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朱厚照的聲音猛然轉厲，他坐了起來，眼楮如電一般的，飛向小鄧子。
小鄧子頓時嚇的跪在地上。
朱厚照的這個表情，實在是太嚇人了……小小年紀的他，氣勢，一點都不比皇上差啊。
「太子殿下饒命啊！」小鄧子聲音都在顫抖了，「這個話不是奴才說的，只是奴才听說的。」
朱厚照坐在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小鄧子。
「你還听說什麼了？」良久，朱厚照才緩緩的開口。
他沒有讓小鄧子起來，小鄧子自然不敢起來，依然還跪在地上，身體瑟瑟發抖。
「你不用怕。」雖然聲調還是硬邦邦的，但是朱厚照的聲音已經柔和了很多，「你听到什麼了就說吧，你放心。」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怪罪你就是了。」
「是！」小鄧子磕了一個頭，開始緩緩的講訴起張家兄弟讓他轉述的話。
話語的內容並沒有什麼太新奇的，無非就是當年民間關于鄭金蓮的傳聞。
「你是說，外界有傳，我不是皇後親生的兒子，而是一個宮女生的？」
朱厚照挑著眉，居高臨下的看著小鄧子。
「……是的！」小鄧子依然跪在地上。
他偷偷抬起頭，偷偷打量著朱厚照的神色，當看到朱厚照似乎把他的話听進去了，才小心翼翼的接著開口。
「民間都在傳，皇後娘娘從嫁入皇宮成為太子妃以來，一直沒有所出，隔了好多年才有太子殿下。」
「而在太子殿下出生的時候，一個叫做鄭金蓮的宮女就被趕出了皇宮。」
「這些傳言，本身就是無稽之談，本來不應該信的。」小鄧子一邊偷偷看著朱厚照的神色，一邊輕聲說，「可是……可是奴才看到小皇子出生之後，皇後娘娘對太子殿下，實在是……」
「太子殿下出生的時候奴才沒有進宮不敢說什麼，可是，小皇子殿下，是的確是皇後娘娘所出的……」
「太子殿下和小皇子殿下，在皇後娘娘的心中，似乎……似乎……」
小鄧子沒有再說下去，腦袋再次磕在地上。
雖然說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但是，小鄧子的傳話也就到此為止了，再進一步的話，他也不敢再說了。
朱厚照沉默著。
「我知道了！」良久，朱厚照才冷冷的開口，「你下去吧，這里不用你伺候了。」
朱厚照的聲音冰冷而又不容拒絕，小鄧子不敢有任何違抗，立刻鞠躬下去了。
朱厚照看著小鄧子的身影消失後，眼楮中冰冷的神色，漸漸透露出幾分殺機。
「好一個太子殿下的生母是鄭金蓮的傳聞。」
朱厚照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眼眸中的殺機，也一點點將他的聲音，染上了幾分嗜血的色彩︰「我倒是看看，你們想干什麼？」
氣憤中猛然站起，戴在胸口的長命鎖在空中撞擊了一下，輕輕落回朱厚照的胸膛上。
朱厚照看著胸口的長命鎖，眼楮中的殺氣漸漸淡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柔情的色澤。
他的思緒，回到了下午在坤寧宮的時候。
說句實話，當母親呵斥他，把他推開，把煒兒抱在懷里安慰的時候，朱厚照的心中，不是不委屈的。
甚至在那一刻，對朱厚煒，朱厚照也有著幾分怨憤。
再怎麼明白兄友弟恭的道理，朱厚照也只是一個小孩子，被父母這麼冷落，怎麼會不委屈不傷心……
但是……
「哥哥……哥哥……」
朱厚煒縮在張妍的懷里，看到自己哥哥通紅的臉龐和眼楮的時候，怔了一下，急切的叫了起來。
急切的朱厚煒，在張妍的懷抱中劇烈掙扎起來，張妍措不及防，就被朱厚煒掙月兌開來。
朱厚煒摔在床墊上，床墊厚厚的，朱厚煒倒是沒有受傷，他一掙月兌開張妍的懷抱，都還沒有站穩，就跌跌撞撞的跑向朱厚照。
「哥哥……哥哥……」
朱厚煒的小手撫著朱厚照的臉，小小的嘴唇吹著朱厚照的臉頰︰「吹吹……吹吹……不哭……不哭……」
朱厚照看著面前撫著自己臉頰的弟弟，頓時愣了一下。
朱厚煒年紀小小，走路根本就走不穩，在床上走的時候，難免會摔跤。
雖然知道床上鋪著厚厚的墊子，朱厚煒不會摔傷，可是畢竟是自己弟弟，看著他摔倒的時候委屈的表情，朱厚照也會心疼。
心疼的時候，朱厚照就會這麼吹著朱厚煒摔到的地方，逗朱厚煒開心。
朱厚煒才剛剛開始學說話，朱厚照哄自己開心的話他學不全，開口學的時候，也只記住了幾個簡單的單字。
「煒兒，哥哥沒事。」朱厚照感覺到心中一暖，委屈頓時一掃而空。
「哥哥沒哭……」朱厚照抱住朱厚煒小小的身體，笑著撫著弟弟的臉頰，「不用吹了。」
朱厚煒歪著頭看著自己的哥哥，大大的眼楮撲閃撲閃著。
朱厚照笑著看著弟弟，正想說什麼的時候，身體，被一個懷抱重重的抱住了。
「照兒，對不起……」耳邊傳來張妍哽塞的聲音，「是母後不好，母後不該對你發火的，母後跟你道歉。」
煒兒掙月兌自己懷抱撲向照兒的時候，張妍也看到了照兒因為委屈而漲紅的臉龐和通紅的眼楮。
這樣的照兒，讓張妍愣了一下後，立刻反應過去，剛剛自己對照兒做了什麼。
並且……
一瞬間涌上腦海的，不止是自己剛剛的所為，自己這一段時間的所為，全部都涌上了腦海。
張妍自責不已。
雖然因為煒兒的病，自己這段時間的心思全部放在煒兒身上，可是，照兒，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啊。
自己忽視他也就算了，還這麼委屈他。
「照兒……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看著兒子臉上殘留著的，委屈的痕跡，張妍不知道說什麼，只能機械的重復著道歉︰「是母後不好，母後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看著母親這樣，朱厚照心中本就沒剩多少的委屈，更是煙消雲散了。
「哪里有兒子跟母親生氣的。」朱厚照笑眯眯的伸手抹掉張妍臉上的淚痕，「母後你這麼大的人了，要是再哭，煒兒都會笑話你的。」
朱厚煒蜷縮在哥哥懷里，附和著朱厚照的話，朝著張妍咯咯的笑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