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僖貴妃傳 第一百四十章 端嬪僥得衛氏要害

作者 ︰ 李敘樺

懷中嬌軀雖軟如一片柳絮,卻又如蚌殼一般努力回抱著他,護著他,似乎把他當成小孩子一般,皇帝突然心中感慨,他想起他隨意寫了兩句詩的本子她日夜放在枕邊,心里又不知是一種什麼滋味。

他想起他所擁有的女人,比容悅聰慧的並不是沒有,可大多都是在為自己做打算,他想起今日佟貴妃的咄咄逼人,佟氏處事那樣不理智,不極力壓制遮掩,反倒險些讓這樁皇室丑聞傳揚出去。

他突然想起皇祖母說過,容悅入宮起牽制之用的話來,論起出身高貴,容悅亦不比表妹遜色,若她能將這些擔子挑起來,那他也能輕松不少。

皇帝想到這一層面,方幽幽開了口︰「安嬪膽大包天,敢行厭勝之術,詛咒于朕,妄圖獲得朕的寵愛,此事若是你,會怎麼處置?」

容悅顯然十分吃驚,半晌方道︰「這樣大的事?我……皇上打算怎麼處置?」

皇帝听出了她的驚慌失措,這對她而言實在是個難題,自己乍听之下也十分炸毛,當下只翻了個身,與她面對面躺著,昏暗的燈光下,既是這樣親近那五官都十分模糊,只有那一對清澈的鳳眸中溫光流轉,他溫聲道︰「這樣大的事,你自然不能獨自決定,朕現在只問你怎麼想的,你說說便是。」

容悅想了會兒才道︰「首先要把長把起來,不要走漏了風聲;其次,對安嬪萬萬不能輕縱,再次,日後要加強宮禁,一經發現,嚴厲懲處。」

皇帝點頭道︰「大概如此,細枝末節的需要再研究。朕已下了密令,將安嬪暗暗處置了,尸身由白布包裹交回給她娘家。長那些東西由鄂爾齊押送出宮,親自焚毀,」他又輕嘆一聲道︰「朕在前朝還有許多政務要處理,後宮若有什麼風吹草動地,你照料著些罷。」

「悅兒本就該為皇上分憂,」容悅點頭,又問︰「皇祖母那里……」

皇帝不由一嘆︰「朕明日去請安,再回稟皇祖母罷。」

容悅答應著,她極怕,猜想他也是怕的罷,她伸出雙臂緊緊回抱著他,問道︰「皇上害怕嗎?」。

皇帝盯著帳頂,緩緩道︰「怕,可是怕又如何?路總要一步一步走,即使前路漆黑一片,朕亦只能竭力而為,」他突然坐起身來,語氣有些激昂︰「朕不信朕的命這樣短,不信我大清朝氣數就這樣薄,朕信天會假我以時日,來成就一番雄圖霸業。」

容悅心緒也有些翻騰,只堅定道︰「我會陪著皇上的,不論遇上什麼難事,我都會,我信皇上定然會是千古明君!」

皇帝轉過臉來,定定的瞧著她,似乎過了一萬年那樣長的時間,容悅才听見他月兌口而出的幾個字︰「你也會這樣算計朕麼?」

在知道安嬪與厭勝之術有關時,容悅就曾暗暗嚴肅地思索過這個問題,說實在的,她到底對這個問題還是不大有底,只能道︰「或許,有那一日,我為情痴狂走火入魔,會妄圖通過別的方式乞求皇上復寵。可……我能向皇上保證的是……我定然不會昧著良心傷害皇上。」

半晌她跪在床上,舉起右臂豎起三指,一字一字對天盟誓道︰「我,鈕鈷祿容悅向滿天神佛起誓,終此一生,絕不欺騙我主愛新覺羅玄燁,若騙了他半個字,我就不得好死。」

皇帝有感于心,只覺燈燭搖紅下,那一雙鳳目更外炯炯,炫目璨爛,勝過世上最美最珍貴的寶石。

夜色漸濃,天際糅雜著一團團的青氣,似雲非霧,將氣氛渲染的分外詭異幽邃。

吱呦一聲,朱漆中門半敞開,一道黑影閃了進來,將一股冷寒的穿堂風掩在門後,慢慢走入空無一人的庭院中,在一間偏殿的窗下輕扣幾聲,三長一短。

不多時便有人打開扇門,那道黑影鑽入房中,屋中彭牙青鸞牡丹團刻的金絲楠木圓桌上放著一枝鎏金九枝燭台,燭光微微,如垂死跳動的獸。

這一縷微弱的光,緩緩暈開去,灑在那黑影身上。

黑影摘下覆頭的斗篷,露出一張清秀的臉龐,赫然是衛良蒔的貼身宮女‘詩成’。

她福了福身,說道︰「娘娘猜得不錯,衛常在果然在往外頭傳遞東西,上回娘娘吩咐後,奴才檢點珠寶首飾的時候留了心,發現有幾樣不見了,奴才問起常在,常在只說‘隨便扔在哪里罷了,又不急著用,找那勞什子做甚?’有一日奴才晌午去換畫就的差事,卻不見了常在,正要找時,才見常在自己從外頭回來。」

端嬪不由攥緊紫檀椅的扶手,面上閃過一絲欣快︰「好,果然是好。」她神色一凝,身子不由往前一探,問道︰「可有證據了?」

詩成垂眸,語氣中透著謹慎︰「這倒還未有,衛常在十分謹慎,通常是趁咱們有差事,或者找借口支開咱們才去。」

端嬪略略頷首,只上下打量著她,緩緩道︰「你為本嬪做事,勞苦功高,本嬪上回答應你的事,如今便可慢慢料理了。你哥哥的差事,本嬪自會寫信知會娘家辦,另外允承你的一千兩銀子,本嬪會先封三百兩送去你娘家,事成之後,不僅一個子不少你的,還另有封賞。」

詩成大喜過望,只抿嘴笑著叩了個頭道︰「多謝娘娘。」

端嬪微微抬手道︰「你且回去,切記不要打草驚蛇,一定要找到證據方可。」

詩成掩住心中喜悅,躬身後退兩步,又將兜帽帶上消失與黑暗的夜色之中。

挾絮在旁恭維道︰「到底是娘娘厲害,衛常在那等機敏的人,也叫娘娘抓住了把柄。」

端嬪借著燈光細看自己保養得宜的雙手,芙蓉俏面上的笑容中也蘊著一絲得意︰「說來也是天要絕她,才如此機緣湊巧,她心思深沉,嘴巴又緊得很,若非前幾日高燒不退迷糊中說胡話念念不忘那個‘表哥’,我哪里能猜到她竟還有這樣致命的錯處等著人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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