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難惟 第一章、消息泄露

作者 ︰ 半顆桃

黑沉如墨的天色上漂動著的灰暗雲朵,壓抑的人喘不過氣。

巷口呼呼作響的暖風卷起從馬車上下來之人的衣角。物華身上赤紫色荊紋的長袍袍角被卷動的老高,她緩步走下馬車,將衣角撥回原處。

物華抬頭望了晦暗不明的天空,喃喃出聲。「要變天了。」

「難得。」處于長期的高溫天氣下,難得下場暢快的雨。

物華發出如此感嘆之後,一步跨上台階,一旁等候著的門房這才出聲打斷物華的思緒。「公子,有你的信。」

物華不甚在意的嗯了一聲,從門房手中接過信件。

「又是秦公子寄來的?」走了沒兩步,便瞧見雲書雙手覆在身前,盯著物華手中的信件。

物華低頭瞧了一眼,確認那是秦相笙的字跡無疑後,無奈的應了一句。「恩。」

雲W@書輕笑著搖搖頭,目光之中略帶些不明意味的情緒。「秦公子寫信寫的還真不是一般的勤快。」

「基本上一日兩份。」

「恩?」物華腳步微緩,察覺出雲書這是話中有話,不由回頭瞧她。「另外一份寄去了何處?」

雲書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語氣之中卻是說不出的揶揄。「西廂小院。」

物華回眸。「西廂小院?」

那里不是秦相笙去年買下空置了的院子麼?當初自己選這個院子的時候,他還極力推薦,想要讓物華住到那里去。物華卻以那里太過接近主干道,人聲嘈雜給推拒掉了。

西廂小院只要繞過兩條道便是秦府,這可能就是秦相笙為何一力推薦自己住進那里的緣故。現在秦相笙在淮河孝北一帶,這西廂小院里住的又是何人?

「金屋藏嬌?」听雲書緩緩吐出這幾個字,物華頓時恍然大悟。

只是雲書這話,物華不由多瞧了雲書幾眼,直到雲書頗感不自在,才輕笑著搖了搖頭。「你跟秋烜相處久了,將他的油嘴滑舌倒是學了個五分。」

雲書頓時半垂下頭,物華還能隱約瞧見她上揚的嘴角。

跨進房門,頓時感覺到房內的悶熱。

物華不自覺蹙眉,將手中的信件放下。雲書連忙前去開窗透氣。紅絲隨後跟了進來,將房內的茶水換了一遍。

先前提起秋烜,物華倒是覺得,最近秋烜出現的時間少之又少。她眉頭微動,嘗試著喚了一聲。「秋烜。」

略等了片刻,都沒瞧見那熟悉的身影,物華眉頭微凝。「又出去了麼?」

房門吱呀一聲被風吹動,雲書搬了一張椅子靠住。物華站在房內向著院子里那棵桑樹瞧去,瞧著那棵桑樹在風中凌亂。

一陣清風拂過面頰,物華下意識回頭。

在瞧清風塵僕僕匆匆趕來的人,有著一雙透著精明內斂的丹鳳眼,物華有著片刻的怔神。「弘易?」

「主子。」弘易唇角緊抿成一線,略微低頭與物華對視。

「何事?」物華移動至桌邊。她的目光在桌上流連了片刻,發覺那褐色的信件已經不翼而飛,不由起身站起。雲書卻已經彎腰從地上將信件撿起抵還給她。

「可是花滿樓那邊出了什麼問題?」一般情況下,都是明袖與雲書單線聯系。沒什麼大事,是不會讓弘易跑到她這里來的。

「不是。」

不是?物華一邊拆開信件,一邊優哉游哉的等著弘易的下文。長期的酷熱之下,物華發覺自己十分享受這樣的天氣。

才看了兩行,便只听到弘易低沉的聲音。「虔州、興城疫情爆發。」

「什麼?」物華吃驚的將手中信件重重擱置在書桌上。「疫情?」

弘易面容嚴峻,「是,六月中旬疫情爆發,虔州興城城民恐慌不已,四處奔逃,已經到了淮北一帶。」

「六月中旬。」物華喃喃出聲。

消息從虔州快馬加急至京都須得一個月時間,最遲便是這幾天京都這里能得到消息。突然想起什麼,物華抿唇。「虔州與灕水澗相隔不遠,六月中旬便爆發疫情,到如今,灕水澗還沒有動作麼?」

弘易沉重的點了點頭。「也不知為何,灕水澗那邊毫無動靜。」

物華眉頭緊皺,灕水澗不是向來自稱救濟天下,醫者仁心麼?

此次虔州疫情爆發,距離灕水澗並不遠,按理說,灕水澗應當早便得知了消息才是,怎會毫無動靜?

