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嬌 第三百二十八章提親

作者 ︰ 不語安然

華太醫豈有不明白趙太醫的用意,做為一名太醫,不論給皇上看病,還是給達官顯貴診療,都是在刀尖上行走,一個不慎便人頭落地,太醫之間自然首尾呼應,因此華太醫並不推辭,仔細地給凝煙把過雙脈之後,笑著道︰「趙太醫為人過于慎,在下診斷的和趙太醫診斷的結果一模一樣。」

他輕掃了凝煙一家人的神色,個個驚惶不已,好似死到臨頭一般,再看相爺,臉色陰沉得讓人心中害怕,本著誰也不得罪的宗旨道︰「一般喜脈在行房一百五十天之後把脈結果最為準確,之前把脈會有誤判。」

凝煙本已等死,聞言,如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急忙應道︰「正是這理!我因經期不至,央母親請了大夫,大夫听我所述,又把了脈,說我是喜脈,我只想要相爺高興,因此迫不及待的叫訴了相爺,實不知是誤診,望相爺恕罪!」

王鳳微不可察地冷哼了一聲,對華太醫和趙太醫道︰「有勞二位太醫了。」

華、趙兩位太醫自然明白是逐客的意思,遂一起起身拱手告辭。

凝煙見王鳳打發了兩位太醫先走,料他有話要說,誰知他只略坐了坐,便走了,凝煙一家大小一直送到府外,眼看著王鳳夫婦上了馬車,直至馬車的影子都看不見了,方才垂頭喪氣地轉身進了府里,人人自危,連晚飯也無心吃。

相府外書房里,馮師爺觀望了良久,才壯膽進言︰「凝煙小姐欺騙相爺,還使人唱出那樣的歌謠,完全是陷相爺于謀逆的大罪之中,相爺不如把她——」說著用手比劃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相爺卻出乎意料地擺了擺手︰「不用,我若置她死罪,恐別有用心之人散播流言,說我是為了那首歌謠而殺她,反而坐實了妄圖謀逆之罪,一動不如一靜,只退了她便罷了。」

馮師爺听這理由實在太牽強,卻不敢反駁,一揖到地道︰「還是相爺考慮的周到。」便退了下去。

王鳳一個人坐在偌大的書房里。

自他做了丞相之後就無人敢欺騙他,這個凝煙卻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算盤打到他的頭上,他當然想將她誅之而後快,可現在,只怕許多人都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若殺她,必引起軒然大波,特別是那些敵對勢力肯定會就此事大做文章,那種歌謠說不定會被成倍放大傳入皇上的耳朵里,所以他決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低調處理凝煙一事。

其次,他已猜到凝煙和王儀偷情會被公諸于眾,若諼一定做了一番手腳,這個女孩智謀過人,可她父親又偏偏不為自己所用,雖是保持中立,但畢竟是隱患,他還要留凝煙一條賤命適時牽制若諼。

打定主意,王鳳朗聲道︰「來人!」

雷總管應聲而入,王鳳道︰「你去傳話給方永慶,那個宅子是暫時借與他家住的,限他明日就搬出去,至于凝煙,我也不打算納她為妾,所有聘禮盡數歸還。」

雷總管領命而去。

凝煙一家大小正惶恐,忽听家丁來報︰「相府的雷總管來了。」不知是福是禍,忐忑地迎了出去。

雷總管傲慢地睨了眾人一眼,拖腔拖調地把相爺的話原原本本地復述給他們听。

眾人心頭涌上一股死里逃生的喜悅和慶幸,可馬上又陷入沮喪之中,相爺要收回宅子和聘禮……

程氏和凝煙只得把相爺所贈的聘禮悉數交了出來,雷總管一走,母女二人坐在燭光下唉聲嘆氣,像家里死了人似的。

方永慶眼里閃過不屑︰「相爺沒殺我們就不錯了,還有什麼不知足?」

程氏淚眼汪汪道︰「這個宅子還沒住熱就要趕我們走,一時之間我們上哪找住所?」

方永慶愣了片刻,道︰「少不得我去求求老夫人,還讓我們住回芷晴苑去。」

老夫人一面慢悠悠地用銀匙舀著銀耳湯喝,一面听完方永慶的來信,放下手中的小碗,笑著道︰「當初要搬回我們家的是你們,說要搬走的也是你們,當我們永安侯府是菜園門,想進就進,想出就出麼?

