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嬌 第二十八章 衛相辭官

作者 ︰ 斑之

阿嬌到了辰時末才醒過來,她略微動力子骨。腰酸背疼,就跟騎馬一天似的。不同的是,被人騎。

她好久沒有這麼累過了,就是剛新婚時,除了還是挺疼的初夜外。其余時候,劉徹都是屬于比較溫柔體貼類型的。從來秉承著她說停就停的狀況,從來沒有這麼激烈到叫她實在下不了床過。

她只能紅著臉叫海棠和玉蘭進來扶著她起來用膳洗漱,她滿身的吻痕叫海棠都不好意思看她。相比下,玉蘭就正常許多,她若無其事地照常跟阿嬌說話。

等阿嬌用完膳後,滿身都疼地略坐一下就覺得腰快斷了的時候。玉蘭非常正常平常以及輕松地上前說︰「娘娘,還是會榻上躺著吧。」

阿嬌臉一下紅透了,這麼多人在。但是偏偏玉蘭的樣子,叫人又覺得這不過是很平常的事情。阿嬌實在坐不下去了,她略沉吟了一下,就順從地靠在玉蘭身上叫她扶回榻上去了。

她有點生無可戀,算了,荒yin就荒yin吧。反正,史書上本來就沒有寫我什麼好話。

玉蘭拿了藥酒,回轉過來一邊給阿嬌揉一邊笑著跟阿嬌說︰「娘娘有什麼好害羞呢?娘娘跟陛下,夫妻之間恩愛,未央宮上下都是高興不已呢。」

這個丫頭,實在是爽口啊。啊,呸,是爽朗。

跟她一比,本娘娘實在是純潔到天真無邪啊。

她無奈地想道,身邊的幾個侍女,玉蘭雖不如海棠是從小侍候的。但是,因為她活潑可人,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可以跟阿嬌說貼心話的地步了。

趴在榻上,阿嬌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她也這樣趴著,劉徹的手也是這樣在她背上模來模去。她臉騰地一下爆紅,埋下臉不想叫玉蘭看見,玉蘭也顯然專心在揉藥酒。

她揉完後,就輕手輕腳地告退了,以為阿嬌睡熟了。

阿嬌努力了半天,不停地給自己回憶歷史上陳後的悲傷結局,才止住自己不去想昨天晚上的事情。

她在榻上滾了滾,啊,有些疼,很疼。扯過被子,蓋在身上。不想了,不想了。她嚴肅地警告自己,你怎麼能春心萌動呢?

但是,實在是有些難。

時間拖的越久越難,很多次,她已經無法抵擋住劉徹對她的好對她的寵。大概,如果不是因為知道歷史的結局,她早就陷了進去。持寵升嬌,霸道無理。等到劉徹耗盡對她的耐心後,就是長門在召喚她了。

做人好難啊。

她昨天幾乎就沒有怎麼睡,她有些不理解劉徹是怎麼一大清早就精神百倍地去朝會的。

眼皮越來越重,她終于沉沉睡去了,睡的連午膳都沒有用。

比起阿嬌的糾結彷徨,劉徹就堅定肯定多了。他一向知道自己的心思,他喜歡阿嬌,就好像天底下任何一個少年喜歡自己的心上人一樣,不過更好的是,阿嬌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想到阿嬌,他也想到了昨晚。他有些歉疚,平常都是順著阿嬌的時候更多一點,他幾乎沒有盡興過。但是,他初登基,從年號到為政,他預備著做出一番新氣象來。他,忙的幾乎回宮時阿嬌已經睡下了,他走時阿嬌還沒有醒。實在是沒有好好陪她,想到她在宮里無聊地折騰的花樣。就是春陀都說娘娘真不容易,又不想煩擾陛下。

想到阿嬌,這一整天他的嘴角都泛著笑。

這天他就緊著手里的事辦了,到了申時就叫大臣們都回去。他已經好久沒有跟阿嬌一起用膳,預備好好陪陪她。但是,顯然沒有如願,太皇太後召見。

阿嬌還滿心憂思,為再見劉徹而有點尷尬不好意思。宮人就來送信說太皇太後召見劉徹,去了太皇太後宮中用膳。今天晚上,太皇太後還要留他長談。

太皇太後?

外祖母是終于受不了貴戚們的哭泣了,還是對劉徹任用儒學之士而惱火了呢?

