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紅顏亂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凰羽翟鳳

作者 ︰ 舒子酥

當梁媗心里正亂七八糟得想著的時候,前面卻忽然傳來了一陣騷亂,梁媗被驚動,抬頭望去,卻只見原來是長平公主到了。

梁媗看著前方那飛快就被人群給圍上了的少女,嘴邊卻不由得溢出一聲感嘆,長平公主今天的妝扮實在是太過奢麗——凰羽翟鳳紫瑛赤金雙頭曲步玲瓏頭面,垂珠墜,蝴蝶鏈。

密織金線赤華蹙金廣綾鳳越袍,羅紗衫,瓖邊淺金牡丹袖。

湖水染煙銀線絞珠軟綢金絲孔雀裙,萼梅束,腰間一塊並蒂海棠白翅玉,並著縴縴玉足上一雙煙紗散花芙蓉滿開的繡鞋,今日的長平公主實在是耀眼得讓人都快要睜不開眼楮了。

「看來,今日長平公主殿下真是用心了啊。」梁媗難得的還頗有閑情的贊了一句。

「那是自然。」鐘晴此時也已經看見長平公主了,她也難得的露出了淺淺地笑容,低聲說道︰「畢竟這個宴會之中,說不得會有將來的駙馬爺呢,公主殿下不用心怎麼成。」

真是難得鐘晴現下還能說出如此的玩笑話,以她此時的心情,能這般的笑著,實在已是不容易了,梁媗就說道︰「是啊,但就不知這次能不能有誰可以獲得這份天大的傾心相許了。」

「但願有吧。」鐘晴輕嘆了一聲。

她與長平公主交好多年,對于公主的一些隱情也知道得比較清楚,其中關于婚約一事,就是長平公主當下的急癥,雖說以文帝對她的聖眷,遠嫁他國和親幾乎是不可能發生在長平公主身上的,可只要時間一久,那誰又能絕對的肯定世事不會變遷,一切都不會有變化?

在隨著長平公主的年齡漸漸的增長後,她對于自己的親事也開始有些著急了起來,尤其是在知道的事情越多後,長平公主也就越來越心急。

長平公主深怕,當有朝一日西殷的局勢已變得嚴苛,不再像如今這般還能有讓她選擇的余地時,那文帝說不定就要收回給她的特權,而她也只得依照文帝的意思嫁給她不喜歡的人。

而且更嚴重一點的話,甚至還極有可能會被遠嫁和親,畢竟「最受寵的公主殿下」這幾個字,在國力昌盛時是被人敬仰羨慕的存在,可當國力虛弱的時候,那就是被視為帝王誠意的表現了。

你有多少的誠意想和談,那就得看你派來和親的人身份有多重要了。

那在西殷之內,文帝最寵愛的公主除了長平之外,還有誰?到時長平公主不和親都不行,不然她敗壞了的不只自己的名聲,連帶著文帝不顧他的江山百姓水深火熱的污名可就是實實在在的坐實了,這對于那樣極其在乎身前身後名的文帝來說,是絕對不可能忍受得了的。

因此長平公主在隨著年齡日益增加時,她對自己親事的擔憂也就越來越重,這從後來梁媗打听出來的,這一兩年里長平公主愈發頻繁地舉行賞花宴的行為來看,梁媗幾乎就已經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但鐘晴卻不同,她則是更加清楚的知道事實的確就如梁媗所想的那般,尤其在最近,在西殷與後蜀已是箭在弦上的態勢之後,長平公主更是急得幾乎覺都快睡不好了。

想到這些,在鐘晴再次看向長平公主時,目光里都已經有了一些擔心了,而這也恰好被旁邊的梁媗看到,使得梁媗心里就是一突,然後便就緩緩地搖了搖頭。

看來自己先前還真是猜對了呢,想不到長平公主竟然也會為了自己的親事如此擔心。

梁媗和鐘晴此時都想到了這件事情上去了,不過既然長平公主都來了,那她們自也不好再躲在這兒了,于是梁媗兩人便也同其他人一般的起身,向著長平公主迎了過去。

「晴漾!」而梁媗和鐘晴二人才剛剛走進呢,長平公主卻就看見她們了,長平公主立刻就極其親昵的喚了鐘晴一聲,然後也不管旁人羨慕的目光,一個伸手就把鐘晴自梁媗的身邊給拉了過來。

