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紅顏亂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劑良藥

作者 ︰ 舒子酥

鐘晴幽幽的說著,梁媗听得卻是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是啊,如今的西殷最需要的不過就是一劑能振奮民心的良藥罷了,而能如此有效的良藥會是什麼呢?又還會有什麼比祁家皇族的嫡系子弟們親上戰場,為了這個帝國的百姓而戰,能更激勵民心的?

梁媗在心里就不由得的輕嘆了一聲,這些鐘晴都知道,那她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只是若什麼都說得清清楚楚的話,那這未免也太殘酷一些了。

屋里此時是慢慢地就安靜了起來,梁媗和鐘晴都不再說話,屋內就只有銀霜炭在燒得斷裂的時候,發出的那一兩道輕微的聲音,除此之外,房間里就再無聲息了。

而在好一會兒之後,鐘晴才忽然笑道︰「都怪我,今天本來就是因為听說你身子不好,才來探望你的,但現在我倒先說起敗壞興致的話來了。」

梁媗也努力的扯了扯嘴角,說道︰「鐘姐姐說的哪里話,這怎麼能算做是敗壞興致的話,我也是在府里待得悶了,但偏偏我這身子骨就是不爭氣,要不是有鐘姐姐你來陪我說說話,那才真是難熬呢。」

梁媗和鐘晴都極力的想岔開話題,不再聊那個讓人費心的事情,因此屋內的氣氛一時間就又好轉了起來,而鐘晴一直在小雲曛內待到午後,才告辭離去的。

但就在鐘晴要離開的時候,卻又對梁媗說了一句︰「對了,你知道了嗎,英王府的老王妃在昨天是進宮去給太妃她人家請安了呢,這可是自年初後,老王妃的第一次出現啊。」

「嗯,我昨天也是听說了的。」梁媗笑笑的點了點頭,這件事她自然知道,而且在此之前,她可是就已經見過老王妃一次的了,那是在老王妃的身子經娘親介紹去的名醫聖手開出的方子,已經調養得漸漸好轉之後,英王妃盛情的再次邀約娘親去英王府做客時,老王妃就已經露過面了。

那真的是一個善良又睿智的長輩啊,在梁媗的記憶中,老王妃也一直都是讓人尊敬的長輩,而這次她老人家進宮去請安,為的也是西殷的國事。

在這個帝國動亂的時刻,老王妃卻毅然挺身而出,代表了英王府,向太妃她老人家保證西海一定會在這個時刻安穩如初,並且若實在有危難,雁蒙城甚至都可以向邊境出兵。

越是在這種危急的時刻,就越是能看到某些偉大的人物登場,而老王妃就是這樣的。

梁媗在送走了鐘晴後,便就又回到了小雲曛里干坐著發呆,最近這似乎都已經成了她最常做的事情了,而一直在她旁邊侍立著的青茼和念湘見狀,則是忍不住的在心底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自從鐘晴的生辰宴,梁媗從鐘府回來以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梁媗總是莫名其妙的就會發起呆來,一出神那可就是將近一整天的時間。

並且最近因了沈氏的繁忙,也就沒發現梁媗的不對勁,唯一還有些敏感的便是梁雍了,可那只小老虎又最是听梁媗的話,梁媗只讓他別說出去,那梁雍就絕對不會吱聲的。

因而梁媗在這段時間里也就一直都是這個狀態,不是整天的看著窗外出神,就是一言不發的呆坐著,青茼和念湘又不知道她是在想什麼,不管他們怎麼問,也是什麼都問不出來的。

在這樣得情況之下,青茼和念湘也只好是默默的陪在了梁媗身邊,盡管她什麼都不會說,可青茼二人卻還是一直待在她身邊,就這樣默默地陪著她。

小雲曛里很是安靜,而這也已經是持續很久的了,直到未時初的時候,在梁雍午睡結束跑到了小雲曛來以後,這兒才又慢慢地恢復了些許的熱鬧。

「姐姐,書里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這是今天的功課,可我根本就看不懂。」

「姐姐,我肚子餓了,我想吃糖蒸粟米百合紅棗糕。」

「姐姐………」梁雍一到了小雲曛後,便一直纏著梁媗,一會兒是要這樣,一會兒是要那樣的,鬧得小雲曛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忙做了一團,但其中卻沒有誰是不高興的,因為正是因了梁雍的這樣折騰,梁媗的笑容才終于多了一些。