不管怎麼樣,都叫阿嬌有點心驚。她一直知道劉徹付諸了心血的新政會被阻撓進而破產,但她沒有想到會來的這麼快。她有些害怕,怕劉徹因為太皇太後戳穿他身上紙糊的權力而難過。

少年情懷,被打破,總是叫人不忍。

阿嬌不知道太皇太後跟劉徹談了什麼。但第二天剛過正午就傳來了既是丞相又是老師的衛綰引病辭職的消息。

丞相任免,乃是大事。

劉徹的新政是在衛綰的支持下開始的,他又一貫敬重教授自己儒家之道德老師,怎麼會無緣無故地讓他辭職?只有太皇太後。

黃老之說,為臣之道,就是要慎守職位,而不可積極奮進,變易革新。衛綰深諳此道,歷經漢景兩朝始終沒有露出他向儒的心。及至到了劉徹手里,是自己教授的學士,他終于敢大膽地施行自己的抱負了。

他的忍耐力實在叫阿嬌佩服,倘若他在之前透出一點意向來。太皇太後決計不會叫他做新帝的丞相,帶著劉徹一起推行新政。

但是,他又實在忍的不夠。

他忘了,皇帝到底是比不上浸yin朝政幾十年的太皇太後,更何況,景帝臨終前是把兵符交到的太皇太後手里。

劉徹雖為皇帝,卻調動不了禁軍。

太皇太後已用這個微微地警告過劉徹了,她明確地告訴劉徹罷免衛綰,啟用竇嬰。至于明面上,可以叫皇帝好過一點,衛綰是告病也罷,是被辭也好。

這無疑在劉徹正燃起來的熱情上潑了一盆冷水,他去同老師商量,偏偏老師立刻就同意了。並點醒他說︰「兵符在太皇太後手中,她握著這個陛下就不得不退。太皇太後不滿意新政不滿意丞相,她是小瞧了陛下。她以為陛下只是一個听老師話的孩子,失去了老臣,新政就無以為繼。」

他停下來,細細地打量著劉徹,滿懷驕傲地接著說道︰「太皇太後不知道的是陛下心中自有丘壑,自有天下。離開了老臣,並不會對陛下的新政任何影響。」

劉徹尚有不服,年輕人的銳氣叫他不能像當年七國之亂時景帝舍棄晁錯一樣舍棄自己的老師。衛綰很欣慰又很心酸地接著勸誡劉徹︰「還請陛下不要為老臣計,太皇太後雖然厭惡新政,卻也只是黃老學說天生對儒學的排斥。魏其候竇嬰能力遠在老臣之上,用他為相,太皇太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更何況,太皇太後把掌握軍權的太尉一職卻留給了陛下的舅舅田蚡。陛下想想呂後,在關鍵時刻改變歷史的不是作為百官統領的相國呂產,而是掌握軍隊的太尉周勃。」

他頓首行大禮︰「能以老臣換來太尉一職,實在是很劃算的。還請陛下恩準老臣的請辭。」

劉徹看著已經滿頭華發的老師,不由悲從心中起,他扶起老師黯然道︰「準。」

建陵侯衛綰就此告老還鄉,劉徹一腔理想和熱情降至了冰點,他很有些不甘不服。他是皇帝,他從小到大都覺得皇帝一言九鼎,天底下再也沒有比皇帝更大的了。

現實,冷冰冰地給他一拳,太皇太後一直在看小丑一樣看著他,等到實在不想忍了,也就不用忍了,就像現在這樣。

他想起到昨天下午尚還自鳴得意的自己,他不是不知道新政一出貴戚們跟炸鍋一樣,就是他們去哭訴他也有所耳聞。

他懨懨地回到未央宮,連用晚膳的心情都沒有。一眾宮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還是阿嬌示意他們都退下,她輕移蓮步,走上前去,坐在劉徹身旁。

她粲然一笑,笑聲如風踫玉鈴:「陛下,禍福相依,陛下又何必不開心呢?」

劉徹微微側臉,她接著說道︰「陛下恐怕不知道魏其候是儒生吧,他為丞相,又是竇氏一族的中流砥柱,陛下的新政會比衛丞相在時更上一層樓。」

他驚詫起來,瞪大了雙眼看著阿嬌︰「你說他是儒生,可是?」

太皇太後信奉黃老學說,竇氏一族更是以黃老一說為必讀之書,竇嬰怎麼會是儒生呢?

她了解劉徹的疑問,她見他心情好了些許,就起身為他更衣。穿了一天的朝服,也是累的慌。她自然而然很平常地說︰「就是太皇太後之前不是也沒有想到衛丞相愛好儒學嗎?竇嬰舅舅向來偏愛儒學,只是心知太皇太後不能容。更何況,梁王舅舅的事,竇嬰舅舅也是得罪狠了外祖母。要不是竇嬰實在是個可用之才,想必不會拖到如今才為相吧。」

劉徹拊掌大笑,只覺得心里一下清明了許多,壓在心上叫他穿不過來的感覺一下沒有了。他握住阿嬌的手,不知該說什麼好。他一向怕她為難,不叫她在黃老和儒學間表露偏好。

但是,她瞞著竇嬰向儒的事沒有說。又一直支持他的新政,可見不是為了他高興而支持的,而是從心底真正支持的。

同心同力,叫他覺得跟阿嬌又近了近。

阿嬌抽開手,笑著說︰「陛下快些更衣,我都餓了。」劉徹看看她再看看自己,撿過衣服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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