她略做沉吟,「讓商玖詢問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弘易搖了搖頭。「蒼梧說,六月初旬灕水澗那邊的一筆賬結了之後,便再沒了消息。商玖也許久未曾聯系過了,想來是回了灕水澗之中。」

「讓明袖收攏消息,弄清楚灕水澗那邊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物華目光下移,停在手掌下的信件上。

目光停留在書信的第二行上,猛地抬頭。「你先前所說,病情發展到了何地?」

猛地裝進物華那雙黑沉的眸子,弘易有片刻的失神。「淮北一帶。」

「淮北?」物華瞧著信紙上寫著的地名,按照時間推測,秦相笙一行人,這段日子應該出了淮北一帶,在回京的路上了。

思及此,物華的心放下了一些。

瞧著弘易將要離去的背影,物華思索片刻。「等下。」

弘易不明所以的回頭瞧她。「公子可是還有別的事。」

物華取過桌上放置著的筆,蘸了蘸墨水?。

正要落筆時,停了下來,垂頭想了片刻換了一只手。弘易在桌前並沒等上太久。

物華便從桌前抬起了頭,將信件放在信封里,推到弘易的面前。「將此信,送至樂王府。」

待到弘易從桌上拿起那封書信,物華又道。「莫要讓其他人知曉,務必送至樂王手中。」

「是。」弘毅將書信收入懷中,退下了。

當夜,樂王府。

景天佑坐于窗前,左手撐于額頭,另外一只手則,在桌上不停的敲擊著,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麼。

突然,窗台上一個黑影掠過,他猛的直起身子,從手指在桌下模索的同時,厲聲喝問,「誰?」

窗外只是射來一柄匕首,發出沉悶的一聲響,定在了他的著書桌上,景天佑凝神望去,只見那柄匕首上,綁著一封書信。

天佑轉過頭卻是只見一個黑影迅速離開,隱沒在了黑夜之中。

伴隨而來的,則是門口輕輕的敲門聲,未等他答話,筠衣便端著一個托盤進來,瞧見他書桌前釘著的一柄匕首,再瞧了瞧景天佑警惕的模樣,面上略帶詢問之色。

「無事,你怎麼來了?」景天佑面色一柔,輕輕搖了搖頭。

筠衣並不說話,只是抬了抬手中的托盤,放在景天佑的面前。

「有心了。」景天佑擺了擺手不急著喝,伸手將匕首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終于取下上面的信紙打開。

慶陽四十三年六月,淮北一帶爆發瘟疫,起源的虔州、興城,雖說極力控制,卻是發覺已晚,流民四處奔逃,疫病連帶出現在其周邊的三座邊沿城市。

虔州州官快馬加鞭傳回消息,等到傳到京都之時,已是七月。

疫病消息傳來,本該壓抑下來,以免照成恐慌。卻不料消息不知從何泄露,一時之間清國內人人自危,整日惶恐不安。

「虔州州官上書,發現疫情。六月之事,為何拖到現在。」低沉而壓抑的聲音在殿內不斷的回響。皇上面色陰晴不定,手中拿著的奏折狠狠甩到底下人的面上。

「你是干什麼吃的。朕養你們起何作用?」

「請皇上息怒。」下頭站著的文武百官齊齊彎腰叩首,聲音整齊劃一。

如此卻絲毫消不了皇上的怒火。

這殿內唯一站著的,便是垂垂老矣,如此場景下,猶自保持著鎮定的左相。他乃是遺留而下不多的三朝元老之一。

素日里諸事不聞,也唯有攤上大事,皇上才會詢問這位老臣的意見。

畢竟雖說左相年紀已大,但畢竟經歷三朝風雨,處事老辣,往往一針見血,所以就算他平日里意見不多,還是頗得皇上器重。

「息怒,息怒,到了此刻,你們只會讓朕息怒。」皇上一拍龍案,厲聲喝道。「現下該如何處置?」

像是不敢在此刻觸及皇上的霉頭,這大殿內竟是一時靜寂下來。

「你們都啞巴了麼?」看到如此狀況,皇上怒不可遏,幾乎要跳起腳來。「平日里各個都叫嚷著要為朕分憂解難,一到關鍵時刻便成了啞巴。」

「右相!」

「臣在。」右相身子微動,向前膝行。

「你可有應對之法?」

右相的身子微挺,一時不敢抬起頭來。只是用眼角斜視著前頭的太子,與他目光相接時,太子已然懂了他的意思。

太子直起身來,仰頭直視著暴怒之中的皇上,高聲道。「父皇,兒臣以為,現下最為主要便是控制消息。」

「控制消息?」皇上不怒反笑,「現下消息已經沿途傳遍了,朕反而是最後一個才知曉的,你說控制消息?如何控制?」

「既然消息已經無法抑制。」太子沉吟了片刻。

「虔州之地,與灕水澗相隔不遠,只要通知灕水澗主,讓其廣招天下醫者,為臣民救治。灕水澗開放數百載,一向打著救濟天下的旗號,其醫者在諸國之間的人脈遍布各地。若是肯出手相救,疫情定會等到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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