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嬌 第一百八十七章 翁主

作者 ︰ 斑之

亂雲低薄暮,急雪舞回風。柳絮霜花般的雪花,夾在寒風中漫天落霞,猶如珠簾一般。

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庭院里的樹枝上,遠遠看過去叫人疑是林花昨夜開。

蕭瑟冷風嗚嗚咽咽地吹在窗欞上,隆冬黃昏時天色總是迷迷蒙蒙混沌一片。天與地的界限無限模糊,叫人以為只要走到天邊便能慢慢爬上天穹去。

阿嬌披著雪白鶴氅站在廊下賞雪,她輕移蓮步,伸出手接下一片片旋轉飛落的雪花。空氣格外清新涼爽,觸目所見所是白,白的叫人心里直明朗。

花影從廚下取了晚膳,見阿嬌又在廊下吹寒風。便疾步上前勸道︰「女公子,外面天多冷啊。婢子服侍您進去用膳吧?」

阿嬌輕輕點頭,花影把門關了。把四層食盒一層層拿下來,把飯菜一一在食案上擺好。

牛白羹、香酥鴨和坩堝蘿卜以及清蒸魚,都還冒著熱氣。阿嬌便跪坐在食案前用起了飯,花影服侍她用完了又漱口完才自卻用飯。

等再回來時便給阿嬌拎來了熱水洗漱,見說回去取東西竹歌還沒回來便留下來陪阿嬌。

天漸漸黑沉下來,燈一盞一盞亮起來。影影綽綽的說話聲越發襯托的這屋里有些萬籟俱寂,花影不敢驚擾正認真讀著竹簡的阿嬌。

便安安靜靜地跪坐在爐火前,時不時給阿嬌的杯中添滿熱水。每逢這時,她便會仰起頭沖花影微微一笑。

屋里安靜到可以听見雪花壓枝的聲音,花影是個很愛熱鬧的女孩子。她愛笑愛鬧,最怕的就是現在這樣沉靜如水的安靜,安靜總是會讓她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

但是花影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同張家女公子在一起時的安靜叫她莫名有些心安,可以什麼都不想,就靜靜地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要好的小姐妹,都羨慕花影現在的差事。張家女公子人又和氣好伺候,還舍得給賞錢。

花影自己也很喜歡她,卻不單單是因為這些好處。她總覺得張家女公子身上有些跟別人不一樣的。她站在那里就是風景,就是光芒。

只是怎麼形容呢?

還是同屋中被賣進來的花月輕輕說那是氣質。

氣質?對,就是這麼個說法。

花影一直覺得張家女公子說話喝水的時候一舉一動,都那麼好看。哪怕是一笑,都是同旁人不一樣。

花影望著阿嬌,見她額前兩綹秀發落在耳旁。有些妨礙了,她便輕輕地撩到而後,眼楮還是專注地盯著竹簡。

大家私下里都說張家女公子要是沒有嘴角那幾個痣,該美的同天仙一樣吧。花影卻覺得她的美超越了皮相,比起以美貌出名的陳孺子美多了。

花影暗暗想,她也想變成這樣的人。

又過了三刻,門口終于傳來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來人輕輕在門上扣了三下又喚道「女士」,是竹歌回來了。

花影起身給她開了門,見她大包小包地便幫著一起拿進來。「竹姊姊,你回去一趟拿這麼多東西怎麼不叫個人幫你?」

「哪能什麼都麻煩人呢?又不是什麼貴重東西?」竹歌笑道,又謝謝花影在她不在時照顧阿嬌。

倒說的花影有些不好意思了,「這本來就是婢子該干的事啊。竹姊姊回來了,那婢子便走了,明早再來。」

竹歌笑盈盈地送走了花影關上門,回身便見阿嬌把東西翻的滿地都是。等終于翻到了給她帶的竹簡帛書才笑起來,就手便翻開起來。

「您啊,還真是書痴。」

竹歌俯身整理起來,她一面收拾一面靠近阿嬌低低道︰「家里的防守松懈了許多,我叫雪舞每天把東西都挪出去一些,等我們走時就挪的差不多了。」

阿嬌听了只微微點頭,眼楮望著竹簡,思緒卻不覺飄遠了。張博達到底跟著劉建卻了哪?時間長了,她半真半假地在陳孺子面前急過幾次,陳孺子只是叫她別急說是正事去了。

此時言之鑿鑿說自己也幾日沒有見過劉建的陳孺子卻正依偎在劉建肩頭,說起今日的事來。「張家女公子今日遣她身邊的婢子回去,妾叫人跟著去了。不過那些衣服首飾,倒是有竹簡帛書的,不過听說也都是些神話志怪的。」

劉建听了這話不意外,只是微微點頭。又听陳孺子問︰「太子,什麼時候讓張博達回來?他姊姊這幾天總問妾。」

劉建俯身伸進她衣服里握住她的渾圓,惹得她一陣嬌笑連聲說不要。他從嘴唇一路吻到紅艷艷的櫻桃,陳儒子在他身下紅唇嬌艷欲滴媚笑著叫著太子,早就把剛剛問的先拋在一邊了。

一場歡愉,滿室生春。

酣暢淋灕後,劉建的手還是在她身上四處游走挑逗著她。陳儒子咯咯笑著躲,忽然听他道︰「告訴她,三天之內。」

她楞了一下,點頭卻突然想起一事。「太子妃來信說翁主給咱們送的年禮到了,問要不要轉過來一些?」

劉征臣雖出嫁了,但家中人還是像從前稱呼她翁主。

陳孺子一面說一面想,太子妃也真是多事,年禮也不過就是那些。難道堂堂江都太子還缺這些?但太子妃傳的信來,說遲了又是她的不是。

陳儒子也渾沒有當回事,卻不想劉建驟然躍起。微怒道︰「怎麼不早說?傳信人呢?」

陳儒子被他一驚一乍嚇了一跳,下意識道︰「妾叫人帶他下去歇了。」

劉建說話間已經下了榻,匆匆穿上衣服便走了。陳儒子甚至都來不及留他,她被劉建的眼神驚住了。

他那瞬間冰冷清醒不含絲毫情-欲的雙眼,叫陳孺子忽然覺得她眼中最是貪杯的太子有些陌生。

她慢慢地起身叫人服侍洗漱完躺回去,太子今夜是不會回來了。

冬日夜長,她一時沒有睡意。心里驀然因為太子剛剛的薄怒而跳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太子似乎對翁主很有些不同。

這份不同似乎已經超越了兄妹之情,倒有了幾分男女之情的意味。

她听宮人說太子自小便對翁主疼愛異常,衣食起居俱在一處。但翁主遠嫁後,太子寫了不知道多少封信去,翁主就是不回來。

听說太子為這發了好幾次大火,但每逢年邊和翁主生成總是要親自過問。一樣一樣的禮物,哪樣不是費心了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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