再說了,你們家凝煙做出那等叫人不恥之事,那樣的名聲,我們避之不及,唯恐影響到諼丫頭,又怎會收留你們?」

方永慶被搶白一頓,只得恨恨離去。

幾日之後,王鳳拿了方永慶一個錯處,罷了他的官,凝煙一家大小也在長安消聲匿跡,不知搬到哪里去了。

這天晚上,若諼已經睡下了,琥珀卻跑進臥房,把她搖醒,在她耳邊神神秘秘小聲說︰「辰公子約小姐去凌寒居見一面。」

若諼納悶,子辰為人一向謹慎,怎會在半夜約他?忙穿了衣服,隨便梳了頭,用一根玉簪將頭發綰住,與琥珀兩個偷偷模模來到凌寒居,子辰就站在屋側的忘憂草跟前等著她。

琥珀推了一把若諼,含笑道︰「小姐快過去,奴婢在此放哨。」

若諼臉騰的一下紅了,扭扭捏捏地到了子辰跟前,低頭輕聲道︰「辰哥哥半夜找我有何事?」

子辰微勾了嘴角,把負在背後的手拿到若諼眼前,手上有個小小的水晶瓶,瓶里裝了許多螢火蟲,點點螢光在瓶里一閃一閃的,甚是有趣。

若諼何曾見過這個,自然驚喜異常,伸手接了過來,左看右看,愛不釋手。

子辰道︰「妹妹說要許多流星,好許下許多心願,我沒辦法弄到流星,便以這個代替,妹妹放了它們時許願,想必一樣靈的。」

若諼听了,心如蜜甜,原來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是放在心上的。

她含笑把瓶蓋擰開,那些螢火蟲爭先恐後地飛了出來,如墨一般黑夜里到處都是點點螢光,與天上的星辰遙相呼應,說不盡的詩情畫意,若諼忘了許願,滿心喜悅地看著眼前美景。

琥琥站在不遠處百無聊奈四處亂看,仰頭之間忽然驚喜大叫︰「快看!流星雨!」

若諼與子辰同時仰頭,只見天幕上有無數顆流星劃過,尉為壯觀,若諼激動不已,趕緊雙手合十,閉眼禱告,復又睜開眼楮,仰望著這難得一見的奇景,對身邊的子辰道︰「這麼多流星,一定會實現我所有的願望的,一定會的。」

子辰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若諼柔若無骨的小手。

若諼害羞,試著掙扎了一下,子辰的手那麼大,那麼有力,那麼溫暖,她根本就反抗不了,索性放棄了。

兩人就那麼肩並肩仰望著浩瀚無垠的星空。

驀然,子辰覺得有兩道目光在暗中偷窺他和若諼,他倏忽向目光來源處疾飛過去,一叢桅子花綠後什麼也沒有。

若諼大驚,也跑了過去,舉目四望,只見樹影婆娑,黑暗將許多真相掩蓋,問子辰︰「你看見什麼了?」

子辰向她展露一個安心的笑容,從枙子樹上摘了一朵芬芳的枙子花給她︰「我只是想送朵花給妹妹。」

若諼接了過來,放鼻子下聞了聞,心里卻根本沒信子辰的搪塞之言,他是怕她擔心,所以不願據實相告,那她就裝做相信他所說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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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諼低呼了一聲︰「哎喲!」

琥珀忙放下手里的活計走了過去,拿起她被針扎的那根手指看了看,放嘴里吮了吮,拿出來,見沒流血了方才罷,疑惑地白︰「小姐這兩日為什麼心神不寧,老是扎到手指?」

若諼當然是為那天夜晚子辰的舉動擔心,子辰發現了什麼她雖然不知道,但是她與他二人孤男寡女被人看到,而那人不願現身,就意味著沒有好事,可等了幾天,府里風平浪靜,若諼的內心卻是越來越不安,既被人暗中撞見,不可能沒有一點流言蜚語,越是這般平靜,越讓她覺得似乎有個巨大的陰謀悄無聲息地慢慢逼近。

她希望一切都是她自己杞人憂天,畢竟凝煙已經完敗給了她,偃旗息鼓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現在還會有誰會暗害自己?

