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難惟 第七章、仁至義盡

作者 ︰ 半顆桃

明袖素手輕勾,蔥白細女敕的手指輕輕撥動琴弦,柔和溫婉的美妙琴聲頓時傾瀉而出。

像是溪水流動的潺潺之聲,又好似叢林之中鳥兒輕鳴聲般悅耳,一波三折。

曲風陡然一轉,委婉而又剛毅,宛若浪花擊石波濤入海,帶著不可阻撓之勢,震人心眩。

一曲罷了,廳內寂靜無聲,眾人尚且還在魂游之中,久久不能恢復。

台下有人率先站起身拍手叫好,像是被他帶動,其余人皆站起身。

「明袖姑娘的琴藝越發精湛了。」秦相笙從迷醉之中清醒了過來,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瞧著物華意有所指。

「物華,你可是艷福不淺啊。」

前桌的一人站起身,對著台上的明袖姑娘舉了舉杯。「今日一飽耳福,在下敬明袖姑娘一杯。」

廳內雖然比外頭暖和,但ˋ是明袖明顯穿的少了些,一等她彈奏完畢,身邊的丫鬟立馬便給她披上大麾,她順著台階而下,身邊跟著的茗兒遞過一杯酒水。

「卻之不恭,但無奈明袖酒量太淺。只好借此酒敬在座的諸位公子。」

她仰頭喝盡,雪白脖頸優美的如同一只驕傲的白天鵝。明袖伸手一翻將酒杯倒在頭頂。

她面頰飄起紅雲更添上了幾分嬌媚,看的周圍的公子哥蠢蠢欲動。

明袖艷名已久偷窺她的公子哥不在少數,可她與物華公子糾纏不清。就算是如今物華公子已有一段時間不曾來過花滿樓,但明袖姑娘婉拒之後,他們之中還真沒有幾個不長眼的敢跟明袖用強。

以前不敢,現在更別提了。如今的太子可是物華公子的親姐夫,風頭正盛的時候,明袖再怎麼也不過就是個歌姬罷了,犯不著為了她跟物華公子結下梁子。

物華靜靜坐著,瞧著明袖在那些人中流連,安撫著他們。

明袖對于這樣的場景遇上的不是一次兩次了,她穿梭在諸位公子身邊顯得十分如魚得水。

眾人也不過笑鬧了幾句,便也放過了明袖,任由她走了。

不過是說了幾句話的功夫,茗兒先行進來在物華的身側添上了一張椅子。

便靜候在了一旁。

台上明袖的琴已經撤了下去,而代替明袖上台的女子容貌艷麗雖長相不俗,但卻跟明袖差上了一個檔次。

不久之後,一道窈窕身影在薄簾上晃了晃。

明袖揭開布簾,含著笑意走了進來。先前遠遠瞧來,覺得明袖也算是個絕色,這就近了瞧,更是覺得她氣質典雅不似一般的風塵女子。

明袖微微傾了傾身子,跟桌上的另外一人打過招呼後,在物華耳邊柔聲問道。

「已經有月余未見公子了,听聞公子身體不適,如今可好了些?」

「恩,好些了。」物華垂眼,淡淡應了一聲。

「這就好。」明袖點了點頭。物華本就不是多話之人,明袖與她說話,也不過得到她的單音回復。

不過明袖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反倒是讓秦相笙覺得有些不自在,在心中低嘆了一句自己是個孤家寡人以後。

