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彈飛的三人同時采取了行動。
無數印著符文的影印紙舞動著鋪滿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神裂長刀出鞘,而月見山是用手指點了一下旁邊的櫥櫃,隨後在不知名的力量驅動下,櫥櫃像是被發射出的炮彈一般旋轉著,帶著一股惡風飛向茵蒂克絲,卻在半空就被神裂的鋼絲絞碎,木屑四濺。
「不能傷害那個孩子!」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
月見山和神裂兩人同時相對怒目而視。
「拜托快點來就救我啊現在是內訌的時候嗎!」
唯一讓上條當麻慶幸的是,至少史提爾沒有參與到這兩個女人之間的爭執中。
繪制著符文的影印紙像是潔白的鴿子一樣在房間中飛舞著,火焰從每一張符文上爆開,最後在房間中凝聚成一個火焰的人形。
「——‘獵殺魔女之王’!」
正擺出防御姿勢的上條眼前,出現一道火焰的漩渦。
人型的巨大火焰張開雙手,為上條擋下了「光柱」。
有如一道保護著凡人不受罪業侵襲的十字架.
「上吧!超能力者!」上條听見了身後史提爾的吼叫︰「無論如何,現在要後悔也晚了,去幫我拯救茵蒂克絲,做到我們沒有做到的事情!!」
上條沒有回答。甚至沒有回頭。
與其做那些事,上條選擇繞過正在互相沖擊的火焰與光柱,朝著茵蒂克絲沖過去。相信史提爾也是如此期望的。上條听見了史提爾的聲音,了解到聲音所代表的意義,更體會到了聲音背後的感情。
上條開始往前沖。
往前沖!!
「——警告,第六章第十三節。發現新敵人!變換戰斗思考模式,開始檢查戰場完畢。依現狀選擇優先摧毀最難對付的敵人‘上條當麻’。」
茵蒂克絲把頭轉了過來,帶動了整個「光柱」。
但是,在那同時,「獵殺魔女之王」也再度來到上條面前,成為上條的護盾。
光柱與火焰互相啃食,不斷重復著破壞與再生的沖突。
上條直線朝向毫無防備的茵蒂克絲沖過去。
遺有四公尺。
還有三公尺。
還有兩公尺!
還有一公尺!!
然而在此刻——
「——警告,第二十二章第一節。火焰魔法的魔法公武逆算成功。確定為記載于符文上之遭曲解的基督教教義。對基督教用之魔法準備發動中……第一式、第二式、第三式。命名,‘神啊,你為何舍棄了我(Eli,Eli,lamasabachthani)’(注1),發動。」
「光柱」的顏色一瞬間變成了血一般的紅色。
像是護罩一般擋在上條當麻前方的獵殺魔女之王,在上條當麻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化成一縷青煙。
上條當麻和茵蒂克絲的雙眼對視上了。
那雙為他帶來死亡的,紅色的雙眼。
非常奇妙的,上條當麻心中此刻沒有絲毫的恐懼,卻有著強烈的不甘與遺憾。
自己已經要死了。
但是,無論如何!
用僅剩的思維,上條當麻拼盡全力伸出右手,徒勞地希望在臨死前做出自己最後的努力。
與此同時,他的眼角余光似乎撇到什麼東西從自己身側飛了過去。
茵蒂克絲猛然後仰,仿佛被什麼力量扯了一把一樣,而她腳下的地板也同時被切碎掀起。
與茵蒂克絲的「眼球」連在一起的魔法陣也隨之移動,原本朝向上條發出的光柱也完全偏離方向。
如同揮動一把巨劍,公寓的牆壁到天花板全部都被轟開,撕碎了水泥的牆壁,掀開整個宿舍樓的八樓,無比熾烈的光柱撕裂了漆黑的夜空,一直飛向頭頂的群星之間,恍如神跡。
而被轟開的牆壁與天花板,甚至沒有殘留下任何欠片。
取而代之的,是被破壞的部分,都化成了一片片如同光柱般潔白的發光羽毛,飄然而下。完全不清楚具有什麼效果的數十片發光羽毛,在這夏天的夜晚從天而降,如同冬雪。
「做得好!接下來就交給我了!」
從「光柱」的束縛中解月兌的上條,一邊听著神裂的解釋,一邊奔向倒在地板上的茵蒂克絲。
「那是‘龍王的嘆息’──與傳說中聖喬治之龍的一擊具有相同意義的魔法。不管你擁有多強大的力量,以凡人的血肉之軀是不可能抵擋得了的!」
他听到是史提爾在大叫。
但是,在上條跑到她身邊之前,茵蒂克絲小巧的頭顱,緩緩地轉了過來。
如同從天神揮落的、巨大到無與倫比的劍一般,撕裂夜空的「光柱」再度下劈。
「不行!看上面!」
神裂發出聲嘶力竭的呼喊。
現在的距離,只要伸出手來,上條就可以觸模到茵蒂克絲眼前的魔法陣。上條依然沒有停下腳步,只是朝天花板看了一眼。
發光的羽毛。
茵蒂克絲的「光柱」在破壞了牆壁與天花板之後,所產生的數十片閃耀光輝的羽毛,宛如細雪一般慢慢地飄了下來,如今正要飄落在上條頭上。
即使是完全不懂魔法的上條也可以猜到,只要觸模到一片羽毛,後果都會非常嚴重。
此外上條也知道,只要使用右手,一定可以輕松地消滅這幾十片羽毛。
如果現在用右手把數十片的發光羽毛一片片擊落,那想必會花很多時間。‘自動書記’有可能重整攻勢,而且可能也沒人能阻擋她的攻擊了。
頭上飛舞著數十片發光羽毛。
腳底下是一個連感情都被利用,如同正在被絲線所操縱的少女。
機會只有一次。
這是個很簡單的問題。拯救自己,還是那個少女?
當然,上條心中早就已經有了答案。
在這場戰爭中,上條從來不是為了保護自己而使用右手的力量。
上條是為了什才選擇與魔法師對立?當然是為了救眼前的平凡少女。
如果這個故事的劇本,是依照神所創造出來的奇跡——
上條將原本握著的五根手指頭用力打開,手掌朝下,如同要用這只滿是傷痕的手碾碎什麼東西一般。
——那麼,就由我來毀滅這個幻想!!!
接著,他將右手用力揮下。
無論是散發著讓人作嘔氣息的不詳皸裂,還是在茵蒂克絲眼前緩緩轉動著的魔法陣,都被上條的右手一擊撕裂。
簡單到讓人不禁好笑,剛剛為什麼會被這種東西搞得要死不活?
如此的輕松,就好像戳破窗戶紙一樣。
「——警……告……最終……章……第……零——‘項圈’受到致命……破壞……無法……再生……消滅……」
茵蒂克絲口中呆板的聲音越來越低,旋即消失不見。
光柱消失了,魔法陣消失了,蔓延至房間各角落的黑色皸裂,也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不見。
此時,一片發光的羽毛,也緩緩落下在上條當麻頭頂。
注1︰引自馬太福音,耶穌受刑時所說的最後一句話.