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雁 第二百一十六章 求皇上賜哀家一死

作者 ︰ 說書人蘇子悅

今日朝堂的氣氛顯得有些詭異,新皇面目陰沉地坐在龍座之上,抬手打斷了階下的說話之人,「朕的表叔?」

他看向眾臣,「諸卿有何看法?朕是否該親迎朕這位表叔進城?」

「皇上豈可屈尊降貴,去迎一罪臣?此人胡言亂語,擅論天家不是,該當重罰!」一名老臣越眾而出,表情極為激憤。

「如今已被那赫連郡佔了先機,憑他片面之詞,就贏得了不少百姓的好感,貿然處罰,只怕不明真相的百姓會當真認為皇上無情,不講人倫之禮。」呂尚遠此言一出,方才那義憤填膺提議要處罰赫連郡的人立刻便不做聲了。

如今皇上初登大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太傅呂尚遠擢拔為左相,他最信任最倚仗的,大概就是他正妻的娘家呂氏一族了。稍有眼色的朝臣,都不會貿然去惹呂氏不快。

大殿之上,~突然沉寂下來。氣氛靜得詭異。

呂尚遠臉色不大好看,他是個文人,向來自詡謙和,朝臣們這般表現,分明就是在說他獨攬大權,阻斷言路。他冷哼一聲,皺著眉頭瞧著眾人。

「諸位愛卿,」宇文煒無奈地苦笑道,「可有良策?」

「皇上,以老臣之見,不若命赫連郡孤身入城,就以他在百姓面前特意提及到的‘皇親’身份,將他扣在京中!此人手握重兵,野心已現,不得不防啊!」

「可跟隨他的那數萬將士該如何處置?就此遣回玉門關去?只怕他不肯啊!」

「鎮國公世子帶回消息,汝南那四萬人馬,不是在他手上嗎?何不先趁機將那四萬人馬奪回?若他真如他所言那般忠君愛國,就應該自覺交出來才是啊!」

「此之狼子野心,豈可容他繼續妖言惑眾?臣有一計,願獻于皇上。」

說話之人,乃是新任戶部員外郎楚祥之。

宇文煒微笑道︰「愛卿但說無妨。」

「遵旨。微臣以為,赫連郡此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守衛邊關十余載,無功無過耳!昔日宇文睿逼宮,其應魯王之邀,攜兵入宮勤王,說起來並無甚功績,起決定作用的是先皇與皇上、魯王所定下的計策。充其量,此子只算出了些許力氣而已。然而其在城內闖下的禍事,卻早將小小功績沖抵。今次其又以奪回城池一事索要封賞,在城門前對百姓直言天子之過,大有不敬之心!其擅離職守,在陽城一役中錯漏百出,攜兵強要軍糧,欺壓雲城百姓,一件件一樁樁皆是大罪,焉有受賞之理?可見其擁兵自重,全然不將國法、皇權瞧在眼里。為免將來此子禍亂天下,不若就此誘殺之!以封賞為餌,備下宮宴,以毒酒迷之,送出宮後命人暗殺之!只道此之酒後與人爭執,方引來殺身之禍!」

楚祥之說完,目光晶亮地望著龍座之上的皇上,暗想,這個法子,該是極合皇上心意的吧?畢竟,哪有當帝王的會喜歡有人功高蓋主、不服馴化呢?自己當這個丑人,將後路都給他想好了,這下皇上定會將自己視為心月復之人吧?

上頭宇文煒听完他的進言,眉頭緊鎖,露出深思的表情。

魯王望著得意洋洋的楚祥之,不由暗自搖頭。此人也太過愚昧了!這話若是背後單獨對皇上說,也許還行的通,在朝堂上便公然說起,要誘殺有功之臣,豈不陷皇上于不義?

皇上新登大位,正值用人之機,他若同意此舉,誰還敢向其投誠,為其賣命?

不待宇文煒表態,那邊呂尚遠已怒斥道,「胡言亂語!如此卑鄙下作的手段,還要搬到朝堂上來議,豈非有辱皇上清听?」

楚祥之悻悻地道︰「皇上廣開言路,微臣不過略盡薄力,大膽獻策,給皇上多一個參考而已。至于啟用與否,還待皇上與諸位大人商議後決定……」

呂尚遠冷哼一聲,不再理會他。另那邊卻有一個朝臣冷笑出聲,陰測測地嘲諷道,「如今的朝堂,原來做主之人已非天子!呂家興旺之日不遠矣!」

眾人朝他看去,見是太皇太後的弟弟,孟閣老的次子,大理寺卿孟仁川。

楚祥之不由捏了一把冷汗,背脊發涼,暗悔自己失言。孟仁川是宇文睿的舅父,在他面前,自己建議誘殺其甥,這不是當面結下梁子了嗎?若是方才的建議被皇上采納還好,畢竟以後自己是皇上的人,有皇上這棵大樹做後盾,就是樹幾個政敵也不用怕。誰想皇上並未表態,卻被呂相給罵了個狗血淋頭,……他無語問蒼天,自己還有活路嗎?試問他一個小小從五品員外郎,如何斗得過歷經三朝不倒的孟家和呂家?

不過……,他的眼眸轉了轉,突然想到,孟家不是早就放出話來,不認那個弒父弒兄的外域之子為孟家之後嗎?只是太皇太後婦人之仁,才把自己姐妹的獨子還當成親人。為此,孟閣老還曾數年不與太皇太後說話,直至今日,兩父女都還未和好。太皇太後每每召見孟閣老進宮敘話,均被其以「年老多病,弱體不宜入宮」為由推拒掉了……

這麼一想,孟家該不會為了自己的一句諫言對自己趕盡殺絕吧?

楚祥之暗暗抹了一把汗,心里好受了些。一回神,才發現朝堂上竟已吵了起來。

呂尚遠顫手指著孟仁川道︰「呂家百年清名,豈容你詆毀?呂家對皇上忠心耿耿,何曾在意過自家榮辱?皇上年少,老朽身為天子之師,難道勸諫數句也不行?……」

孟仁川冷笑道︰「勸諫?有你這樣勸諫的嗎?皇上尚未說話,朝臣的建議,就都被你給否掉了。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尚肆意對朝臣破口大罵,你可有將天子放在眼里?」

其他朝臣默默無言,听聞二人爭執,一時不知該勸和還是該各自站隊,擺開涇渭分明的態度將自己的立場亮出來。更多的人則是深深感到尷尬,一邊是太皇太後的胞弟,當今皇上的舅公;一邊是未來皇後的祖父,皇上的岳家。幫誰才好呢?

最頭疼不已的,卻是皇上本人。每天理不完的政事已令他焦頭爛額,如今還要調理朝臣之間的關系……

正膠著間,有內侍高聲唱道︰「太皇太後駕到!」

不待眾人反應過來,太皇太後已經踏入大殿。她昂首自朝臣之間走過,路過孟仁川身旁,她冷冷地罵道︰「虧你還是當人舅舅的!有人要殺你外甥,你卻只顧斥責旁人不敬皇上,未曾替你親外甥說半句好話!」

她白了孟仁川一眼,走到階前。宇文煒連忙起身︰「皇祖母,您……」

太皇太後打斷了他,只見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哭道︰「求皇上賜哀家一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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