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難惟 第四十三章、如此遠見

作者 ︰ 半顆桃

湛藍清透的高空中萬里無雲,今日物華換了身輕便的純黑騎裝,左邊窄袖用銀絲勾勒出兩朵相依相互的銀白木槿花,腰間系著一條寬邊深紫綢布腰帶,墨發用一根細長錦帶挽在腦後,挺直背脊坐于馬背上,一眼望去整個人英姿颯爽豐神俊朗。

車隊之中,有不少大家閨秀揭開窗簾,偷偷向著物華這個方向瞧去。

物華唇角微抿,目不斜視,專心致志的控制著座下的馬匹。

從她的這個角度瞧去,只能瞧見一隊長長的,根本瞧不到盡頭的車隊。

偏過頭,正好瞧見了騎在馬上一副悶悶不樂滿面抑郁之色的燁華。

春試之後,燁華信心滿滿卻不料名落孫山。听聞這些日子整日呆在書房之中,就算是知曉物華搬出府里,他都未曾出過房門,一次都未來拜訪。

剛開始她還不覺得有些什麼,但現在瞧來,燁華也自信心被挫敗的,可不是一星半點?依文夫人怕也是想讓燁華出來散散心整合整合心情罷。

物華思忖了片刻,眼角瞥見自己的馬車之中,車簾後露出一張擔憂的小臉。

「物華。」秦相笙不知何時從秦府的車隊後趕到了物華的身邊,順著物華的目光,自然也瞧見了一臉憂郁失魂落魄的燁華,挑了挑眉梢。「燁華此次可是受了不少打擊啊。」

物華點點頭,輕嘆一聲。「是啊。」

「哼。」秦相笙突然哼的一聲,吸引了物華的注意。「你當誰人都是你?能以十七歲稚齡奪下榜眼?當初我不也是第一年落榜,第二年才奪下榜眼的麼?」

物華點了點頭。「原本還沒覺得什麼,此次瞧來,怕是還要段日子。」

「再過時日?」秦相笙搖了搖頭,「燁華可與我不同。」

當初他落榜,心中雖然抑郁,但他卻沒有什麼負擔。而燁華不同頭頂上有個天才哥哥壓著,人們自然而然會相互比對,如此之下壓力如何之大?

「恩?」物華不大明白秦相笙所說的不同到底指的是什麼,不由有些疑惑的問道。「不同在何處?」

「石頭腦袋。」秦相笙冷哼一聲,他似乎覺得跟物華說著沒勁,說罷,便驅馬離開了。

「唉唉?」物華叫喚了秦相笙幾句,發現他頭也不回的向前而去,只感到哭笑不得。

物華縱馬趕上前去,「說著說著,你跑什麼?」

秦相笙發覺物華追了上來,自覺的拉緊馬韁回頭瞧她,眼見她追了上來,諷刺道。「能將馬騎成這樣的,這里也就你一個了。」

秦相笙的目光四周環視了一圈,似乎覺得不甚解氣補充道。「你瞧瞧,燁華都比你騎得好。」

物華實在不曉得自己哪句話得罪了他,好笑的搖了搖頭,「是是是,秦公子說的是。人無完人嘛。」

瞧著秦相笙的面色稍有緩和,她求解。「不知秦兄有何高見,可指點一二?」

「指點可談不上。」秦相笙將目光投向燁華所在的方向,又瞧了物華一眼。「此事,還是須得燁華自己想通。」

這不是說的廢話麼?物華無語凝噎,這個道理,誰人不清楚?

頓了頓,他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只不過,有你在,估計這個方法是無用的。依我看,只有轉移一下燁華的注意力才是上上之策。」

物華贊同的點了點頭,覺得這個方法倒是可行。

發覺身側的物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秦相笙的目光則不知飄到何處去了。

反正他的話也說到這里了,至于物華能不能理解,又該如何處理,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子清兄此次不來,正是可惜的很。」秦相笙感嘆了一句。

「也不盡然,畢竟嫂子快要臨盆了。子清兄還是留在家中最好,省的心神不寧。」

物華無意間抬頭,前頭那抹醬紫色的身影因為座下的血色良駒格外吸人眼球。

從物華這里瞧去,只能瞧見前頭那人挺直寬厚的背脊,他時不時側著身子與身邊騎著一匹黑馬的封琛談笑風生。

「嘖嘖。」秦相笙的關注點與物華明顯不同,他正瞧著景天佑座下的那匹身形矯健四肢有力的馬,一面羨慕之色。

「樂王殿下近些日子果真是聖寵無限出盡風頭,這頭由古尹送來的汗血寶馬,太子跟棋王多次明里暗里向聖上求賞,最後卻也落到了樂王手中。」

「不過仔細想想,平素里太子與棋王封賞不少,樂王去年才回國,受些寵愛也是難免的。」

秦相笙這麼說,其實也沒錯,只是哪里會有如此簡單?聖上寵愛天佑也就罷了,太子與祺王相互牽制之下,只會想要將他籠絡住。可現在….