若諼搪塞道︰「哪有什麼心神不寧,鞋底這麼厚,不好納啊!」

琥珀看了看她手里的男式鞋,道︰「奴婢幫小姐把鞋底納好,小姐只做鞋面就好了。」說著,伸手來拿。」

「不要!」若諼把拿鞋底的手背上身後,滿臉通紅羞窘地看著琥珀。

琥珀明白過來,訕訕道︰「小姐慢慢納,別再扎到手了,免得好好一雙新鞋上血跡斑斑,你叫辰公子看了,怎麼忍心穿腳上?」

少女心事被人戳穿,若諼惱羞成怒道︰「一天到晚話這麼多!他不穿腳上,難道頂頭上?」

琥珀知她的小性又發作了,趕緊閉嘴。

一時主僕幾個各做各的手工活兒,若諼做幾針就把鞋舉到眼前自我欣賞一番,想像著子辰穿在腳上該是如何的颯爽英姿,可一看手里只做了一點的鞋就有些垂頭喪氣,不知什麼時候自己才能完成這項巨大工程,那時子辰會不會又躥了個子,這雙鞋會不會小?

哎呀呀,古代怎麼會流行送情郎自己親手做的鞋呢?實在是太考驗人了!

若諼正浮想連篇,各種感慨,老夫人手下一個叫小麥的丫頭走了進來,稟道︰「小姐,老夫人、夫人急請你去呢。」

若諼放下手里的針線,整了整衣裙,隨她往宴息處走去,隨口問道︰「老夫人何事找我?」

小麥應道︰「听說是為小姐的親事。」

若諼一怔,停住了腳步。

小麥走出一截方才發現若諼站在原地,復又轉身走到她跟前,疑惑地問︰「小姐怎麼不走了?」

若諼這才回過神來,跟她來到了宴息處,看見黃夫人和許夸也在。

黃夫人見了她,站了起來,親熱地拉著她的手夸道︰「真是女大十八變,夸兒可是越變越美呢。」

許夫人嘴里謙虛道︰「嬸娘謬贊。」眉眼間卻全是自豪。

若諼被黃夫人這麼握著手,覺得肉麻,可又拉不下面子就此甩了她的手,只得強忍著行禮問好,在老夫人身邊坐下。

黃夫人笑著道︰「我內佷人物是極好的,老夫人不妨考慮考慮,我們聯姻可謂親上加親,諼兒嫁過去定然闔府上下把她當珍珠看待,絕不委屈了她,不比嫁入相府強嗎?」。

若諼听這話已猜到個大概。

老夫人笑著道︰「諼兒生來福薄,算命先生說了,不到及笄之年不易給她說親,不然恐怕會夭折,多謝黃夫人這般抬愛諼兒呢。」

黃夫人臉上悻悻的,坐了一會子就帶著許夸走了,許夫人一直將她母女二人送出府門方才返回。

老夫人臉上的笑意已蕩然無存,對許夫人道︰「你嬸子早不來,晚不來,這時來湊什麼熱鬧?」

許夫人道︰「听大老爺說,相爺壽辰那天,太子和二皇子都賞了諼兒極貴重的禮物,我叔叔當時臉色就不好,大老爺跟媳婦說起,說我叔叔必定會擺我們一道,媳婦正納悶呢,叔叔要怎麼對付我們,原來是要給諼兒說親。」

若諼道︰「以前那些王孫貴族來求親,祖母都是一口回絕,舅姥姥豈有不知的,她為何還要自討沒趣上門來提親,意不在提親,而在試探,看祖母和母親是否真有意讓我與夸姨爭太子妃之意,祖母與母親應允,則沒有,若不應允,舅姥姥一定認定了我們也對太子妃之位虎視耽耽。

就連相爺那里,諼兒都有些懷疑是舅姥姥在背後搗的鬼,相爺與煙姐姐鬧出許多事,才漸漸平息了些,又為他兒子向我來提親,叫旁人怎麼想?不是把相爺那些陳芝麻爛豆子的事又勾出來了嗎?」。

老夫人連連點頭道︰「諼兒說的很有道理。」

若諼趁機道︰「既是試探,舅姥姥見祖母和母親不應允,必要想別的法子來阻止,與其這樣,親戚間造成誤會,還不如……」說到這里,她停了下來。

父母和祖母的打算她豈有不知的,當然希望她入主東宮了。

富貴人家的女兒哪個一生下來不是為了入宮為後為妃,光耀門楣做準備,祖母和母親有這樣的想法其實無可厚非,可若諼卻只想自己的命運自己把握,但又怕貿然說出「還不如給自己訂一門合適的親」會連累到子辰,因此舉棋不定。

老夫人問︰「還不如怎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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