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朝伊夕 第六十七章

作者 ︰ 驕伊諾

四四方方的房間,木欄雕花,輕紗漫舞,香煙裊裊,雅致非常。

周圍靜得很,便也就越發顯得他與旁邊這個人之間,氣氛尷尬莫名的很。

言肆偷偷看了一眼旁邊的人,但見她身姿端坐,氣定神閑,再反觀他,坐立不安,渾身難受,真是丟臉。可他就是忍不住緊張,第一次如此靠近這個人,還沒有挨打的情況下,真是前所未有。

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咕咚一聲,很響,然後馬上抬頭看了一眼那人,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

外面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言肆馬上直起了腰板,將所有異象全部壓下。待房門推開,看著那兩個猶如石像一樣穩在那里的兩個人,鴇母暗自在心中月復誹︰偏是在白天來找姑娘也就罷了,來這里竟然還假裝正經也不嫌人笑話!

不過她馬上就揚起了笑臉,畢竟對方可是付了&lt大把銀子的。「言公子,您要的人老身給您帶來了,皆是我們畫舫上最美的!」

是的,言肆帶韓渲來的地方,是個畫舫——紅燈錦紗,精致非常,若是夜里來,必定是燈紅酒綠,倩影綽綽,音瑟惑人的銷金窟。

但無論如何他都不該將個正經人家的女子帶到這種地方來啊!而且對方還是他名義上的嫂嫂,雖然他不想承認就是,但是這像話嗎像話嗎像話嗎?

這個時候,言肆那少得可憐的良知竟然開始隱隱作祟,他心中糾結自責非常,卻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錯,事情竟然落到如斯地步。

想著不久前他剛見她,淋了雨的她獨自行于街上,失魂落魄愁腸百結,他心中不忍一路相隨,然後她心中感動,忽然告白與他。

恩,雖然他真的想這麼想,可實際上是這廝頗為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後又恢復了面無表情,只是莫名其妙的問他。「若一個男子對女子說‘我心悅你’到底是何意思?」

他一愣,心中生惱,雖不清楚到底為何心中會有另一種更加清楚名為失落的心情,但不妨礙這一刻的他突然生了幾分惡(nao)意(chou),月兌口而出道︰「能有何意思?自然是顛鸞倒鳳,行那男女之事。」

見韓渲眼神微動,似有疑惑,他更加大膽道︰「怎的,你不懂?那就讓小爺我大發慈悲讓你這臭小子長長見識!」

這本是他們那幫酒肉朋友廝混時互相打趣的話,不知怎麼他就對韓渲說了,再然後,他就當真帶著她上了這畫舫,不顧人家是歇業不接客,直接甩出銀子,一副財大氣粗很好宰的冤大頭模樣。

所以說都怪這廝根本就不像個女人,不像不像不像,都是她的錯,才不是他腦殘啊啊啊啊!

只是不管他這邊如何後悔,那邊魚貫而入的幾人,柔柔裊裊,身姿婀娜,卻是燕環肥瘦各不相同,倒也確實有幾分姿色。

甫一進來,他們自是看到了常來這里的言肆,但他旁邊的那個人卻是更加出眾讓人忽略不得,不談容貌,只單說那一身氣質,好似收鞘的劍刃,沒了冷冽的殺意,不言不語的只是幾個舉手投足之間,就讓人莫名的覺得可靠安全。

更何況,若說起容貌,那當真是一個非常有男子氣概的男子啊!

忍不住紅了臉頰,染上幾抹羞意,待要上前,卻見著最接近那人的左右兩邊早已坐下兩名姿色艷麗的女子。

「瞧著公子面生的緊,是第一次來這里嗎?」。

「恩。」

「是嗎?但奴家卻覺得公子有幾分熟悉,難不成是夢里與君曾相識?」

「不曾。」

「公子當真是率直的可愛。」

看著那邊早已經開始‘笑語一團’,沒佔到好地方剩下的幾人恨恨的跺了跺腳,暗自咒罵幾聲「浪蕩蹄子,sao娘們」卻也盡可能的挑了個離那人近的地方坐下,翹首以盼,望能吸引那個人的注意。

而這邊獨自清冷的言肆早已黑了整張臉。他看了一眼那邊群嬌環繞,待看清某人更是黑得徹底。

這老鴇當真是將他們這里最美的‘人’都帶來了,會做事,卻是個眼瞎的,公母不分!

「你!對,就是你,別想躲!」伸手指向那個明顯喉部有凸起的某人,「過來,給我坐這里!」

看著那人頂著一副‘淒淒慘慘戚戚’的哀怨臉一步三回頭的小挪著步,終于還是絕望的坐在他旁邊,言肆徹底怒了,他皮笑肉不笑的回過頭,對著韓渲道︰「你不是想知道‘顛鸞倒鳳’是什麼意思嗎?喏,這里都是過來人,隨便請教!」

然而他故意偽裝成囂張的笑容就在那人的盯視下輕易的就潰不成軍,「干,干嘛啊!」

韓渲轉過頭,對著那群臉色明顯不甚好看的女子道︰「他今天腦抽,說話不過腦子,莫介意。」

「誰腦抽了?混蛋!」言肆低聲咒罵,但想著自己今天做的這些事,終是低下了頭,莫名有些心虛。

一女子淺笑,「哪里,公子言重了,奴等萬萬不敢有這等心思的。」言肆沒有說錯,她們本就做的這等生意,只是難免奢望,能在心儀之人面前維持一點點自尊,所以才會悲哀。

然後她拉著韓渲的手臉紅道:「雖現在時間還早,但,若是公子想的話,奴也是願意的。」

其他人暗恨自己又遲了一步,紛紛睜著大眼楮盯著韓渲,滿滿的都是‘甩開那個小婊砸讓我來’的強烈冤孽。

然,韓渲倒是真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看著那女子一下子白了的臉,解釋道:「顛鸞倒鳳這種事情我懂,不用你們教,是這蠢貨沒有說清楚,我本想問的是‘若是一個男人說出心悅與誰這種話到底是何意’?」

眾女子一听,頓時生出一種「為什麼好男人都去斷袖了」的無奈和悲涼。只有方才被言肆叫走的小倌雙眼一亮,  就跑了過去。

「既然公子問的是關于男人的問題,那麼問我就再合適不過了!」

「嘁,你算哪門子的男人?再說,公子問的感情問題,既如此那麼自然還是問我們女人比較好。」

兩者勢如水火,為了一個更靠近韓渲的位置不一會就打將了起來,竟是撕咬抓撓全都上了,只看得言肆嘴角不停地抽著。

那個之前與韓渲搭話的女子對身後的喧鬧全然不顧,面色不變與她道︰「如我們這樣的人,每日里形形色色見過不少人,自覺也是看盡了人情冷暖,所以有時候看待的問題難免有失偏頗,但也不出這個理去。」

「世間人們所追求的不外乎是財利權人,男人對女人的甜言蜜語也不外乎如是。若是前三者倒好說,給了他,得到了,自不會再糾纏。可若是最後一項」

「如何?」韓渲追問道。

那女子嘆了口氣,「在我說之前,公子不妨先捫心自問一下,那個與你說出此話的人,你認為,他想要的是什麼?而你,又能不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回應他?要知若當真是最後一項,那麼這人想必是認定了你,如此大膽的人定也是個內心執拗的性子,那麼這段情,怕也是,至死不休!」

她是真的徹底誤解了韓渲的性別,所以才有這一番猜測,卻不想歪打正著,一語成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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