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蘭毓秀 第一百三十二章 長亭

作者 ︰ 酌顏

由于過年,又是稍早就得了三老爺的特許,加上,如今包袱全無,這幾日,蘭溪跟著蘭灝、耿熙吾幾個,很是在青陽城中瘋玩了一回。就連三太太也甚少見著女兒的面,背地里,很是笑罵了兩句瘋丫頭。但也知機會難得,便由著她去了。

然而,開心的時光總是飛快流逝,快樂的日子轉眼到頭。耿熙吾本來早就預定過年之後就返京,今日一早,因接到一封書信,當下便命人收拾行裝,只來得及給蘭府的幾個長輩匆匆道了別,便要連夜啟程返京。

跟傅修耘走時完全不同,耿熙吾這回來不及收獲一件又一件的程儀,不過一個隨身包袱,當真算得上是輕車簡從。

將人送出蘭府大門,其余人便回去了。蘭溪兄妹三個並陸詹幾人卻是一道將人送至了城外長亭處。

十里長亭送別,無酒無柳,也沒有離別依依,戀戀不舍。

耿熙吾又是與蘭溪初見時的一身玄衣,仍然面無表情,神色端凝地望著陸詹,道,「師父如今不比從前,可少喝些酒吧!」

蘭溪愣神,狐疑地瞄了瞄神色尷尬的老頭兒,師父還喝酒的呢?怎麼從未見過。

耿熙吾很快為她解惑了,「大夫讓他少喝,我平日里也看著,所以他就背著我偷著喝,小師妹可得看緊點兒!」

蘭溪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當下一握拳,豪情萬千地承諾道,「師兄放心!我定然看得死死的,讓他滴酒不沾。」而後,轉頭朝著陸詹一咧嘴,笑出一口白晃晃的牙,一嘴寒光。

陸詹登時打了個哆嗦,渾身發寒,他這收的是徒弟,還是祖宗?當的是師父,還是龜孫子?連口酒也不讓人喝了,人生還有何樂趣?這麼一想,便是不滿道,「你倆就是這麼孝順師父的?那大夫是危言聳听,不過兩口酒,難道還能喝死人了不成?最多少喝些便是,你們放心,為師有分寸。」

然而,沒人理他。耿熙吾正在對著小師妹面傳心授,「師父的酒通常都藏得不太好,很容易找到,你每隔幾日需得搜上一搜,還有,他若心虛了,就會顧左右而言他,不妨詐他一詐。」

「師兄放心。」

耿熙吾點了點頭,心想,有個狐狸屬性的師妹,如今看來,倒也不錯。抬頭一看,日頭往西斜,天色已不早。轉頭朝著蘭灝兄弟倆拱手作別,而後,足下一點,輕盈地翻身上馬。高坐馬背,朝著陸詹和蘭溪道了聲「保重」,而後不再贅言,輕喝一聲「駕」,雙腿一夾馬月復,打馬而去。

端得是干脆利落,很是自家師兄的風格。

其余幾個隨從連忙打馬追去,串串馬蹄揚起一陣黃土。

蘭溪望著那塵土飛揚中遠去的幾人幾馬,微微一笑,心想著,靈台寺初見時,本想著今生無交集,卻不想,不過短短時日,身上便套上了師兄妹的名分,一段時間的相處過後,猝然的離別居然也會有淡淡的不舍。人啊,真是奇怪。緣分,真是奇怪。還有,人心,更是難測。

回過頭,見陸詹一臉惆悵地望著耿熙吾離去的方向,蘭溪目光微轉,笑道,「師父莫非是舍不得師兄麼?若是當真舍不得,如今追上去,卻還來得及的。」

陸詹沒有同從前一般,高聲反駁,反而是皺著眉頭,甚至沒有收回視線,嘆息道,「為師只是擔心。」

蘭溪目光微轉,想起師兄那一大家子的飛短流長她從前也听過那麼一耳朵,當真是復雜得很,師兄的處境,也並不容易,師父如今擔心倒也在情在理。可是,她可不能由著他這麼擔心下去,當下便是一挑眉,笑道,「師父擔心什麼?師兄這回回去,該是要定親了吧?師父該高興才是,怎麼卻擔心上了?莫不是害怕師兄定親的姑娘配不上他不成?」

陸詹聞言,卻是猝然回頭,目光如電,定定望向蘭溪。「那封信里,可並未提及議親一事,阿卿是如何得知?莫非是四郎告訴你的?卻也不對啊,這事,還是離京之前,耿老夫人與為師提過那麼一耳朵,四郎也該不知道才是。」

蘭溪被駭得一驚,連忙道,「我是猜的啦。師父想想,師兄比我六哥還要大些,如今也該到議親的時候了,而且听師父和師兄平日里所說,這回師兄回京怕也呆不長,就要往西北去了吧?怕是耿老夫人心里著急,會趁著師兄這回在京,將他的親事定下來也是可能的。」

「是嗎?」。陸詹挑眉,神色難辨。

蘭溪小心房一抽一抽的,在心里仔細想著,掐指一算,沒錯啊!前世耿熙吾頭一回定親便該在這一段時間啊,還記得定得是大理寺卿李長風家嫡出的姑娘,只是好景不長,不過定親一年,李家便犯了事,舉家入罪。不過,耿熙吾對那姑娘卻怕是有意思的,前世可傳說,他不惜一擲千金,將那姑娘自教坊中贖出,帶在身邊,京城中的婦人們一說起,還都贊他有情有義呢。

前世耿熙吾怎麼樣,說到底,跟蘭溪可沒有關系。可如今可不一樣了,耿四是她師兄。若是他當真心儀李家姑娘,她可得想辦法幫上一幫。待得過些日子,給師兄捎封信,仔細想想,怎樣不著痕跡地提醒一下李家之事,若是能夠助李家逃過此劫,讓師兄和那李家姑娘有情人終成眷屬,也算得上是功德一件吧?只是,究竟該怎麼做呢?這師兄可也不是好糊弄的,不知道,說是她做夢夢到李家會出事的,師兄會不會信呢?

蘭溪正苦惱著這李家的事,該怎麼跟耿熙吾示警,那邊,陸詹卻是神色復雜地凝視著小徒兒好半晌,然後沉沉地嘆息一聲,意味深長道,「這姻緣一事,最是玄妙,命中不可能的,終究是不可能。」

蘭溪一听這話,不由愣神。轉過頭,陸詹卻已一言不發掉頭往來時路去了,那路邊上停靠著一輛馬車,正是他們方才所乘。蘭溪望著陸詹背手獨走的背影,不由暗忖道,師父的意思是,師兄與那李家姑娘,是命中注定的有緣無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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