而在一個下午的時間過後,在夜幕降臨時,弄琴卻來請梁媗和梁雍過去了,雖然沈氏最近都是忙得有些人仰馬翻的趨勢,可用膳時,梁媗和梁雍卻還是能和她待在一起的。

南蘭溪畔,梁媗牽著梁雍,在一踏進這里以後,她那本來是無精打采的樣子就都沒有了,梁媗不想沈氏擔心,那自然便是不會露出什麼憂愁的模樣來讓她娘親看見的。

可才在梁媗和梁雍剛剛到達南蘭溪畔不久,也才剛剛給沈氏請過安呢,外面通報的小丫鬟卻又進來了,「啟稟夫人,二小姐求見。」

梁姷,她這個時候過來干什麼?梁媗有些詫異,但還不等她再多想一會兒,沈氏卻已經點頭,讓那小丫鬟把梁姷帶進來了,只見珊瑚並蒂的翡翠簾子被挑起,一身粉紫瓖邊折枝梅花紋緞褙子的梁姷就已經進來了。

「女兒給母親請安了。」梁姷對著沈氏時,永遠都是那副濡慕的樣子,多年來竟然一次疏漏都沒有,這也是讓得梁媗都不得不佩服她的地方。

畢竟,一個人能面對著自己痛恨的人這麼多年,卻還可以一如既往的這般虛偽時,那其自制力怕也是極其恐怖的,雖然梁媗從來就不懂,為什麼梁姷會那麼恨他們。

「免禮吧,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麼過來了?」沈氏微微倚靠在炕上的灰鶴色錦綢大迎枕之上,眼神冷淡的望著下面站著的梁姷,盡管沈氏什麼都沒做,但卻已經讓得梁姷的精神不由自主得全給繃緊了起來。

「回母親的話,是這樣的,剛剛我收到了謝小姐的邀約,邀我去醉雲樓一聚,雖此時天色已晚,不過摯友相邀,不好相拒,所以特地來請示母親的。」

梁姷口中的謝小姐,是榮恩候府的小姐,也是最近才和梁姷不知因何緣由,忽然就交往密切了起來,這在以往自然都是能引得梁媗密切關注的。

可現在梁媗卻只是冷冷的看著,也沒多說什麼,更沒有派人去盯著梁姷,看看她這次又是想搞什麼名堂了,這次梁媗很是反常的竟然對梁姷是不管不問的。

就連梁姷最近在祁瑜被禁太學之後,她又再次轉頭去親近周宸英的事,也是有一次周宸英親自送梁姷回府的時候,恰好被從外歸府的青茼給看見了,不然梁媗連此事都還不知道呢。

「嗯,你去吧。」而沈氏對于梁姷就更是不關心了,此時在梁姷的話才剛說完後,沈氏便點了點頭,直接就揮手放行了。

「多謝母親。」梁姷似乎也早就知道沈氏會這樣簡單的放她離去一般,在沈氏點頭之後,梁姷並沒什麼欣喜的表情,只是依然落落大方的向沈氏行禮告辭。

從頭至尾,梁媗都是和梁雍待在了暖閣里,沒有出去和梁姷見面的,而梁雍是樂得一直待在暖閣里吃糕點,但梁媗卻是直到梁姷離去很久後,都還有些微微地出著神。

……

……

「小姐,謝小姐剛剛派人來說,她已經到達醉雲樓了,而小姐你早上就派去守在那兒的人也剛剛來了消息,說是周公子此時也已經抵達醉雲樓了。」在一輛從鎮東大將軍府里緩緩駛出的瑪瑙鎏銀華車之中,銀安正低聲的向梁姷回稟道。

「哼,她倒是勤快的很嗎,一早就跑到那兒去等著,就好像是怕誰不知道一樣。」梁姷閉著眼冷笑道,聲音里滿是冰寒的冷意,一點都不像是在說起她所謂得「摯友」的語氣。

「謝小姐這也是有心了的,不過可惜啊,周公子眼里可是只有小姐一個人。」就算在發生了周霏微那樣的事情後,這份痴心竟然也絲毫未變。

想到這兒,銀安心底都不由得悄悄地感慨了一聲,真是可惜了這般痴情的人物了,周霏微都已經得了那麼個下場了,而且事後沒多久,自家小姐就又和祁瑜殿下那樣親密了起來,丟下他不管不顧那麼久,可她家小姐這不過才是幾句話的功夫,他竟然就又和以前一般無微不至的待她家小姐了。