「你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也不先派個人來和我說一聲?」長平公主笑吟吟的對鐘晴說道。

「我也是剛剛才到的,還沒來得及派人先去稟報公主殿下一聲,殿下就已經來了。」鐘晴被拉到了長平公主的那邊,她倒也就順著長平公主的意,離開了梁媗身旁。

而至于梁媗則是借著這突來的情況,在人們的注意力都被長平公主吸引到了鐘晴身上去時,她則靜靜地就隱進了人群之中,一點都不顯眼。

反正鐘晴是早就習慣了這種站在長平公主身邊,被眾人矚目的角色了,但梁媗雖也已經不陌生,可卻是不喜歡的,因而她在剛剛鐘晴順著長平公主的意走過去時,自己卻是走進了人群里,爭取做那個最不能被長平公主注意到的人物。

今晚的這個賞花宴,盡管梁媗知道長平公主這麼費盡力氣的一定要她來,那就不會那麼容易的放過自己,可不管怎樣,梁媗還是希望今晚能平安過去的。

長平公主是這個賞花宴的舉辦人,自然也該是今晚的主角,眾人現下是都極有默契的圍繞在了她的身邊,只除了唐夢瀾外。

就在剛剛長平公主到達後,前一刻還是圍繞在了唐夢瀾身旁的人就都圍攏到長平公主身邊去了,不過唐夢瀾對此倒也沒什麼不高興的表示,只是一個人仍然站在了原先的位置,與著自己的婢女不知在說些什麼,眉眼間都盈盈的笑意。

而這樣一個特立獨行的人,在人群之中可是最顯眼的那個。

長平公主就算只是透過眼前重重圍滿了的人影之間,也能清清楚楚的看清那道縴細婀娜的身影,這人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化啊!

面上的神情不變,但長平公主心底卻有些不喜,若是可以,她今晚本來也是不願意邀唐夢瀾來赴宴的,可不巧得卻是今早在去給文帝請安時,居然在紫宸殿與唐夢瀾踫到了。

當時文帝是正在接見英王的,而唐夢瀾則是專門來給文帝請安的,但長平公主一去,文帝在本就心情極好之下,隨口就問了她一句今日的賞花宴準備得怎麼樣了。

長平公主自然是說一切都已準備妥當,但既然文帝提起了這個話頭,而且身邊又有唐夢瀾在,那長平公主自然就不能不多想一些了,最後也自然不得不向唐夢瀾發出了邀請,而唐夢瀾也欣然應允了。

最起碼在當時,在當著文帝和英王的面,唐夢瀾對長平公主的邀約是欣然應允了的。

但唐夢瀾和長平公主也沒差多少,長平公主本就是不想讓唐夢瀾來赴宴的,而唐夢瀾原先也根本就不願意來,她與這位文帝最寵愛的公主殿下,可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的最直接表現了。

因此,唐夢瀾現下是根本也不管長平公主已經到了,她應該上前去見禮的事,相反得就是,唐夢瀾反而還十分悠閑的待在了原地,直到長平公主都已經走到首座入席了,唐夢瀾也還是待在了她原先就在的席位,那是個離長平公主不遠可也十分不近的地方。

「今日這賞花宴能邀得眾位來此赴宴,實在是我的榮幸,我敬諸位一杯。」

長平公主淺笑著舉起了手中的暗玉杯,其他眾人自也趕忙回應,隨著長平公主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其余人自也是不敢留杯,只除了梁媗。

梁媗現下所在的席位,毫不意外的是在最後面,在這兒沒多少人會注意到她,因此梁媗也不客氣,直接就讓念湘把酒壺拿開,然後再放上泰藍玉梅的茶盞,在長平公主舉杯時,她也堂而皇之的就干脆以茶代酒了。

宴會,也終于正式開始。

賞花宴、賞花宴,按照字面上的意思,這就是一個賞花的宴會,可在這樣的寒冷之中,能賞的花植此時也不過就是秋菊了。而現下梁媗他們所在的這個地方,卻也恰恰好的就是一座菊園。

