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澤歌到馬廄里幫我牽馬過來,問︰「公主換坐騎了?」
我撫模著白雪的頸部,說︰「白雪就是我的坐騎呀!」
邱澤歌說︰「看來公主真的是忘記很多事了,您以前的坐騎是黑色的,叫黑珍珠,跑的非常快,脾氣很不好。」
「黑的?脾氣不好?那不如我們白雪漂亮。」我拿胡蘿卜喂白雪,邊喂邊撫模她的頸部。
邱澤歌的聲音,似有傷感︰「公主以前,可是很看重黑珍珠的。」
「是嗎?那你怎麼沒把它牽過來牙?」我邊理著白雪的毛,白雪的眼神好溫柔啊,邊心不在焉的問。
「黑珍珠不見了,馬夫說,公主大婚進宮時,是帶著黑珍珠走的,然後就沒送回來過,本以為會在周相府里,我剛才找過,也沒有,這里的馬夫說,從來沒有這樣一匹馬進府。」
我心里一動,又是大婚。
「大婚那天,宮里起火了。」我落寞的說。
「澤歌听說了。」
「听說?」我有點奇怪,「你不是公主近侍嗎?大婚那天,你不在宮里嗎?」。
「澤歌和哥哥一起,出了一趟遠差,回來的時候,大婚已經過去一整天了。」
「遠差?去哪里了?」
「去南疆。」
「南疆?」我的心狂跳了一下,「誰讓你們去的?」
「上司啊,」她奇怪的說,「我們平時除了听命于公主,就是听命于御林軍上峰的。」
「你們上峰是誰呀?」
「我們上峰是」邱澤歌說到這里,停下來,說,「軍中是有保密條例的,雖然我已不在軍中,也不該說這麼多。」
我笑了笑,不再問她,跨上馬,雙腿一夾,白雪跑了起來。邱澤歌也上了一匹棗紅馬,我說︰「咱們出去玩。」也不等邱澤歌回答,雙腿用力,白雪劃過一道閃電,片刻之間,飛出周府大門,往西而去。
邱澤歌在後面緊緊跟隨,不一會兒追到我的旁邊,問︰「公主這是想去哪兒?」
我其實沒有目的地,只是往西走離城門比較近,不會經過鬧市區。現在,邱澤歌問起,我一時不知怎麼回答,想起上次周斯年帶我去城西看過魏家與杜家的田莊,就隨口說︰「去看看田莊。」
這次來與上次相隔一個月多光景,情景就大不一樣了。上次來時地里的麥子還沒有完全成熟,現在卻是金黃一片,農人們正在有說有笑的忙著收割,看起來到處充滿了勃勃生機。
這時,听到熟悉的,年輕的聲音在喊︰「勝藍姐姐!勝藍姐姐!」
不用說,是魏雲旗了。
我問︰「你們兄弟二人從哪里來?」
杜凌君說︰「就是我上次對你說的,皇上要重新丈量土地,改革稅制,家父派我們一起回岳州辦這件事。」
「差事順利嗎?」。我問。
「說不上順不順,岳州太守嚴逸都是咱們自己人。」
「那沒問題了?」
「本來沒什麼問題,只是皇上的監察使也到了岳州,一落座就拿出嚴逸都給岳州陳家丈量的土地有不實瞞報的證據來,將嚴太守和陳家太爺捉拿下獄,勒令岳州大族自行申報田產,不實者嚴辦。我這是回來報信,請父親示下的。」杜凌君心事重重的說。
魏雲旗說︰「那監察使好生厲害,量的那叫準確,犄角旮旯,沒給陳家留下一寸,說的陳家那個老管家快成了啞巴,說不出一句話來,听說差點尿了褲子。」說完,自己笑了起來。
杜凌君瞪他一眼,說︰「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樣都能笑得出來?」
魏雲旗說︰「我只是說句實話,雖然我不是世子,這魏家財產也是有份的,哪里像你說的這般輕松了。」
我說︰「表哥還是多勸勸舅舅,錢財身外之物,該舍就舍了吧,一家大小榮辱性命,都系于皇上一念之間,該低頭的還是低低頭吧,皇上,還是仁慈的。」
他們兄弟點頭稱是。
雲旗說︰「上次跟姐姐說的,雲旗想為朝廷效命一事,不知姐姐跟姐夫說了沒有?」
我暗自拍腦門,這兩天整天忙著練騎馬,把這件事給忘了。急忙說︰「這兩天忙,今晚一定說。」
雲旗說︰「姐姐一定別給雲旗忘了呀。」
看雲旗一臉委屈的模樣,我心里過意不去了,說︰「一定不給你忘了,讓你邱姐姐幫我記著點,好提醒我,這樣總行了吧?」
雲旗沖著邱澤歌深深作了一揖︰「邱姐姐一定替雲旗想著點啊!」
邱澤歌撲哧一笑,連連答應。
他們兄弟二人還要去田莊看看,我們就此別過。
重新上馬,慢慢地走回去,中午的暑熱漸漸起來,皮膚被太陽烤的火辣辣的。我說︰「以後出門一定要戴帷帽了,這樣曬會曬黑的。」
邱澤歌說︰「還真讓公主說著了,皇上也是這麼說的。不過他不是怕你曬黑了,他是說女人不戴帽子出門有傷風化。」
「管的好寬啊。」我感慨,「他每天應該很多事情吧?怎麼這麼有閑情啊?」
「關閉女學,清除女官,公主這兩年的心血全都化為烏有了。」邱澤歌嘆氣說。
「女學?」我說,「真的有用處嗎?選拔了多少女官?」
邱澤歌說︰「在我朝,所有人都知道公主創辦女學,教女子讀書,選拔女官,公主你知道你有多受女子擁戴嗎?選拔的女官,哪一個不是勤勤懇懇認真做事?今兒個周相說這些都是積弊。」
看得出她怨氣還是很重的。
我淡然的說︰「別這麼大的氣性了,清理女官,是皇上的意思,和年哥也沒多大關系,他說了也不算。」
邱澤歌說︰「我不是怨周相,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才發牢騷的,周相對我們兄妹是沒話可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