這樣痴情的人,也真不知道到底是蠢、還是傻了。

銀安在心里感慨的想著,不過她當然不敢把心里想的事情表現在臉上,因而此時她就還是一臉佩服的看著梁姷,而梁姷也忽然揚唇就是一笑。

「有些人啊,就和雞肋一般,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我有時倒也是很想放他一馬的,但誰知他竟會自己如此主動的湊上來呢,這可也就怪不得我了。」

梁姷感嘆的說著,而銀安卻是听得垂了眼,要不是你主動又去招惹人家,那他又怎麼還可能主動湊過來的?這一切根本就是計劃好的啊。

銀安是梁姷的大丫鬟,也是她的心月復,她做的所有事情里,十件之中銀安最起碼都是知道八件的,因此梁姷對于周宸英所使得那些手段,銀安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可就算知道那又能怎麼樣呢?銀安到頭來也不過就是在心底為周宸英感嘆一遍後,就也又是听著梁姷的吩咐,努力得使他能在梁姷設好的牢籠里越陷越深罷了。

冬日,寒風凜凜,刮骨般的冷風在吹過醉雲樓的時候,帶起的卻是一陣陣暖人的酒香之氣,冬日里的醉雲樓,在醉雲酒經過加熱後,那十里飄香般的香氣,就更是濃郁得讓人垂涎欲滴了。

「周公子,如此寒夜,還請飲一杯熱酒,以驅散寒意吧。」

嬌柔的聲音輕輕地說道,而此時屋外正是風,輕輕的吹,吹響了一株株雲柳的葉子的沙沙聲,輕輕地就回蕩在了耳旁,像是叮叮咚咚的清澈溪水一般。

而盛夏里的那一株株桃樹,現下桃花早就凋零盡了,此時只剩下滿枝的枯意,在橘紅色的陽光和風里微微搖曳,而也是在這滿街道都是枯意的幾株桃樹里,一顆已經很老,生命也快走向盡頭的桃樹下滿地霧照落花,彷如桃花落盡時的繽紛。

……

……

在文帝的少年執政時期,西殷和後蜀爆發了一場大戰,而也就是這場大戰,讓西殷的鎮東大將軍梁祜,開始嶄露鋒芒,驚艷天下——梁祜率領著西殷當時僅剩的十萬大軍,擊退了後蜀的猛狼之師,侵入蜀地近千里之遠,迫得當時的後蜀不得不主動議和。

當年的西殷,在那時雖氣勢如虹,但其實國力極弱,想要趁此吞並後蜀,實是天方夜譚。文帝深知此理,于是這場由後蜀先挑起的兩國大戰,最後以後蜀的主動議和結束。在後蜀簽訂了許多不平等條約,以及派了一名皇子到西殷作為質子後,這場大戰,就這樣徹底平息了。

至于東玉郡主……楚孤的母親,也就是在那時,和著質子一起到來。

孟太妃,是先帝的四妃之一,而先帝的皇後,一生只有一位,那是元後楨皇後。在楨皇後紅顏薄命,斯人早逝,先帝就沒有再立新後,掌理六宮的大權,最後卻是旁落成帝的寵妃,李貴妃手上。

李貴妃此人,專權跋扈,野心頗大,一直都想插手國政,在先帝病危之時,更是與太醫串謀,假宣詔旨,把所有成年皇子都騙進了廣明殿,全部毒殺。

最後,李貴妃還與其父兄發起了承德門兵變,欲立其只有三歲的幼子為帝,要不是在千鈞一發之際,孟太妃冒死救出了元後楨皇後的遺子——當時還只有十一歲的文帝和六歲的酈王,讓三公借此有了反擊的理由的話,那估計當年李貴妃的毒計早就成功了。

只是,在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後,人們才猛然發現,孟太妃的長子和幼子,全都已死在了廣明殿的那場陰謀里。

而這些,梁媗也是在前世時,父親和娘親被斬前夕才那樣深刻的清楚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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