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心術 第三十章,人心善變

作者 ︰ 吉字

齊清兒頓時感到帳篷內的氣氛凝滯,凌王的身體像柱石般僵住。

隨在純淨公主後面進來的靈兒手里捧了一堆紅色的楓葉,一看著帳篷中的三人,立馬放下楓葉,恭恭敬敬地一旁站著,大氣兒也不敢出一個。

「你先起來,身體剛好,不易跪著。」皋璟雯連忙附身去扶齊清兒,並遞去了一個寬慰的眼神。

齊清兒不用去看她的眼神,光是純淨公主沖進來的這個動作,齊清兒內心明白,她戳中了皋璟雯的心。

那顆憎恨被逼婚的心,憎恨不能嫁于意中人的心。

然齊清兒還是跪在地上,做戲就要做足,裝著恐懼的眼神抬眼看了看凌王,表示擔心凌王不會同意。

皋璟雯立馬,道︰「這里沒有人能趕你走,放心吧,來。」語氣剛硬又帶著謙和。

听了這句話,齊清兒才放心地順著皋璟雯的手臂站起身子。

凌王先是不能理解地看著皋璟雯,隨即表情扭曲,漆眉盡顯王者的冷酷無情。

「璟雯,她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一介布衣,何須你如此屈尊降貴!」

「她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沒有半辦法像皇兄一樣對為自己擋了一劍的人如此咄咄逼人。」皋璟雯憤憤地和凌王道完此句,又轉向齊清兒,「你放心,那個家你不願回去就不回去了,我帶你去京城。」

皋璟雯秀氣迷人的雙眼,透露著滿滿的關切。

她深知被逼婚的痛苦,也深知要嫁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且那個還是年過花甲,腿不能行的人,是件何等痛苦,傷心的事情。

此時的皋璟雯異常地同情齊清兒-嬅雨和自己有幾乎相同的苦衷。

齊清兒看著皋璟雯投來的關切和她閃著的絲絲傷寒,心生歉意。自己無故再次提起璟雯的傷心處,還用她心中這個痛節去利用她,確實有些不近人情。

但仇恨面前,這點利用有算得了什麼。

凌王噴鼻,道︰「她不過是一個陌生人,公主怎得如此相信她。要帶一個半路殺出來的陌生人回京,公主有沒有想過她的來歷,她的背景?!」

未等皋璟雯反駁,齊清兒自己道︰「我是刺州人,從小便在刺州長大,家父是個布匹商人,但這些年生意慘淡,門可羅雀,我父親又想保住這份家業,所以要拿我去商業聯姻,嫁給一個富貴人家做妾,我不願意,才從家里跑出來的。」

齊清兒故意說的可憐兮兮,皋璟雯也听得越來越同情齊清兒編出來的這個嬅雨的身份與經歷。

不經把縴手搭在齊清兒手上,緊了一下,給予安慰。

凌王皺皺眉,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仔細琢磨著齊清兒說的話,雖沒有什麼破綻,他還是半信半疑的盯著齊清兒看了良久,方道。

「嬅雨姑娘是不滿意做妾嗎?」。

凌王到底是一個王,不可能會有和純淨公主一樣的感受,在他看來女人的婚姻大事不過是正室與妾的區別,與嫁給何人,是不是自己喜歡的人無關。

就像在皇宮當中嬪妃,他一直都不滿意他的母親虞妃只是個妾身,永遠不能和太子的母親皇後相比。至于他的母親是否真的愛著他的父皇,他不關心,或者他認為沒有必要去關心。

居高臨下的姿態依舊不減,似乎在他眼里面前的齊清兒就該去給那個年過花甲且有腿疾的人做妾。

「我」對于這個問題,齊清兒不知該如何去回答,稍稍地收緊皋璟雯搭在自己手上的手,求以幫助。

璟雯也覺察到了嬅雨的緊張,「皇兄,在你們這些手握政權的人眼里,我們女人難道就是一個用來鞏固江山或者是拯救家業的工具嗎?!」

她說著開始情緒激動,用纏著絲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是公主,我逃不了聯姻的命運,逃不了父皇的一支朱筆,我認!但她不一樣,她既然已經從家里逃出來了,就沒有再把她送回去的道理!」

隨即又轉身,單手摟著嬅雨的肩膀,道︰「皇兄不能理解你,我能。」

齊清兒心中頓時升起一片暖意。

她印象當中的純淨公主就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姑娘,盡管當年在一起玩耍的時候,她不過四五歲,看不出什麼,但從她親身母親身上就能看出來,她長大之後也會像她母親一樣善解人意。

看來回京選擇依靠純淨公主,是沒有選錯。

凌王听著皋璟雯的話,臉繃得緊緊著,眼楮像夾著閃電的烏雲。

他沒想到,皋璟雯竟這般與他頂撞,看來她在越國,一別兩年,已經不能在將她看作是單純的不知道自我思考的妹妹了。

他瞪著皋璟雯看了一會兒,想要沉住心中的怒火,「看來嬅雨姑娘還真是足智多謀啊!」

齊清兒听得一個寒戰,心也跟著顫抖,他言下何意??

千萬種想法在齊清兒腦海閃過,他看出了破綻,他不相信自己編出來的身份,還是他從自己的相貌上看出來端倪。

一時站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又有千萬種對策,在腦海閃過。

「皇兄,你都在說些什麼?!」皋璟雯先開口了,還一邊將齊清兒護到身後。

「我在說什麼,你何不去問她!」凌王犀利的眼神逼近齊清兒,繼續道︰「不惜堵上自己的性命,你的目的達到了!」

齊清兒听到?不惜堵上自己的性命?稍稍放了放懸著的心,他若是猜到了那密林中的刺客是在和自己演一出戲,就不會說拿命去賭,這樣的話。

加之他若是猜出來了,不論是猜出了齊清兒真實的身份,還是設計讓公主收留。只要他確定其中的一個,估計現在的齊清兒早就被扔出了帳篷,或關進了押送車。

齊清兒理了理心緒,裝著害怕可憐的表情,道︰「目的?草…草民真的不解陛下的意思。」

「你以為你父親會猜到你被大煜朝的公主收留了嗎?日後.他還有可能到京城當中的公主府去要人麼?」凌王一口氣道完,死死瞪著齊清兒。

原來他說的是這個目的,齊清兒懸著的心徹底沉到海底。

且照他剛才的意思,是默認了純淨公主要帶齊清兒一同回京的事實。

齊清兒暗暗為自己慶賀。

但一旁的皋璟雯反倒面色潮紅,顯然在氣頭上,伸手指著凌王道︰「皇兄你說夠了嗎,你故意把我們都支開,就是要趕她走是嗎,我告訴你,有我在,她回京回定了!」

此話一落,四下無聲,只有炭火發出的呲呲聲,火盆中幾乎沒有什麼火星可見,看樣子是要加碳了,帳篷的溫度也開始跌落。

一旁的靈兒看著凌王瞪著炭火發怒的眼神,嚇得一哆嗦,忙附身到炭火旁,埋頭加碳。

其實皋璟雯要帶齊清兒回京,本與凌王沒有太大的瓜葛,讓他如此生氣想要趕走齊清兒,不過是因為回京的日期被齊清兒病情拖延。

現在讓他怒火攻心,氣得眼楮冒光,額角青筋暴露的,還因他高高在上的王威受到了威脅。

他發現在純淨公主眼里,他的王權竟比不過一個半路出現的江湖人。

對著炭盆中重新升起的炭火,把凌王眼中的怒火映得更加跳躍,他狠狠甩袖,歷言道︰「明日辰時之前,必須整隊回京,不得再有延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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