意味深長的關懷道。「听茗兒說明袖姑娘前段日子扭到了腳,不知是為了什麼?」

「難不成是為了練舞?」秦相笙揣測。

明袖一笑,並未接話。

倒是她身後站著的茗兒接嘴道。「姑娘一向對這些注意的很,練舞也不是一兩年的事情了,自然不會因為練舞而扭傷腳。」

「再說了,姑娘是磕傷的,又不是扭傷。」

「哦?」秦相笙一想,確實茗兒先前只是跟她說明袖傷到腳,並未說崴到腳。

這個想法確實是自己先入為主的。「明袖姑娘是何時磕傷的?」

「恩?」茗兒細想了片刻。「是幾號,奴婢倒是記不得了。」

「反正就是黃公子縱馬的同一日。」說完這話,茗兒才後知後覺感到秦相笙面色都有些古怪,她也不好再插話,退到了一旁。

秦相笙滿是疑惑。「明袖姑娘那日也在?」

明袖瞧了秦相笙一眼,微頓了片刻,還是答道。「那日妾身前往繡閣采購些針線,下馬車時,被人撞了一下,踩空了,這才崴到了腳。至于公子的意思….」

「原是如此。」說到此,秦相笙不由瞧了一旁靜坐的物華一眼,感嘆了一聲。

「這些日子,倒是不太平啊。」

「听公子先前的意思,可是指黃公子的那樁案子?」明袖笑問。

「恩。」秦相笙點了點頭。「差不多罷。」

明袖微微一笑,又說。「今日黃公子之案想來是定下來了,也不知府尹大人到底是如何判決。」

「明袖姑娘不知嗎?」。听到這里,秦相笙微愣了片刻,「姑娘未曾去京兆府瞧瞧熱鬧?」

明袖搖了搖頭,「妾身倒是想去,可惠姑不許,說妾身這腿還是少走為妙。妾身仔細想想便也就未去了。」

「恩,也是,惠姑說的倒也不錯。」秦相笙贊同的點點頭,便娓娓敘述了今日在京兆府內發生的戲劇性的一幕。

秦相笙兀自說的起勁,房內便也一時安靜下來。

沒到片刻,只見門口方向,茗兒替那送茶的小廝掀起門簾。

那小廝不知是不是因為剛來不久,手上端著的托盤在微微顫動著,他小心翼翼的緩步走著,像是生怕一個不小心,將那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茶具統統給打碎了。

明袖只是向著門口方向看去了一眼,瞧見那小廝端了茶水進來,便收回了目光。側耳傾听著秦相笙敘述。

也不知是被什麼刺激到了,物華突然低聲咳嗽,這一咳只感覺差些將血都咳出來,竟是一會都停不下來。

「快端過來。」瞧著物華絲毫沒有緩和下來的跡象,明袖有些心憂故事都來不及繼續听了,一邊輕輕拍打著物華的背脊,一邊催促道。

被明袖這麼一催促,又或者是怕什麼來什麼,那小廝腳下步子一亂,手中的托盤一斜在房內幾人的驚呼聲之中,向物華迎面打去。

好在小三反應快,伸手就攔了一攔,抓住了那茶壺,但因為壺身傾倒覆水難收,大半茶水都潑在了物華的身上。

但讓人慶幸的是,好在明袖讓人上的是溫水,要是開水…

只听得幾聲清脆的碎裂之聲,托盤與茶盞統統落地。

那小廝知曉自己壞了事,嚇得腿軟,就地跪下了。

明袖的手尚放在物華的背脊上,袖子上也沾上了不少水漬。她收回袖子,回頭來瞧那跪在地上因為驚懼而渾身發抖的小廝。

「你怎麼這麼粗手粗腳?」

身後跟著的茗兒本來也想拯救一下那套杯子,可因為手比較短,一只杯子從她的手指前滑落,那種感覺讓她十分的氣惱。「我待會要讓惠姑好好教訓教訓你。」

「姑、姑娘…」听到茗兒這麼說,小廝抖得更加厲害了,卻嘴笨的似乎不會求饒。

物華只感覺背後濕了一大片,冷颼颼的讓她感覺寒入骨髓,頓時顫了一下。

明袖頓時察覺到了,從袖中抽出了一張絹帕,替物華擦拭著背脊。

物華擺了擺手,示意沒有什麼用處。

一邊的秦相笙已經站了起來,沒想到他今夜就只是想來听听曲,竟鬧出這樣一出,看物華那衣物已經濕的差不多了。

「物華,不如我先送你回府吧?」

明袖卻對著秦相笙搖了搖頭。「秦公子,花滿樓離相府還是有些距離的,總不能讓公子穿著濕衣服回府吧?」

她站起身來,「不如,我先扶公子去換身干淨衣裳,再回相府不遲。」

「我倒是沒想那麼多。」秦相笙仔細一想,也確實如此,不由贊嘆。「明袖姑娘真是細心。」

目送著明袖扶著物華走出去,秦相笙坐下,耳中回旋著一樓歌姬彈奏的曲子,他卻始終靜不下心,隱隱覺得哪有不對,卻又搞不清楚。

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還跪著的小廝身上。

花滿樓分前後兩院,前院三層,一層大廳二層皆是包廂,三層上便是姑娘們自己的房間。

明袖乃是花滿樓的台柱,一般都是擁有自己的小院落的。

只是她考慮到前院距離她住的小院落有些距離,物華本就帶病在身,要是身著濕衣裳吹了涼風病上加病就不好了。所以她直接將物華扶上了三樓。

物華閉上眼褪下外裳,喉結上下滾動著,先前不停咳嗽,導致她的聲音略帶鼻音。「明袖,何事?」

「那李氏子孫被人帶走了。」明袖替她將大麾晾在一旁。

「可知是何人?」物華以袖掩住唇,想要壓住喉嚨口的瘙癢。

「不知。」明袖仔細想了想,推開衣櫃,從櫃里翻出幾件大麾。

「不過听貢言描述,一身普通的藍色布衣,用藍巾裹面,像是怕麻煩而刻意掩去的面容,哦,用的乃是一把軟劍。」

「貢言派人尾隨,卻是跟丟了。現在正在四處尋那子孫兩的用力蹤跡。」

明袖翻出一件厚重的棉衣順手給物華披上。「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便是那並非是黃家的人。」

物華點頭,感覺身體暖和了不少。「既然如此,那便不用找了。」

明袖轉過身子,認真的與物華對視了片刻,笑容可掬。「看來主子是曉得那人是誰了。」

物華也不否認,只是淡淡道。「我只曾許諾護她周全,現在既然別人插了手,想來他會做的比我很好。」

「我對她已是仁至義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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