「物華,你有沒有發覺樂王殿下最近與封琛走的挺近的。」秦相笙的目光在前頭兩人的身上轉悠了一圈。

物華微頓,沒想到竟是連秦相笙都看出來了。「有麼?」

「沒有麼?」秦相笙听到物華這麼說,反而有些愣神。頓感奇怪,「可我這些日子常見他們在一起啊。」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上次去你府邸,不也是兩人同去的麼?」

「恩。」物華有些失神,在她瞧來,天佑才剛剛回來,怎麼也不該如此出風頭才是。現下天佑雖有陛下的寵愛,可誰能保證這寵愛能維系多久。

封琛不能左右封家的決定,但多多少少能代表封家的態度。太子費了諸多心思,才折了祺王一臂,將封家拉下水,他怎會讓天佑坐收漁翁之利?

天佑到底是想做些什麼?

騎了半日的馬,物華感到渾身上下每一處都在叫囂著,酸痛的感覺讓她十分的不適。

就連午膳都沒有心思嘗兩口,閉上眼任由雲書給她輕輕按壓,這才得以疏解了不少。

也許是太過舒服,躺在靠椅上物華甚至有些昏昏欲睡。明兒還說去圍獵,她心底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騎馬便算是她的極限了,莫說還要在馬上彎弓搭箭。明天她怕就是個看客。

思緒飄忽之間,物華睜開雙目,撐著身子從躺椅上坐起來,四周環視了一圈。雲書正在床邊,替她整理著被褥,听到動靜,回頭瞧她。

「公子。」

「怎麼不見綠繞與紅絲?」

听到物華提起,雲書似乎才想起房內少了人,她四周瞧了一圈,搖搖頭。「紅絲呆在小廚房內收拾,綠繞該是呆不住,出去逛逛了。」

物華點點頭,將身上披著的薄外衣推到一旁,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脖子。「我睡了多久?」

雲書思索了片刻。「不是很久,大約就是小半個時辰。公子,你可餓了?」

听到雲書這麼提起,物華下意識模了模空落落的肚子,小憩了片刻,似乎都精神了不少,她笑著點頭。「倒真餓了。」

雲書放下手中的被褥,出門去了。

物華在桌邊等了片刻,哪料先一步進來的,不是雲書,竟是依文夫人身邊常年跟著的陳嬤嬤,她手中端著一個紅木食盒。

瞧見房內只有物華一人,她面上的笑容明顯更濃厚了一些。「公子。」

「陳嬤嬤。」陳嬤嬤會突然前來,實在是出乎了物華的意料,她的目光落在她手中提著的雙層食盒上。「你怎的來了?」

「月妃娘娘剛賞了一盤水晶酥,夫人惦念著公子,便讓老奴給公子送來嘗嘗。」陳嬤嬤從食盒之中端出一盤水晶酥放在物華的面前,又從第二層中拿出一包茶葉。

「這包茶葉前兩日夫人本叫老奴送到公子府中,哪料老奴忙了半天,給忘了,夫人今日就讓老奴一並給公子你送來。」

說罷,陳嬤嬤頗為自嘲。「人年紀一大啊,就特別容易忘事。不中用啦。」

「勞煩嬤嬤了。」物華目光在桌上流轉了一圈,紅絲便端著托盤進來了。

陳嬤嬤瞧著紅絲端進來的飯菜,不免有些吃驚。「公子竟還未用膳麼?」

物華笑了笑搖了搖頭。「未曾。」端起飯碗,物華發覺陳嬤嬤似乎還沒有退下的意思,她眉頭微動。「嬤嬤可是還有什麼事?」

陳嬤嬤滿面笑容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瞧著物華。「公子吃就是了,不必管老奴。」

物華實在有些餓,便也就真的無視陳嬤嬤了。

「公子與小公子口味相差無幾,這水晶酥,不光公子喜愛吃,小公子也很是喜歡。」說罷,陳嬤嬤嘆口氣,語氣之中滿是心疼。

「可自打春試之後,小公子不光連這些小物件不吃了,就連飯也吃的少。」

陳嬤嬤瞧了物華的面色,繼續道。「公子先前也瞧見了,小公子瘦了一圈也就罷了,還整天悶悶不樂的,公子與小公子向來感情深厚,難不成就不擔心麼?」

物華手中的筷子微停,看自己吃了這麼久的飯,終于忍不住了。「我還以為嬤嬤十分了解我才是。」

不等陳嬤嬤接話,「但我覺得,此事還是須得燁華自己想通。」

陳嬤嬤嘆了一口氣。「先前夫人也是如此說的,也任由小公子去了,可這幾個月下來,小公子卻還是如此,夫人未免心憂。公子你瞧瞧可還有別的辦法?」

物華面上笑意收斂,目光直視著陳嬤嬤,「母親的意思是想要我如何做呢?」

「夫人思索了許久,覺得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須得讓小公子轉移一下注意力才是。」陳嬤嬤頓了頓,話中意思已經很是明顯了。

「春試之前,小公子整日整日往公子房內跑。就算公子出門,小公子也在公子你的書房中一坐一整日。」

現下瞧來,秦相笙倒是有遠見的很,依文夫人竟也是如此意思。

物華垂頭,並未給予直接的答案,只是放下碗筷,漱了漱口,淡淡道。「陳嬤嬤先回去吧。」

陳嬤嬤跟在依文夫人身邊許久,知曉物華只要沒有直接拒絕便是最好的答案,她施了一禮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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