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張妍愣了一下。
她的這番猶豫，被朱祐杌敏感的察覺到了，朱祐杌的臉龐，頓時難過的皺起來。
「你不願意嗎？」。朱祐杌低下頭，放開張妍的手，「我以為你會答應呢……」
難過的情緒，蔓延在孩子稚女敕的臉龐上，張妍看著朱祐杌難過的樣子，心中，也微微發軟。
「你很想去看太子哥哥嗎？」。張妍低下頭，和朱祐杌視線相平。
「嗯！」朱祐杌忙不迭的點頭。
「好，那我陪你去吧。」張妍笑著站起來，伸手拉住朱祐杌的手。
是的，她是陪著朱祐杌去看他的太子哥哥，並不是因為，她自己想去的。
是的，就是這樣的。
張妍默默的告訴自己。
張妍的糾結心思，朱祐杌並不知道，他只知道，張妍答應陪他去東宮了，稚女敕的臉龐頓時滿是開心的色彩。
「太子哥哥，我們來了。」剛剛進東宮，朱祐杌就開始迫不及待的招呼著朱祐樘。
「皇子殿下。」東宮的掌事宮女迎接出來，笑著給朱祐杌行禮，「太子殿下現在在跟朝臣議事，請先到偏殿等一下吧。」
「好的！」朱祐杌很是爽快的點頭，「太子哥哥忙著，我先不打擾了。」
「告訴太子哥哥，我把他的未來妃子也帶過來了。」朱祐杌的聲音很是雀躍，聲音中，也有著幾分挪揄，「我可以等他，可是，太子妃可等不了他。」
「……」張妍的臉頓時紅了，她氣惱的瞪著朱祐杌。
面對著張妍氣惱的目光，朱祐杌臉上一點害怕的顏色都沒有，相反，他還調皮的對著張妍做著鬼臉，臉上，一臉得意洋洋的神色。
張妍徹底沒招了，她總不能這麼跟一個小孩子計較吧。
掌事宮女笑著給兩個人端上了茶點後，默默的走到張妍面前，對著張妍跪了下來，默默的行著大禮。
張妍頓時怔住了，掌事宮女一套禮儀全部完成了，她還沒有反應過來。
「小嬋，你現在就行這麼大的禮啊？」朱祐杌好奇的看著掌事宮女，「她現在還不是太子妃吧？」
「小嬋行此大禮，並不是因為太子妃的緣故。」小嬋禮畢站起來，笑著看著張妍，「而是答謝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張妍和朱祐杌齊聲開口。
兩個人的聲調中，都是不約而同的，滿滿的疑問。
「是的，十多年前，張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小嬋笑著看著張妍，目光中的感激之色，毫不掩飾，「如果沒有張姑娘，恐怕現在小嬋，就是一抹枯骨了。」
十多年前救命之恩？張妍更加疑惑了。
她在這個時代，哪里來的十多年前？就算那個時候，她也只是陪著兩歲的糖糖，一直窩在安樂堂里面。
等等……兩歲的糖糖……
難道？
張妍抬起頭，驚異的看著小嬋，小嬋沖著她，溫暖的笑著。
她就是，當年那個，自己和糖糖在御花園中，從萬貴妃的棍子下面救下來的宮女嗎？
張妍認真的打量著小嬋，當時她滿心驚懼，被她救下來的宮女長什麼樣，她並沒有記住，唯一能夠有的印象，就是那是一張年輕稚女敕的臉龐。
而如今，東宮的掌事宮女的臉龐，哪里還有當初那年輕稚女敕的模樣，站在面前的小嬋，看上去成熟老到，臉上，也是有著風霜。
哪里有當初印象中的影子。
張妍不禁沉默，她再一次感覺到了，現代和古代，這天壤之別的時間鴻溝。
東宮議事廳，群臣散去後，朱祐樘坐在椅子上，疲憊的揉著眉心。
「太子殿下，四皇子過來了。」小嬋走到朱祐樘身邊，輕輕放下手中的茶盞，輕聲說。
「祐杌又來了呀？」朱祐樘放下揉著眉心的手，笑的有點無奈，「他還真是黏著我，這回又是什麼借口？上次想學的琴沒有學完？」
雖然語句和笑容都很無奈，不過，再無奈，也掩飾不住朱祐樘提到這個弟弟時候，掩飾不住的寵溺。
「皇子殿下什麼理由過來我不知道。」小嬋掩嘴笑著，「不過，太子殿下，四皇子把一個，你很想見的人帶過來了。」
「我很想見的人？」朱祐樘疑惑了不到一秒鐘，就立刻反應過來，「難道……」
「是的，‘仙女’過來了。」小嬋笑著點頭。
張府的太子妃，是張妍而不是正版的張家大小姐的事情，東宮中，朱祐樘的親信都知道。
從小到大，朱祐樘都是身處荊棘之中，如果沒有這幾個親信從小陪著他長大，朱祐樘都不知道，怎麼熬到這麼大。
這幾個親信，對他而言，不是親人，甚似親人。
東宮中，他的親信，就是覃吉以及小嬋。
「她真的來了？」雖然知道小嬋不會拿這個事情開玩笑，在那一瞬間，朱祐樘還是有一點恍惚。
自從張妍住進安喜宮後，朱祐樘就再也沒有見過張妍了。
現在她突然出現在東宮中，朱祐樘閉上眼楮，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跳。
如果不平復，恐怕，他的心，會砰砰的跳出來。
小嬋當東宮掌事宮女已經很多年了，自然自得朱祐樘的心思，只是笑而不語。
「小嬋，你去好好招待他們。」朱祐樘站了起來，「我一會就過來。」
「我這剛剛跟大臣談論完事情，恐怕，看起來不會特別好看。」朱祐樘握住拳頭，「難得見阿妍一次……」
難得見一次，總不能，讓張妍見到他狼狽的形象。
「奴婢把他們帶到流水亭可好？」小嬋微笑著，「太子剛剛也說了，四皇子恐怕是來學琴的，那里風景好，很適合彈琴。」
「好！」朱祐樘點頭。
轉頭看著殿外，朱祐樘的眼楮中的神色，也熱烈了起來。
阿妍，又能見到你了。
「流水亭？曲觴流水，好別致的名字！」
張妍抬頭看著面前的古色古香的小亭子，亭子正上方，古樸雋永的篆書，寫著亭子的名字。
流水亭建立在東宮後的一個小池上，四面環水，正正貼合著曲觴流水的意思。亭子正中，放置著幾案，幾案上，一鼎檀香燃燒著，香味冉冉在亭子中縈繞。
香爐旁邊，是一把古琴。
檀香！流水！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