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蘭毓秀 第一百二十四章 送藥

作者 ︰ 酌顏

跟蘭洵兩個擦科打諢了好一會兒,三太太見兒子笑得直打跌,一會兒卻又扯疼了傷口,抽著冷氣齜牙咧嘴,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冷著臉說要上藥,將蘭溪給攆了出來。蘭溪站在廊下,想著方才自家母親那副護犢子的狠樣,仍覺忍俊不禁地噗嗤一笑。抬起頭,卻見前方垂花門下,一道身影踟躕得來回踱著步,不時舉目朝著這處看過來,居然是耿熙吾。

蘭溪挑眉思慮間,對方正好看了過來,四目相對,看個正著。蘭溪眉梢微動,得!想躲也沒處躲了。蘭溪一邊舉步往垂花門走去,一邊月復誹著這廝這會兒在這兒,怕是想要進去看蘭洵的才是,怎的卻又在這兒猶猶豫豫地想進又不敢進的模樣,這可跟傳言中那個殺伐果斷的靖國公不怎麼相符啊。

思慮間,兩人之間的距離已不過兩步。耿熙吾早已停下來回轉踱的步子,雙手負于身後,長身玉立在一株落盡花葉的玉蘭花樹下,靜靜望著蘭溪步步走近。

蘭溪站定步子,朝著耿熙吾屈膝行禮,道,「耿四哥既然來了,怎的卻不進去?」眼角余光瞄了一眼這人身上不過一件直裰,一件外袍,端的是單薄,在這兒吹了冷風,若是著了涼,可別怨他們蘭府招待不周才是。

蘭溪看不見,耿熙吾負于身後的兩手輕輕轉握了一下,目光躊躇地透過蘭溪肩頭望了望西廂房的位置,最終又落于蘭溪身上。在後者狐疑地看過來時,他這才低聲道,「今日之事,實是因我而起。」

這是什麼意思?蘭溪愣神了,目光直愣愣,茫茫然地對上耿熙吾冷若寒星的雙眸,不知是不是錯覺,這廝慣常冷漠肅然的臉色又一剎那的松動,一抹尷尬的赧紅在耳畔發燒,蘭溪略有些惡寒地打了個哆嗦,看錯了吧?

「今日阿洵與我說起他心中煩悶,我便言語支持他與蘭世叔說明,卻不想會惹得蘭世叔生這般大的氣,還累得阿洵白白挨了好幾棍家法。我心中實是不安得很,卻又心中愧疚,本該去向阿洵道個歉,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蘭溪挑眉,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她就說嘛,前世怎麼就不見她六哥有那個勇氣直接跟她爹杠上呢?敢情這後邊兒有個膽兒肥的穿掇著呢。要說不怨還真不可能,蘭溪小心眼兒地暗地里將蘭洵今日挨的打盡數算到了面前這廝頭上。面上卻展開笑來,沒辦法,誰讓面前這廝即便討好不成,也萬萬不能得罪了呢?

「這事卻怪不到耿四哥頭上,說到底,你也是好心!」只不過偏偏辦了壞事而已。「大夫剛來看過了,說是皮肉傷,沒有傷著筋骨倒是萬幸,只是需得在床上好好將養些時日,只怕這個年卻是要趴著過了。耿四哥這會兒要進去看看麼?」

听罷只是皮肉傷,耿熙吾總算稍稍松了一口氣,「沒有大礙便好。我就先不進去了,這兒有一罐兒藥,治療外傷最有奇效,還要勞煩五姑娘帶給阿洵,待得他再好些了,我再來瞧他。」

人家的一片心意,蘭溪自然是沒有推辭的理,欣然接過那只盒子,心里想著這廝用的東西沒準兒還是宮里的,肯定是好物件兒。蘭洵這傷說到底跟這廝也月兌不得干系,用他點兒東西,應當的。

見蘭溪接過了東西,耿熙吾難能可貴地扯了扯嘴角,在蘭溪看來實在是笑得有那麼兩分皮笑肉不笑,直笑得她毛骨悚然的。

好在也只笑了那麼一下,耿熙吾便點了個頭,算作致謝與道別,而後,轉身走了。他步子一貫邁得大,才沒走一會兒,便已出了寧遠居的地界兒,身後卻傳來了一連串的呼喚,「耿四哥……耿四哥,請留步!」

耿熙吾回頭,挑起眉,眼見著蘭溪和流煙主僕倆氣喘吁吁地一路小跑著過來,到得近前,蘭溪小手叉著腰,彎折著身子一個勁兒地喘粗氣。許是因著方才跑過的緣故,粉雕玉琢的小臉泛著健康的紅霞,白里透著紅,倒顯得愈發可愛,耿熙吾看著只覺心頭一軟,竟想起了遠在京城靖國侯府的妹妹。

蘭溪待得氣稍稍喘勻,便忙不迭抬起頭來,道,「耿四哥,我有一事,還想請你幫忙。」

雙眸靈動如天上星子,微微閃爍著亮光,眼角有一縷藏不住的狡黠悄悄流瀉,鳳目微彎,愛笑,嘴角半勾,看似親切友善,但耿熙吾卻能敏銳地從中察覺到一絲客套與疏離,甚至還有一點點不明所以的防備。不,這不是像他小妹那般的小女孩兒,面前的這個女孩兒看似可愛如同小貓,其實卻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待得回了客居的小院,一進門,便瞧見凌風立在廊下,似在極目遠望的陸詹,即便耿熙吾知道,他若站到同樣的方位,一眼望去所見不過就是重重屋宇,四角天空,但在師父眼中卻是截然不同的世界,他總說,天地之廣,不局限于一眼。絲毫不詫異陸詹出現在此時此地,如同等他一般,耿熙吾徑自走過去,抱拳行禮道,「師父。」

陸詹「唔」了一聲,「你去給洵哥兒送藥?四郎,莫非今日之事,與你有關?」

耿熙吾自是沒有隱瞞,將事情一一告知陸詹。陸詹听罷,卻是一手輕撫顎下短須,若有所思道,「她請你幫了這個忙,景芝那處必然也是使過力了,小姑娘的心思倒是轉得快,你說呢?四郎?」

耿熙吾蹙了蹙眉,道,「五姑娘確實聰慧。」那話中帶了兩分敷衍,很快,耿熙吾積累心中許久的狐疑一點點自眉眼間閃現,「師父,你似乎對五姑娘很感興趣的樣子。」

「小姑娘很有意思,不是嗎?」。陸詹笑得有兩分高深莫測。

耿熙吾還想說些什麼,陸詹卻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不必多談。耿熙吾皺了皺眉,滿月復的狐疑只得又強行壓下。

正在這時,垂花門外匆匆走來一人,行至二人跟前一一行過禮,站直身子道,「陸先生,我家老爺剛沏了一壺茶,特命小的請你過去共飲。」

竟是三老爺跟前的松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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