夜之中。

蘭溪的目光里含著擔憂,默默地追隨他而去,但終究沒有邁開步子跟上去。她想,她不記得那個長岳和長松長什麼樣,但即便如此,她的心里都堵得慌,何況是師兄呢?這個時候,比起陪伴,也許師兄更需要的,是一個人靜一靜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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