千姿百態、奼紫嫣紅的菊花在寒風之中盛綻,就在梁媗的宴幾旁邊,此時就有幾株傲霜怒放的春雷,那一朵朵金蕊流霞般的花瓣,在凜凜的寒風之中搖曳,不時間也還會有一片片花瓣落下,剛好的就落在了梁媗得幾案之上。

「真是‘一夜新霜著瓦輕,芭蕉新折敗荷傾。耐寒唯有東籬菊,金粟初開曉更清’啊!」

梁媗信手拈起了一片金色花瓣,看著那細細的脆弱身影,心里突然就有些感嘆,不過自己到底是在感嘆些什麼,其實梁媗也是說不清的。

「小姐!」

而正在梁媗看著手中的花瓣微微地在出神時,念湘卻忽然對她輕聲說道︰「小姐,長平公主殿邊的女官好像往這邊過來了。」

「什麼?」梁媗還有些沒回過神來,念湘卻極有耐心的就又對她說了一遍,梁媗听完後,彎彎的月眉就是一挑,「看來人家還是記起我們來了啊,這都已經派人來找了呢。」

梁媗有些無語的就順著念湘的視線看去,果然就見到了長平公主身邊的一個女官,此時正在尋尋覓覓間的往梁媗這個方向走來呢,若梁媗她們想的沒錯,那這個女官在找的人就是她了。

果不其然,在梁媗才剛剛泛起這個念頭時,就見那女官也已經看到梁媗了,而兩人的視線才一踫上,梁媗就看見那女官欣喜的神情,以及毫不猶豫就轉身向著長平公主走去的背影。

這還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啊!梁媗不無感慨的想到。

「小姐,長平公主殿下這是要干什麼啊?」一旁的念湘明顯也是看見了那女官得動作的,因此有些不放心的對梁媗問道。

「不知道,說不定她就只是想要確認一下我來了沒有而已。」梁媗有些玩笑的說道,但實際上她也是真的不知道長平公主到底想做什麼,現下除了清楚這位公主殿下對她有不小的敵意,以及她今晚肯定會對自己做些什麼,比如讓梁媗出丑和下不來台之類的以外,其他的梁媗就真不知道了。

但念湘卻以為梁媗此時還悠閑的有心情開玩笑呢,當下就輕聲提醒道︰「小姐,我看長平公主殿下對你實在是有些莫名得敵意的,我們還是需要小心一些啊。」

念湘關心的看著梁媗,可梁媗此時卻是不由得的在心底嘆了好大一口氣,原來長平公主對她的不善,就連念湘都看出來了啊?

「這我自然也是知道的,但如今我們來都來了,現在想走也是不大可能的了,除了小心以外,我們好像也沒什麼可以做的了。」

梁媗見念湘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倒也就直說道︰「反正今晚娘親也是把護衛都安排在我們身邊了,不管是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是不需要擔憂的。」

今天要進宮來赴長平公主的這個賞花宴,要說誰是不放心的,那就只有沈氏了。雖然她娘親什麼都沒說,但只看娘親把鎮東大將軍府里的許多精銳侍衛們都派來跟著她一起入宮,就可以看出其實她娘親對于這次的赴宴是不怎麼放心的了。

只是這其中的原因是什麼,梁媗一時也還抓不到什麼頭緒。

要說是長平公主對她的那些莫名敵意,可娘親對此卻應該是不知道的啊,如果這種小女兒間的嫌隙她娘親也要知道得清清楚楚的話,那她怕娘親早就會被煩死了。

因而梁媗認為使得沈氏對于她這次進宮赴宴的事感到如此不安的原因,並不是長平公主。

可既然連這賞花宴的舉辦人都不是源頭,那她娘親擔心的到底是什麼呢?

梁媗在長平公主之後,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楊淵,但又轉念一想,楊淵此人身上,梁媗還真就看不出他到底有什麼地方是能讓得她娘親這般忌憚的?難不成還是自己目光短淺,所以根本就看不到楊淵隱藏極深的危險性?

梁媗這幾天關于楊淵一事的疑惑,真是都快讓得她抓破腦袋了,但盡管如此,梁媗現下也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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