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南記 第四百零四章 生了?

作者 ︰ 西子路人

寂靜寬闊的宮道上,馬車悠悠駛向宮門。天上明月高懸,地上月華如水。

小廝駕著馬車,屏息無聲,只聞車里傳來低低的哭聲,它隱忍著,壓抑著,可無論如何,那哭聲還是不可遏制地傳了出來。

唐谷溪坐在馬車里,手里的碎片被一塊絲帕包裹著,完好的玉佩此刻四分五裂,魚和龍首尾相接的圖案模糊不清,再怎麼拼接,也重合不到一起。

她的手劇烈地發抖,抖得那碎片幾乎掉落,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一點點淋在碎玉塊上。黑暗之中,晶瑩剔透的玉佩泛著幽幽綠光,經淚水暈染,那微光愈發閃爍瑩亮。

無論如何,那是她最後的籌碼,她必須留著。哪怕為之……毀了這玉佩,也在所不惜。

可是,此為蘇宸留給她唯一的物品,亦為最後的物品。

它就那麼碎了,那麼毀了,那麼沒了……

在自己眼前四分五裂。

是被她一手摔碎的,一手摔爛的……

馬車搖晃向前。

「敢問,這輛車可是唐姑娘的??」

不過多時,車忽然停了下來,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唐谷溪愣了一下,趕忙擦淚收玉,心想,此刻剛出宮門,在此等她的是何人?

「姑娘,外面有人等您。」小廝向里面道。

「是誰?」唐谷溪警惕道。

「如若是唐姑娘的,請姑娘趕快出來,隨小的到相爺家。我們是相爺家的下人,玉嬋姑娘遣我們來請。」

「玉嬋?」她微怔,一手掀起了車簾,看到外面停著一輛華麗的馬車,車下站著兩個下人打扮的人,正躬身看向這邊。

「她為何請我?」唐谷溪略感一絲不安,「你家少夫人可還安好?」

那為首的小廝抬了抬頭,似難啟齒,說道:「姑娘還是先上車吧,此事不容耽擱啊。今兒個去將軍府,見姑娘不在,小的們才又趕了過來。兩個時辰已過去,姑娘若再耽擱,只怕會……」

唐谷溪听了這話,覺事發不妙,也不再多問,當即便下了車。

「姑娘,你……」

「你先回去吧,告訴琉璃姐姐不必擔心,也別將方才的事道出……我去去就回。」

「好,那姑娘萬事小心。」

上車後,唐谷溪按捺不住,趕忙問駕車的人:「快說?,你們少夫人究竟怎麼了?」

「少夫人今日不慎絆倒了,直喊月復痛,小的出門時產婆方進去,怕是要生了!」

「什麼……」唐谷溪臉嚇得煞白,「幾時絆倒的?好好的怎麼會絆倒?」

「自小的離家門已過去兩個時辰有余,此刻怕是已經生了。玉嬋姑娘急忙忙地派我倆出去,也沒交代清楚,敢問姑娘,可是我家少夫人的何人?」

「少夫人有喜多久了?」唐谷溪沒回答他,直接問。

「將近七個月了。」

「七個月……胎已成形,可尚不足全。瀟瀟這日,怕是受大苦了。」唐谷溪口中喃喃,可心里卻生起一團疑問,又問,「瀟瀟……少夫人一向恬靜沉穩,她好好的怎會絆倒?」

「小的們也不知啊!今早少夫人還在後花園散心,玉嬋姑娘似乎有事,並未陪在身邊。接著就听見身邊的丫鬟喊叫,才知道少夫人出事了。」

唐谷溪聞言,心中愈加不安,不再盤問,只望能盡快到達相府。

夜已深,然相府卻是一派嘈雜,燈火通明,人仰馬翻。唐谷溪一路惶惶,進門後,直奔少夫人臥房。

「瀟瀟怎樣了?」唐谷溪一把玉蟬,此時玉蟬正守在小院門口,似乎在等她。門燈下,只她一個孤立的身影,小院內擠滿了人,丫鬟婆子來來去去,步履匆匆,誰都無暇顧及她。正門前的台階上,慕容寒繃著臉,負手來回踱步。

玉蟬一見她,又喜又急,禁不住哭道︰「姑娘怎麼才來!小姐在里邊呆了三個時辰了,我……我生怕萬一,便請人去叫姑娘,姑娘不是心心念念要見小姐嗎,為何到了關頭就見不著人了?好不讓小姐寒心!」

唐谷溪听了這話,早失了魂魄,含淚道︰「還……還未分娩完?」

玉蟬咬著唇搖頭,淚如雨下。

「都這麼久了,豈不要折磨死她?」唐谷溪滿心愧疚,難受至極,「你方才說,說生怕萬一……什麼意思?」

「小姐是受了驚嚇,突發生產,月復胎受到波動,本就生長不足……此刻自然是凶多吉少啊!」

「她受了什麼驚嚇?」

玉蟬滿眼含淚,望著她欲言又止,說道︰「今日午後,小姐從花園回來,路徑門口時,听兩個新來的小廝在牆後面說話,誰知他們就提到了……提到了武賁軍之事,小姐……她禁不住打擊,一下子摔在了地上!而我看見時……已經晚了!怪我……怪我不該好好跟著小姐……」

听至一半,唐谷溪便已了然了。她擦了把淚,朝里面望去,只見燈火照映的小院內,慕容寒的身影徘徊不定,憂心如焚到面色已發紫,他幾欲沖進去,卻被外面的人攔下了。

「紫陽長公主來過沒有?」

「侯府已派人來過了,公子就在里面呢。」

「趙華庸?」

「嗯。」玉蟬扭頭指去,只見慕容寒身後,尚有一個人影站在昏暗處,形色之著急不亞于慕容寒。

「相爺呢?」

「相爺出城已有半個月,此時未在家啊。」

「我去看她!」唐谷溪撒手就往里跑。

玉蟬緊跟著跑進來。

便在這時,只見房門「刷」的一下開了,從里面走出一個婦人,兩手沾血,大汗淋灕。屋內早已沒了多大聲息,哭叫聲微弱。

慕容寒一見她出來,如離弦的箭,飛撲上去,抓住問︰「少夫人她如何了,究竟如何了!」

「少爺,恕小的無能啊!少女乃女乃凶多吉少……」

「什麼凶多吉少,你忙活了半日,竟給我這四個字?!」

「你別急。」趙華庸上來按住他,對那產婆道,「少夫人受這半日的罪,命都沒半條了,你萬莫再猶豫,只管保少夫人的命為好!」

產婆聞言,六神無主,只看向慕容寒。

慕容寒憤憤道︰「還看我作甚,就照他說的辦!無論怎樣,瀟瀟的命最要緊,她絕不能出事!……就讓我當這個不孝子吧,爹,娘……」他埋頭掩面痛哭,身子佝僂下去。

產婆連不迭地點頭進去,闔上門。

趙華庸一臉凝重,愁眉緊鎖,扭頭看了看慕容寒,伸手拍拍他的肩。

唐谷溪和玉蟬同時駐足,望著那緊閉的雙門,形容呆滯。

幾乎是剎那間,一聲嘹亮的啼哭刺窗而出,劃破夜空,撞進了眾人的耳朵。

唐谷溪身子一繃,神色頓變,生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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