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朝伊夕 第四章荒誕喜事

作者 ︰ 驕伊諾

待朱氏走遠了,青竹立馬忿忿不平的抱怨道︰「這算是怎麼回事?她向來與我們過不去我是知道,以前克扣人財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這般過分,老爺也是,就這樣置之不理任她為所欲為?」

此處的‘她’當然指的是朱氏。

青竹自小陪著言律一起長大,他可是親眼見著這一位自嫁進門來就是怎樣的挑撥老爺和少爺之間的關系,更在少爺遭到老爺冷遇後落井下石,將他們困在後院的角落,尋著機會趕走下人,克扣月錢,做盡了惡事。

不說他只認言律一個主子,就說在他心里早已將朱氏當成蛇蠍心腸一般的歹毒婦人,自不會對她有半點尊敬的心思。

不過相對于他的義憤填膺,言律的心態實在是淡定的不像話,甚至還笑眯眯的夸贊道︰「恩,青竹你今天說了兩個成語,且都運用得當,很好哦!」

∼「少爺,現在不是管我有沒有說對成語的時候好不好!」青竹有些抓狂,「在這危在旦夕的時候,少爺你最應該擔心的是你自己啊!」

「青竹,才剛夸過你就忘了?‘危在旦夕’不是用在這個時候的,它」

「少爺!」

這是青竹第一次不顧尊卑打斷自己的話,雖有自己平時不喜言規在先,但到底是把他惹火了。

言律無奈的轉身,看著怒瞪著眼楮火冒三丈的青竹,好笑的搖搖頭,「青竹,你何必這麼生氣呢?不過是一場親事罷了。」

「我的少爺啊,我倒是想問你你為什麼不生氣呢?」青竹臉色極其難看的看著言律,「那可是成親啊!一輩子的婚姻大事,而且少爺你還是和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女子成親,誰知道她是扁是圓,有沒有什麼難言之隱才會在時間如此倉促緊迫之下都願意嫁過來?」

「不對不對,如果這是‘她’促成的親事的話,那麼事情絕對不會像我想的那麼簡單!」

青竹若有所思的模著下巴,只覺自己好像遺忘了什麼,可是就是想不起來!

言律早已習慣這人如天馬行空一樣變幻莫測的想法,見他像被圍困住的螞蟻一樣在地上轉來轉去,想著大概還要糾結許久,在此期間也不會再來打擾自己,索性自行控制著坐下的輪椅移動到書桌旁,鋪開宣紙,磨好濃墨,開始練畫。

白色的紙,黑色的墨,沿著毛筆的勾勒,色或濃或淡,輕時一抹而過,重時卻潤透紙背;形則或如流水蜿蜒流暢,或如浮雲悠閑自在。不過寥寥數筆便勾畫出一幅鄉間逸景╴青石鋪路,引向一座農家小院,青藤籬笆圍繞,隱隱可見圓圓的茅草屋頂,一顆挺拔的大樹立于院中,樹下一張石桌,一石凳,一胖肚圓壺,一盞茶。

言律忽而想起停留在指尖的那一抹顏色,凝思了半晌,終有些遲疑的探筆潤墨,卻在懸于紙上將將落筆的時候被一突然的叫聲驚得手中一抖。

「啊!公子我想起來了!」

看著紙上墨跡點點,一幅畫就這樣毀了,言律無奈的嘆口氣看向始作俑者,「恩,青竹你想起什麼了?」

「是那個,是那個啊!公子!」青竹激動的兩手撐在桌子上,上身前傾俯在言律面前,那張本來不算出彩的臉上此時眼楮圓睜,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一樣夸張至極,讓言律有些好笑地笑出聲。

「青竹你有什麼事直說就是,莫再如此一驚一乍的,公子我雖有的是時間,可如此辛苦做的畫就這麼毀了,實在可惜的很。」

「對對不起啊,少爺。」青竹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然後猛然醒悟過來就是滿腔的對自家主子不能了解自己話里重點的深深的無奈,「不是的,少爺,你听我說啊!」

「恩恩,我听著呢,你說就是。」

「我終于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了!我前幾日听前面的小豆子提起過,好像是老爺多年以前受人脅迫曾允過一門親事,如今那人找上門來是要老爺兌現諾言來的!」

言律自顧自的洗淨手上的墨跡,轉動輪椅來到窗邊,今日天氣格外好,他在這里搭了個台子倒是將前幾日摘下的杏花曬干,已被往後喝茶做餅時用。

「而且不止這些,听小豆子說那些人來頭不小,可是盤踞在鎮外青山上多年的土匪!這言家共只有兩位公子,我猜定是‘她’不願二公子去娶一個土匪做妻子,所以才將大公子你推了出去!其居心叵測,難怪我說本來從不願與我們打交道的‘她’若真是尋了一門好親事又怎麼會想起我們來,原來是是打的這樣的如意算盤,想要公子你去做替罪羊!」

言律悉心將每一朵花瓣鋪整齊,再用一小刷子掃盡浮土,才把它們一一放進一個白釉廣口壇子里,動作一絲不苟,表情亦是淡定從容。

「」

青竹覺得自己當真有快被自己的主子逼瘋的架勢,只得再次來到言律的面前提醒其他的存在,最後總結道︰「少爺,這門親事你絕對不能答應!」

「青竹啊」言律悄聲一嘆,「其實若依我看,這門親事成與不成都無所謂的。」

「少爺!」

「你先听我說,雖然可能有些過分,但若按著我的看法來說,與一個人成親就是將自己本來的生活軌跡打破再重新融合進一些新的東西,說起來確實有些麻煩,過程也可能會有些矛盾和摩擦,但若悉心以待,以己度人再多分忍讓,其實也不是太難忍受。」

少爺,你這說的好像是在做捏泥人時用的混合泥土,請不要用這麼簡單的事情就籠統的概括成親這種神聖而又復雜的事情好嗎!那可是關于兩個人下輩子幸福的啊!!

「可是少爺再怎麼說那都是匪類之流,實在配不上少爺」

「青竹。」

言律轉身,面上是少有的嚴肅表情,似白玉雕做的雙手就連指甲蓋都是干淨透明的印出下面粉色的女敕肉,此時靜靜的搭在以青色衣擺遮住彎曲的雙膝上,「若說配不上的人其實是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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