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萬琦貞的話，張妍的臉色頓時白了。
當年萬貴妃去世之後，成化皇帝的模樣，張妍還記憶猶新。
那樣的悲痛……張妍想著不到一年時間，成化皇帝似乎老了十歲的模樣，心中，也漸漸的涌上一股酸楚。
這樣的酸楚，沉沉的悶在心中，仿佛是潮水一般，讓張妍呼吸都透不過來。
不，她不可以讓佑樘這樣……絕對不可以！
張妍用力的抓住衣服，手指由于顫抖，都微微發白。
「阿妍，我在古代的時間不多，你好好想吧。」看著張妍這般模樣，萬琦貞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不過阿妍……我回到現代的話，會有我自己的生活，就算我把榮榮給你帶回去了，我也不會精心照顧她。」
萬琦貞看著張妍︰「榮榮是你的女兒，你既然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上了，就好好的自己照顧她。」
「你是她的母親，把你該擔的責任擔起來，不要推給我！」
幾句話說完之後，萬琦貞也沒有再說話，離開了房間，把空間留給了張妍一個人。
張妍怔怔的在床上坐著，眼淚，不停的從臉頰上滑下來。
為什麼，要讓她經歷這樣的抉擇。
「姐姐，請！」
乾清宮的書房中，朱佑樘把一杯茶放在萬琦貞面前，擺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能讓皇上給我奉茶，這也是我的榮幸了。」萬琦貞拿起茶，笑著看著朱佑樘。
「貴妃娘娘真是愛開玩笑。」朱佑樘笑著坐在萬琦貞對面，「當年父皇還在的時候，也沒有見貴妃娘娘少指使我。」
萬琦貞笑了，眼神有點恍惚。
貴妃娘娘……這個詞從朱佑樘的嘴里說出來，真的仿佛有一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被你這麼稱呼貴妃娘娘，總是有種你在罵我的感覺。」萬琦貞苦笑著搖頭，「你還是跟阿妍一樣，叫我姐姐吧。」
「姐姐！」朱佑樘相當的從善如流。
「有一件事情，我還沒有感謝姐姐。」朱佑樘拿過茶壺，給萬琦貞續笑著，鄭重的給萬琦貞滿上。
「謝謝當年姐姐留下來的信。」朱佑樘看著萬琦貞，眼楮中的感激之色沒有一絲摻假，「如果沒有當年姐姐留下來的信，那麼，這麼多年，我和阿妍，恐怕也不會有這麼多開心的日子。」
「起碼，我就不會意識到後宮有人對阿妍的傷害性，我未必就能夠把阿妍留在身邊。」
朱佑樘的感激是十足的真心實意，這一點萬琦貞不會听不出來，她不禁失笑。
「朱佑樘，我當時給你寫那封信，可不是讓你留住阿妍，而是想讓你放她走的。」
萬琦貞想起自己當時寫信時候的想法和盼望，不禁感慨世事無常。
「不過朱佑樘……」萬琦貞抬頭看著朱佑樘，「我還是很感謝你。」
「這麼多年，你把阿妍照顧的很好。」萬琦貞臉上感激的笑容，也是十足的真心實意，「當年我威脅要廢掉你的時候，你依然護著阿妍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對阿妍的感情，也知道你不會虧待阿妍。」
「但是，你能夠把阿妍照顧的如此之好，還是很出乎我的意料。」
在回到古代見到自己的妹妹的時候，萬琦貞是真的很欣慰的。
雖然有次子的離世和幼女的病危這兩個打擊，張妍憔悴了很多，但是，她的眼神，依然還是當年那個，在自己宮殿里，言笑晏晏青春燦爛的張妍。
跟現代的時候，照片中，跟自己合影的張妍，相差無幾。
不像自己……
萬琦貞想起自己回到現代時候，在鏡子中，看到的自己和當年大學時光自己的眼神的對比。
現在的自己，哪里還有當年大學時候的青春燦爛言笑晏晏？三十年的後宮時光，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非常深重的滄桑的一筆。
這樣的時光之筆，卻放過了張妍，會是誰的功勞，不用多說。
「雖然我當初並不想你和阿妍在一起，但是，我還是不得不說，阿妍能夠踫到你，真的是她這一生最大的幸運。」
萬琦貞輕聲感慨。
一生一世至死不渝的愛情；
最尊貴的地位最榮華最舒心的生活；
一個男人，可以給予一個女人的，最多的，也不過如此了吧。
這些給予，當給予的人是皇上的時候，也是最深的震撼了，畢竟，能夠名正言順沒有壓力的擁有世界上任何一個女人的男人，卻一生，只有一個皇後。
這個，不僅的愛的心，也是愛的能力了。
萬琦貞嘆了一口氣。
當年的朱見深，對自己的感情，也不是不深的，三十多年的夫妻，萬琦貞也相信，朱見深，是絕對有著一輩子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心思。
可是，光有這個心思有什麼用，他又做不到。
而朱佑樘……
他不僅有這個心思，也做到了。
阿妍，真的很幸運。
「姐姐……」朱佑樘笑著搖頭，「能夠踫到阿妍，也是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幸運。」
朱佑樘嘴角的笑容，一層層的，仿佛深入骨子里，「皇上的這個位置，注定了只能是一個人，而皇上身邊的女人，以往歷史中，也都不過是為了傳宗接代的將就罷了。」
「我又何其幸運，可以不用勉強自己去將就。」朱佑樘眼楮，一層層的透出亮光，「能夠得到上天賜予的仙女，上天，總是待我不薄。」
看著朱佑樘臉上毫不掩飾的幸福的光芒，再想想張妍提到朱佑樘的時候，同樣的毫不掩飾的幸福的光芒，萬琦貞的心中，涌起一陣酸澀。
她扭過頭，用了好大的勁，才能克制住心中的難過。
「你們兩個，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都是一樣的死心眼。」萬琦貞努力的讓臉上展現出笑容。
只是，再怎麼強顏歡笑，語氣中的酸澀和痛楚都掩蓋不住︰「只是我要做一個惡人，強制的拆散你們這對天造地設的情侶了。」
「過幾天，我就要帶阿妍回去了。」萬琦貞扭過頭，「朱佑樘，你有什麼想對阿妍說的，這幾天，趕緊說完吧。」
「姐姐……」朱佑樘靜靜的看著萬琦貞，「你跟阿妍說的那些所謂歷史，是在騙她吧？」
「真正的歷史，究竟是怎樣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